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万家灯火 第七十九章 潜龙于渊
“好热闹啊，师姐。”三个妙龄女子走到林子云旁边一个桌子坐下。 这个凡间的小酒馆里面的小二哪里看见过如此神仙手段，吓得连酒菜都不敢抬上来了。 进来的三人正是名裔门的弟子，千华华络感应到此处有人斗法，认出来是剑门的道法，这才进来。 诗苏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林子云，高兴叫道：“大哥哥，好久没见，你也在这里？” 千华华络却是带着刘筵走到长空皓身边，三方势力隐隐互成对峙之势。 诗苏蓼看了一眼妖妖，似乎有些纳闷道：“大哥哥，你是不是都忘记我了？” 林子云见她状若撒娇，忍不住头疼。他还没开口，妖妖微微一笑，朝着林子云挨近了几分，笑道：“林大哥跟我在一起赏花品月，有些事情自然不会记得太清楚咯。” 林子云大感头疼，无可奈何。 这时候只见一个身穿黄衣，腰间配一枚黄玉狮子的男子也走进了云鹤楼之中。那人身材并不高大，相貌平平，可是却有一种霸绝天下的气势。那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等到曼陀罗茶会再说吧。” 林子云认得此人，这人赫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神通伤心珏。林子云心道：“有此人在，北燕一脉算是有了主心骨，三方人马不至于闹的太僵，那曼陀罗茶道会又是什么？” 长空皓冷冷一笑，道：“既然师兄话了，师弟不敢不从。曼陀罗茶道会的决斗会上，我自然会好好会一会白渠宗的诸位同道。” 付夷身旁一个样貌绝美的女子，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若是你有那个本事，尽管来战。我云泥可不会怕你，昔日你败在我师姐手中，我会让你重温旧痛。” 长空皓大袖一挥，浑身气息爆，但是却被伤心珏拦了下来。 长空皓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林子云知道这里的麻烦，不想深陷其中，也起身离去，追上长空皓。 一间房间内，林子云，妖妖，长空皓，诗苏蓼坐在一起喝茶。 林子云道：“前辈，不知曼陀罗茶道会是什么？” 长空皓微微动容说道：“是一场武道茶会，是由道院龙神月道友起的。主要是邀请修真界的道友，举办的是一场悟道品茶大会。” 诗苏蓼接着说道：“这龙神月本来是北山王的女儿，拜入仙道七十二宗之一的道院。这次武道茶会是在青州北凉王府之中举行，北凉王和北山王也素来交好。” 林子云心道：“这龙神月不是说长安人士吗？那北山王也是身在黎州，怎么却要在青州弄什么武道茶会。” 长空皓似乎是看出林子云心中所想，笑道：“传说这青州有一种紫色的曼陀罗花，而且具有悟道的功能，是以在此州举办。你可不要小看这一次的武道茶会，其中牵连极大。龙神月家族在北燕，而她的宗门却支持南燕，这一次的茶会还是由此女举办，地点更是设在北燕青州地界，耐人深思啊。” 林子云说道：“长空前辈，这一次参加武道茶会的人汇聚了东土修真界七十二仙道宗门的弟子，真乃仙道盛会。前辈可知，除了悟道品茶还有何事吗？” 另一旁的诗苏蓼喝罢一杯茶，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妖妖，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空皓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子云，讲道：“你这个小子无门无派的，几个月不见。刚才还没现，现在才注意到你修为又高了。” 林子云被他看的心中一慌，很快掩饰过去，说道：“公主和亲的路上遇见了几个歹人，却也有些机缘。” 长空皓笑着说道：“你这小子和亲的事情我倒也听说过，西风四煞你杀了两人，天甲宗五公子只剩下两个。你小子挺厉害啊，不过你可要小心一点，这两个宗门的人，应该也会出现在青州。” 林子云没想到这件事情都已经被长空皓知道了，不过他也不畏惧什么。他冷冷说道：“生死大仇，若是他们要找我的麻烦，林某只好接着就是。” 长空皓笑道：“你这小子的性子，我喜欢。” 林子云问道：“前辈，你真的不知道武道茶会所为何事？” 长空皓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子云，开口道：“此事过不了多久，也会被人知晓了，告诉你也无妨。这一次的武道茶会，是为了仙令。” 林子云心中大吃一惊，暗道果然另有隐情。他面上不露出分毫，继续问道：“仙令不是被南燕所夺了吗？” 长空皓笑着摇头叹道：“天知道，黑白佛宗出了一个邪门之极的小和尚抢走了仙令。听说是因为那个小和尚的师妹喜欢，这个魔僧便抢走了仙令，连付夷都没拦下那个和尚。” 长空皓疑惑的看了一眼林子云说道：“林兄弟，怎么了？” 林子云摇了摇头，仙令事关重大，任何人他都不会透露半分的。 林子云开口道：“前日，我遇见一个修炼了诡异功法的怪人，那人全身血气干涸，力大无穷。而且我和那人交手，感受到那人的灵力有些古怪，我本以为这一次的茶会会跟这件事有关。” 