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蛇蝎
呼呼！！ 廊道里，一片狼藉。 陈秋半趴在地上，浑身发颤，剧烈的喘着粗气。 “结束了。” 陈秋面若白纸，扭头看了过去。 赵老头凄惨的躺在后院台阶上，下半身几乎被一刀彻底撕裂开来，鲜血直流，停都停不下。 后者瞪着双眼，身体犹若粘板上的鱼，抽搐不停，嘴里也不停冒着血沫。 陈秋只觉得身上没了力气，全身肌肉松弛，深深的疲惫还有来自精神中的冲击接踵而来，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杀人。” 低头看着染血的刀子，陈秋想笑却笑不出来，胸腔里压抑着一股恶心与憋闷。 “啊，副帮主。”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低呼。 陈秋一个激灵，抬起惨白的脸看了过去。 叶筱一袭白衣，款款而入，脸上挂着淡漠的神情。 走入廊中，她美目微抬，扫过快要死掉的赵老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有的人，总是太过高估自己，低看了别人。” 叶筱撇向陈秋，面无表情，声音清冷，淡若死水。 “铁斧帮做事虽然张狂，但却也遵守规矩。以为儿子进了学堂，就有了可以不惧铁斧帮的底气？” 叶筱眉眼一挑，嗤笑道：“铁斧帮不但畏惧学堂，还畏惧城主府。但那又怎样？依然是正阳城的地下之王。一个连武修都不是学堂弟子，就算是杀了，铁斧帮也不过是付出点轻松承受的代价而已。” 陈秋默然不语。 “人呐，太多的总是太过高看自己，孰不知，在有些人眼中，不过是小丑。” “在这个世界，没有安稳的活着。只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便是我也一样。所以，想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永远不要高估自己。” “陈秋，你觉得他该死吗？” 叶筱美目流转，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秋。 陈秋只觉得那目光刺得他浑身发寒。 “王教习跟我说，杀的人多了，就明白，有些人死不足惜。” 陈秋紧握着手掌，缓缓昂首抬头：“现在，我明白了。” “很好。” 叶筱脸上露出灿美的笑容，但却让这廊间，又多了几分寒意。 “割了他的头，带回去。” 叶筱声音冷漠，转身离去。 “恭送副帮主。” 门外响起王胜颤抖的声音。 陈秋低头，嗅着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只觉得寒意愈浓。 美人如蛇蝎。 “老大，副帮主都来了。” 王胜奔进来，激动无比。 做个任务，竟然都能遇到副帮主，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正阳城第一美人，哪怕在外凶名昭著，但在大多数男人心中，能看一眼，都是莫大荣幸。 即便作为铁斧帮帮众，王胜这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陡然迎上陈秋冰冷的目光，王胜心头一颤，激动之色迅猛褪去。 “老大，你没事吧？” 王胜瞥了一眼已然没什么动静的赵老头，却是没什么太大的波动，连忙看着陈秋小声道。 “你先回去吧。” 陈秋低声道。 王胜愣了一下，旋即犹豫道：“老大，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 “回去。” 陈秋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冷然喝道。 王胜目露惧色，哪敢再多说，点点头就立刻起身出去。 陈秋一屁股坐在地上，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尸体。 想要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永远不要高估自己。 脑海里浮现出叶筱那警告一般的话语。 陈秋面色一阵剧烈变幻。 虽是警告，但却犹若箴言一般，狠狠刺激着他精神，将他从泥沼中刺醒。 “资质，不代表实力。”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荷荷。” 陈秋脸上露出似悲似狂的笑容，然后猛地起身，提起砍刀走向赵老头尸体。 对方死状好不凄惨。 下半身血肉模糊，与腰部几乎彻底分裂开来，身下鲜血汇聚成潭，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刺激着人的精神。 “虽然我不想杀你，但你的确死有余辜。” “我还想远远的活下去。” 喃喃声起，陈秋目光陡然变得凶狠，一刀斩了下去。 数十息后，他提着一个染血的包裹，从铁匠铺走了出来。 顿足扫过四周，三两个路过的，蒲一看到他，又盯上其手中包裹，顿时面色大变，惊慌跑掉。 陈秋快步离开，顺着原路返回。 噔噔噔！！ 前方路上，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声。 一队身着黑色甲衣，腰间跨刀的六人小队，快步跑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约莫三十来岁的魁梧汉子。 陈秋脚步微微一顿，低头看了一眼包裹，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走。 “站住。” 这支六人小队一看到他，为首大汉面色一变，大手一摆，身后五人便是立刻围在了他四周。 “气血境。” 陈秋顿住，审视着这六人。 为首的中年，气血不动，却也透出一股强盛的气机，比死掉的赵老头还强。 其他五人，明显远远不足气血境，但一身气机却也不弱。 “你是什么人？把你手上包裹打开。” 为首中年也察觉到了陈秋气机，缩着瞳孔，冷然喝道。 “铁斧帮的。” 陈秋冷漠道。 中年面色一变：“铁斧帮。” 他手掌紧握，目中涌出凛冽杀意。 陈秋见状，淡淡道：“此人欠债不还，当杀。” 中年神色再度一变。 “就算是欠债不还，也不能杀人。”一名青年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闭嘴。” 中年勃然怒喝。 陈秋冷眼看去，后者毫不畏惧的瞪着他，满目愤怒，一只手掌更是死死紧握着腰间的刀柄。 “走吧。” 中年深吸了口气，强压着杀意冷冷道。 陈秋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中年，迈步走出。 “呸，铁斧帮的杂碎。” “都他么该死。” 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低吼。 “小子，我记住你了，下次再让我碰到，就算是铁斧帮，我也定要抓你进城卫军大牢。”中年声音凛冽如刀。 城卫军？ 陈秋眼睛一闪，铁斧帮的威慑，竟然如此大吗？ 一念闪过，他身形不停，快步离开。 路上行人指指点点，但凡看到者，目光无不充满了惊惧与厌恶。 陈秋只觉得这道路上，只有自己一人独行。 回到铁斧帮，内务处。 交了头颅，领了月饷，陈秋直接回到住处。 进入院子，陈秋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拳臂俱皆发颤，双目血红。 “铁斧帮。” 狰狞的瞪着墙壁上拳印，陈秋呼吸粗重，然后迅速恢复平静，缓缓走入房间。 三颗养血丹，一颗炼血丹。 一口吞下一颗养血丹，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热流冲入四肢百骸。 陈秋闭眼，一念间，全身气血沸腾，疯狂的吸收着这股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