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短暂的尴尬之后，女孩面上露出一丝欣喜。 “燕姐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蓉儿你没什么事吧，这小院是怎么回事？” 看了一圈，没见到有敌人的痕迹，燕姐姐忍不住不解的问道。 闻言，黄蓉脸上又是一红。 “刚刚发现燕姐姐不见了，我以为有敌人，所以......” 闻言，燕姐姐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呀，能够无声无息的把我解决掉的人，你不赶紧跑，竟然还有动手的勇气？” 顿了顿，燕姐姐接着道，“好在这次不是敌人，是刚刚遇到了一个故人。” “故人？” 黄蓉歪了歪脑袋，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妖邪与诡异，脸上挂着如同无辜清纯少女一般的好奇。 “嗯，一个......说不上是感激是憎恨，谈不上是有恩还是有怨的......故人。” 闻言，黄蓉一愣，恍惚中，她想到，自己，似乎也有这样的故人呢。 只是......靖哥哥啊，回不去了吧！ 看着黄蓉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燕姐姐抬起手揉了揉女孩的秀发。 “别想那么多了，终有再见之日，一切都将有一个结局。” 黄蓉点点头，是呀，终将有一个结局，只是，结局会是怎样呢？ 你死我活，还是相忘于江湖？ 她真的错了吗？可是......她只是不想跟不上他的脚步啊，她只是想能够和他在一起啊，她只是...... 他有小心机，有小聪明，有时候会只想着自己而忽略了别人，但对他，她真的是一心一意啊。 否则，当初她又何必帮他要好处，又何必为了给他好处而丢掉自己的机缘？ 只是......一切，终归是晚了，终归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唉！” 沉默良久，心中的千般情愫，万般思绪，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到了如今，她又能怎样呢？ 心心念念不肯忘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真的放不下呢！ 复杂，挣扎，不甘，以及一丝丝的悔恨，在心底，在眼中，不断的交织，不断的转换。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过是不是放弃，放弃现在要做的一切，放弃一切的不甘与执念？ 迷茫。 “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陷入情思的两个人恍惚中回过了神，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位置。 “是你！” 当看到那坐在墙上的白衣青年时，黄蓉的目光一缩，她会落得如今的结局，至少有一半是眼前之人的原因。 “是我。”牧风点点头，“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黄蓉沉默。 “就当你们有兴趣吧。” “有这样一个女孩，她出生不凡，家世显赫，父亲是当时最为人敬重的大侠，母亲曾是天下最大帮派的帮助，外公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之一。 如此出身，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要她要，只要世上有，几乎少有她得不到的......” 《神雕侠侣》，郭襄的故事，从牧风口中缓缓道来。 不知为何，看着年少时的黄蓉，恍惚中就能够想到那个没有浓墨重彩却形象鲜明的郭襄，正如看着神雕的郭襄，总能莫名的响起年少时，不曾为人父的那古灵精怪的黄蓉。 一人讲，两人听，满满的，故事到了尽头。 “神雕侠侣，绝迹江湖，心中的执念，让她告别了父母，一个人在江湖中流浪，寻找她心目中大哥哥的消息。 三年、五年、十年、十五年。 她走过千山万水，去过华山看日出，到过风陵忆往昔，却唯独，没有去过那座叫做终南的名山。 襄阳城破，父母姐弟尽数巡城，一夜之间，她成了孤儿。 她流浪，追寻，迷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 一日，她路过峨眉山，在山脚下遇到了一个说书人。 说书人讲了一个故事：曾经，有两条鱼，一条生活在江水之中，一条生活在湖水之中。 一场大雨，相邻的江湖水位上涨，两条鱼游到了一起，在一个小水坑中相遇。 雨水过后，水位降低，两条鱼没能及时褪去，被困在了小水坑中。 水越来越少，两条鱼呼吸困难，于是嘴对着嘴，将水分过度给对方，为对方提供水分与氧气，维持着彼此的生命。 他说：这叫相濡以沫。 慢慢的，两条鱼互生情愫，喜欢上了彼此在一起的感觉，相濡以沫，多好。 只是，潮涨潮落，日复一日亘古不变，水位降下，自然有再次涨起之时。 又一场大雨过后，水位再次升起，淹没了它们所在的坑洼，两条鱼知道，一直留在坑里，等水位再降低，终有一日它们都会死，也知道彼此有属于自己不同的水域，永远无法生活在一起。 它们对望一眼，最后深情的吻着彼此，在雨停之后，在水位再次褪去之前，对视一眼，互道别离。 转身，一条回到江水之中，一条回到湖水之中，再为回头对望一眼。 他说：这叫相忘于江湖。 她听了老人的故事，留下赏钱之后离去，回去后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在峨眉山上出了家。” 不知为何，明明是别人的故事，听罢之后，黄蓉却泪流满面。 “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似喃呢，似轻问，又似对自己的劝说。 “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我路过海时还不说话，大家说我因爱着杨过大侠，寻不到所以在峨眉安家。 我只是喜欢峨眉的晚霞，像极了十六岁年烟绽放的烟花。” 听着牧风的话，黄蓉眼泪低落，“可是，我忘不掉啊！” “忘得掉，忘不掉，重要吗？ 故事里的人，真的就忘得掉吗？忘得掉，又何来的华山思过崖，徒弟的名字，又怎么会是风陵二字，又怎还会怀念十六岁那年绽放的烟花？” “真的想要找到吗？若真的想要找到，为何走过了万水千山，越过了重重险阻，峨眉之上安家，华山留下险崖，却唯独不曾踏入过那世人皆知的终南山半步？” 黄蓉哑口无言，只是，尽管故事中的女孩，与她性情方面有那么多的相似，尽管知道相忘于江湖或许是对三个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尽管知道不是不想找到，而是不愿找到，不是真的忘掉，只是不想想起，但她......还是做不到。 只因我们，在最懵懂的年纪，遇到了最恰当的人，一误，就是一生。 看着黄蓉眼中的挣扎，看着黄蓉脸上的泪痕，像是心底的某处柔软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牧风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这里，还有一个故事，愿不愿意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