长空皓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是不是那个人的灵气极为斑驳，而且那人仿佛灵力永远不会枯竭。” 林子云面色大变，道：“前辈，你遇见过那人？” 长空皓叹道：“西海魔修……” 古茗星分为四域，东土，北域，南岭，西海。东南北三域乃是正统修仙者，而西海魔修恶名远扬，是人人胆寒的吞噬者。 林子云回到房间内之后，脑中一直在回想“西海魔修”四个字，他一路走来，历经劫难，除了步步为营以外，更是得到过不少人的帮助。 林子云心中暗道：“芣苡姑娘，西海魔修，七星秘境，而我竟然成为了魔之子。只有快的提升修为，才能有立足之地。”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并非你想怎么样，便能随了你的心意。何况我林子云，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林子云想通思绪之后，心情也开朗许多。 “林大哥，你又一个人躲起来喝酒？”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林子云听出来是妖妖。 林子云笑道：“我可没躲着你们，何况我千杯不醉，喝点酒算不得什么事儿。” 妖妖掩嘴笑道：“你应该去找那个黑脸炭喝去。” 林子云知道她说的是长空皓，连忙说道：“这些人修为高深，你可别惹祸。” 妖妖扭嘴道：“又没人听见。” 林子云笑问道：“怎么，妖妖姑娘也是来找我喝酒的？” 妖妖站在门窗旁，嫣然一笑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奇怪，天底下的大人物怎么都在这小小的望江府。” 林子云不以为意道：“或许有巧合，但是曼陀罗茶道会在青州举办，自然是风云际会了。” 妖妖笑嘻嘻地拉着林子云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老师。” 林子云问道：“什么人？” 妖妖笑而不语，故作神秘。 两人穿了一条小巷，进了一条胡同里面，又朝东南方向走了几米。林子云抬眼看去，这哪里还有路，这是一条死胡同。他见妖妖脚步灵快，身子如轻燕一般掠上墙头。 妖妖捂着嘴说道：“林大哥，你快上来。” 林子云皱着眉头不语，妖妖朝他一笑，说道：“你别害怕，这是后院。” 林子云见这个丫头竟然要带他做贼，也忒没礼貌了，他作势要走。 妖妖急道：“林大哥，你相信我绝不是偷盗，待会再告诉你原因。” 林子云说道：“瞧你就没好主意。” 两人越了高墙，躲在一户摇窗下面。 只听屋内有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声音说道：“陛下，此我大秦危难存亡之际，陛下忍辱负重，万万不能暴露身份。” 林子云用手指在纸窗上搂了一个眼睛大小的破洞，看见一个书童打扮的俊朗少年在屋中左右叹气。那少年抓紧一只茶杯，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这些邪魔外道勾结异党害我皇兄，他日寡人一定要亲手斩杀敌人的头颅，以祭隆哥在天之灵。” 那老者摇摇头，叹息道：“陛下比之太祖如何？” 那少年不知老者为何有此一问，但是那大秦国的开国皇帝乃是雄才大略之人，少年沉思一会，开口道：“自是不如。” 老者又开口问道：“在陛下看来，老臣与张策比之如何？” 书童打扮的年轻人想了想又说道：“苏先生虽博学多才，是一代大儒，但好像也要差点。” 那身穿灰衣的老者，叹道：“是啊，先皇开创万世之基，南征北战十余载。陛下又何须急于一时，我秦国兵马强壮，开疆扩土虽难，但是若是陛下镇守于青州南湾，你无为而治，我们守住这祖宗基业却非难事。” 那少年似乎泄了一口气，扶住椅子叹道：“连先生都觉得无计可施了吗？” 灰衣老者说道：“恕臣等无用，陛下……风雨招摇之际，平阳王居心叵测，镇国侯又被困边疆，为今之计，老臣建议陛下迁都南湾。一来可以防止平阳王在越州举兵造反，对我们形成水火包容之势。二则南湾地势繁华，交通便捷，龙脉天生，在此地建都必能保国泰民安。” “苏先生，你可知南燕离青州不过百里，若是敌人北下攻来，我们又如何是好？”书童装扮的年轻人问道。 “陛下，外地虽强，但进易艰难。可是家贼更是难防，平阳王狼子野心，陛下若不迁都，只怕此人不费兵卒便让我大秦基业毁于一旦啊。” 林子云看着妖妖暗中说道：“这人究竟是何人？你该告诉我了吧。” 林子云与妖妖见那两人不再交谈，便撤了回去。 妖妖说道：“那灰衣老翁是名声响彻天下的苏灏苏先生，我三年前曾被父亲带到他门下求过学。至于那个年轻人，林大哥你应该也猜到了，就是如今的秦国幼君。” 林子云听说过苏灏的大名，此人乃是天下人人皆知的大文豪，身负天下之名二十多年，那著名的司马瑞安便与此人齐名。 “看来，北燕李隆一死，真的是群龙无了。这苏大人竟然暗中带着小皇帝来到青州，听他们的意思是准备迁都于此了。”林子云说道。 妖妖点了点头，讲道：“应该没错了，平阳王势力太过庞大，想不到堂堂皇帝都只能从他脚下溜走，真是可怜。” 妖妖话刚说完，美眸凝视着林子云笑成了月牙状儿。林子云被她看的心中一慌，加快脚步。 