第十六章.公园覆灭

    冰球坠落，寒气肆虐，公园里顿时变作了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气温下降得比熊市股指还快。

    文仲素出手无情，如果不是梁德的武道元神在外遮护发挥暖男作用，魏舜一身血肉已经被冻成了咸味碎碎冰。

    漫天寒气侵袭，杀招来势汹汹，梁德却有点紧张不起来，只是觉得苍青压顶的兆头不太好，想给头顶的大冰坨子换个喜庆点的颜色。

    没办法，武者灵觉已全开，死亡预感它不来，目前身心内外都很淡定，也不好强行装作很嗨很勇很兴奋的样子。

    检索完怒潮事件的相关信息后，梁德对头顶那位秘务部现任主官的性格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拳头不够硬的人，是没机会和她坐下来和平沟通的。

    这个人有沟通的价值，但不能作为弱势方和她沟通。

    现在她大张旗鼓地打过来了，如果马上出面呼唤和平，显得好像怕了她似的，这样子不行。

    打赢再谈，之后的沟通会顺畅很多。

    对方恐怕也是抱着这个念头，不然的话，怎么连秘务部那几句“放下武器，停止反抗，投降是唯一出路”的套话都不喊呢。

    也行，你想打，那就先打打看。

    梁德从容不迫地将尚未使用完毕的检索工具人收进海纳幻藏，肉身魂魄和意识灵明分开收纳，暂不还原，一来是等会儿还要继续用，二来是免得魏舜恢复知觉后举止失常，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

    人啊，长得不太理智就可以了，做事还是要谨慎一点。

    成了，收拾妥当，准备接敌。

    公园上空。

    文仲素目睹了魏舜的原地消失后，带球撞人的姿势和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她让何共济把一湖之水挪到空中，原本就不是为了针对魏舜一个人。

    目标人物出于未知原因占领了这座公园，并且藏身于此。

    弥散的水分子找不到他，宫守的“心音监听”找不到他，公园里充斥着目标人物非凡之力带来的严重干扰，但却找不到那个制造干扰的源头。

    文仲素曾与许多无形之物进行过战斗，也曾追捕过许多善于隐匿的敌人，深谙索敌之道。

    侦察行动有时会徒劳无功，既然无法看穿对方设下的障碍，那就毁掉那些障碍，以及障碍所凭依的一切事物。

    她这一击要摧毁的，是整座灰鹭公园。

    文仲素屏住呼吸集中所有心力，俯身把手掌压在了冰上。

    苍青色的繁复纹理从掌心向外蔓延，很快布满了冰球的表面。

    短短数秒，名为“多态转换”的异能已将她心中构建的图景刻进了冰里。

    文仲素直起身子，脚下寒雾滚涌，托着她飞到了更高的地方。

    在她的注视下，重达十余万吨的冰球像被人从后面扯住泳镜带子的跳水运动员，突兀地停止了疾速坠落的过程。

    那股在高空坠落中积蓄的垂直巨力陡然变化，散成数万道大小不一的力量，有条不紊地朝着各个方向涌去。

    一时间冷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冰球在急剧形变中崩解粉碎，部分冰体融化后变成了铁丝粗细的水线，舞动着将那些锋利的冰渣纳入体内。

    冰渣被瓜分一空后，无数道高压水流从天空刺下，深深地扎进了灰鹭公园的地面，旋转，切割，研磨，搅动，水流所过之处，金属、水泥、树木都被无差别地粉碎，整座公园就像扔进了电动打蛋器搅拌桶的带壳鸡蛋，在令人牙酸头痛的噪音中被打成了糊状。