妖妖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我有一个主意！” 林子云心道：“这小丫头坏点子多的是，准是又在想着祸害别人。” “林大哥，据说仙令能汇聚九五之尊的龙气。平常人得到但也根本没有用处。” 林子云张开口，讶异道：“你不会是想？” 妖妖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错。” “那你又是为何要把仙令送给一个毛头小子呢？”林子云忍不住问道。 说皇帝是毛头小子，妖妖白了他一眼。也就是碍于林子云修仙者的身份说这话有点靠谱，妖妖才没反驳。妖妖说道：“一开始，我想要仙令，其实是抱了私心。” 林子云笑道：“你也想当皇帝？” 妖妖叹了一口气道：“封王拜相我都不想，千古一女帝呀，说起来好听，岂不孤单？不过我族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林子云接着说道：“所以你还是想要仙令，只不过是给你们族长？” 妖妖白了他一眼，道：“我就是族长。” 林子云上上下下打量了妖妖一眼，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片子，哪门子的族长啊？不过这句话林子云没说出来。 他听着妖妖继续说道：“天下大势，分成三股势力。其实没有哪一股势力想过要征战西燕的，那里是满地的流沙，无尽的荒炎沙漠。我一开始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我无意中得到了仙令，可是我现在不想了，这东西就是一个祸端，谁得到了不一定能成为霸主，反而会给自己的族人，亲人带来麻烦。” 林子云见她这一番话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道：“你这倒是跟苏灏学士说的无为而治有异曲同工之效，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妖妖听出林子云这话中一半是称赞她的，一半是奚落她师父的。妖妖假装笑脸，说道：“那不知林大神医有何妙见高招呢？” 妖妖这一句话的意思是林子云若是想不出好的办法，王八跟鳖是半斤八两的意思。 林子云笑着说道：“臣子有心，而君无力啊。” 林子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妖妖道：“妖妖姑娘既然也不看好这个小皇帝，又为何要给他仙令呢？” 妖妖肃然道：“锦上添花虽好，却不如雪中送炭。” 林子云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我看好你，你要想好是以苏先生学生的身份赠送这份厚礼，还是以你们西燕部落领的身份赠送这份礼物。” 妖妖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认识一个德才兼备的大学问者，我想让此人帮我送这一份礼物。” 林子云笑道：“这天底下能让姑娘如此夸赞的大人物，我猜猜是谁？” 林子云边走边道：“德才二字已属万里挑一之选，又是天下人人佩服，皇帝不得不重视的大人物，又在青州的。我猜是那两朝元老，举行天下改革的司马相公。” 妖妖看了看林子云，笑道：“正是此人！也唯有此人！” 林子云问道：“只怕司马相公，做官理财虽然一绝，领兵打仗却不见得厉害。” 妖妖却道：“那是你太小看司马相公了，反正要见此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拜见吧。” 妖妖似乎对青州地貌熟知于心，两人去酒楼牵来骡车，离了青州府城，走了一段山路。 春光灿烂，一轮大日也快要落下山头。林子云二人走到一户小村落附近，只有五六户人家，依塘而建，风景旖旎。 “这里是溪村，司马相公的老家。你看村口那块牌匾，上面写着‘千古一相’，乃是李隆赐给司马瑞安的亲笔。”妖妖说道。 林子云望了一眼，心道：“这村子中也就个牌匾名贵大气，处处都是茅草小屋，这当今宰相竟然节俭至此。” 林子云不由得想起一位中国历史上伟大的文学家，政治家，王安石。此人也是主张变法改革，生平节约俭朴之极，可惜此人最后名声倒不怎么好听，与他在一起改革变法的官员，也都是青史留恶。 林子云把骡子拴在村口一棵老树上，两人刚进村便看见一个身穿朝服，牵马的男子跟一个白苍苍的老者在说话。 林子云和妖妖走过去，只听那牵马的男子说道：“老大人，今日又有人来县衙报案了。” 那老翁似乎没现林子云和妖妖一样，开口破骂那朝员道：“当今圣上，每年给你们颁饷银，你们这些庸官便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吗？” 林子云瞅了一眼，那老者身穿一身麻布粗衣，似乎多天没有换洗过一般，胸口，袖子上有些花花绿绿的残渍。 林子云忍不住想道：“莫非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子，就是司马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