    看起来和过期芝麻酱差不多的地面上，梁德熟练地拆解着武道元神，用元神部件之间的空隙让开那些高速移动的水流，以免沾上文仲素附在水中的非凡之力。

    这种不会死的实战演练真是让人快乐。

    也不用去想别的战术了。

    这招无差别攻击看起来消耗挺大的，就让她在上面尽情输出，等她打空了蓝条我再出手沟通好了。

    嗯……一直没效果的话她说不定会中途取消大招，得让她看到一些实效才行。

    不能只投放一具标准型肉身，太不起眼了，而且对方可能因此收缩范围进行精准打击，那样的话反而达不到快速消耗对方非凡之力的目的。

    想到这里，梁德钻进海纳幻藏里随便选了一具标准型肉身，向其中添加了相当于五六百个全家桶的营养储备，又做了一套可伸缩的超大号黑色正装。

    就决定是你了，超重型梁德1号！

    一个硕大的身影从幻藏海眼中一跃而出，重重地踩在糊得不能再糊的地面上，干净利落地摆了个半截入土的造型。

    超重型梁德入土后见风便长，很快就蹿到了十几米高，虽然尚不及哥斯拉的大腿，但是用来当靶子吸引水力已经足够。

    这么一头好似脱发社畜怨念结成的上班族怪兽突然登场，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上万道高压水柱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眼看梁德就要被迫来一次激爽淋浴。

    作为一个关外人，梁德对大冷天洗冷水澡的行为是拒绝的。

    冰天雪地洗冷水澡真的对身体有益吗？

    有这个传统的战斗民族可是连续好多年出现人口负增长了啊！

    梁德狂吼一声后原地起跳，从高压水柱的间隙中冲了过去，跃至半空时，他右手很细节地装作没能避开，在大臂上划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像不要钱一样向外猛喷。

    文仲素冷静地操纵脚下寒雾拉升高度，躲在她发髻里的小壁虎忽然传来了心音：

    “部长，我听到目标的心音了，很模糊，只能听出他现在比较……比较轻松愉快。”

    “那我和老何的判断没有错，继续监听。”

    在高压水柱之间演出“险象环生”的梁德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以金蛇共鸣法压缩固化的空气为跳板往上冲锋，有好几次已经冲到了距离文仲素不到十米的地方，可是她并没有调集所有的高压水柱向他发起攻击，现在聚过来的水柱只占到了了总数的五分之一左右。

    剩余五分之四的水柱仍在继续破坏公园，像是想把这座公园打成发泡状态。

    竟然对公园有这么大的仇恨，文部长你也是扰民广场舞的受害者吗？

    她想做什么？

    梁德还没想到答案，耳边的水流声一下子小了很多。

    那些混合着冰渣的高压水柱一根根消失，他想要继续表演也没了场地。

    停水了？

    没过几毫秒，他突然感知到自己散在地下的武德息壤正在迅速消失。

    梁德往下面一看，被打成粉末的公园地面掺进了数不清的细碎亮片，看起来像沙子里混杂的云母片一样。

    接触到那些亮片的公园碎屑迅速消失不见，顺带消失的还有空气、水分、微生物，以及他之前散出去的武德息壤。

    不到一秒，地面已经下降了好几米。

    地道战专精的梁先生遇到了他最害怕的情况：

    刮地皮！

    我的武德，在水土流失！

    有一点点空间波动，这是另一个界内白级的传送异能？

    “老何，还能再多开几个门吗？”

    “要稍等一会儿，头一次开这么多，我头有点晕，得适应适应。”何共济答道。

    他发动传送的能耗取决于门的大小，每大一个尺寸，消耗的非凡之力就会翻一倍，到了后面完全是指数级增长，正因为如此，每个秘务部成员都会被要求练习柔术或是变形术来缩小体积、降低能耗。

    同样，只要开的门足够小，他就能开出数量极多的孔隙。

    文仲素把公园切割磨碎，就是为了能让他传送走整座公园。

    目标人物占领公园后，这个区域出现了严重的非凡之力干扰，越接近地面，干扰就越严重，一定是那个人做了某些准备。

    秘务部的传统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同时不让敌人打有准备之仗。

    果然，随着传送走的公园碎屑越来越多，干扰正在逐渐变小。

    眼看一整天的劳动成果就要被全部送走，梁德再也没有心思高冷下去。

    我先开口就我先开口吧，这又不是和女朋友冷战，谁先开口谁地位就低。

    再说了，为了拯救末日，我愿意发扬风格！

    梁德抬起巨大的脸盘迎上了文仲素的目光，义正词严道：

    “住手！公园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马上停止你盗窃公共设施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