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万家灯火 第四十五章 一剑斩月
东土，有一条河流宛如丝绸似的铺在它辽阔的疆域上。这条连绵千里，养育着无数的子民，就是被人们称为母亲河的燕云河。 燕云十六州，秦灭阳，楚，汉三国，大有一统北燕的趋势。秦国的强大从它囊括青州，越州，黎洲三州之地便可以看出。说过了朝堂，再来看看江湖。且说列国征战，诸子百家出世。乱世的武林永远不会寂寞，无数的英杰应运而生，无数豪杰的故事被人相传。 越州，山河如画，地势险峻，有无数的山峰峡谷。百年前就坐落在越州的纳兰剑谷是江湖上的传奇，更是无数武林用剑高手心中的圣地。剑谷之名是无人不知，可谓声名赫赫。当今剑谷的传人纳兰长兴更是被人称为剑神，有一剑斩月的美称。 纳兰家百年传承，流传着无数的剑法。而最被江湖人称道的则为九剑，可以说九剑是百年剑谷至高无上的剑法。九种无敌的剑法乃是纳兰家族历史上最天才的九位剑士所创，足以媲美江湖上任何一种武学。 天宝大将军府邸，秦嵩虽然知道纳兰长兴的厉害，却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妖孽。如果不是刚才留手，他恐怕已经死了。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再看着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他眼前仿佛又出现无数的剑光，秦嵩的额头上已经是布满了汗珠。 林子云冷冷看着纳兰长兴，此人如此咄咄逼人。他就算再怕麻烦，也已经被激怒。背后长剑又一次不受他控制，似要脱鞘而出一般。林子云镇定心思，开口说道：“虽然我不想惹事，但是你显然是在找死。” 八柄古朴宝剑已经出鞘，纳兰长兴听闻此言，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话。他的目光一下变得寒冷，如千米寒潭的潭水一般寒。 纳兰长兴运起神功，八剑上面竟然闪烁着青芒，在黑夜之中如同皓月一般耀眼。 秦嵩见此大吃一惊，结巴说道：“剑芒。” 用剑高手，以深厚的内功，催动宝剑可以出剑芒。此等内功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剑芒是用雄厚掌力灌注在宝剑上面，内力催动到极致可以燃烧剑上覆盖磷光的绝世武功。 林子云看过武侠小说，但是却是第一次看见剑芒。那青色光芒如火焰燃烧在剑刃上面，纳兰长兴双指如剑，剑光跃动，八把宝剑已经化作流光而来。 林子云虽然修炼有成，但是还是调动起神识，感知变得清晰，那剑光的度似乎在他眼中已经变得缓慢无比。他的肉身经历过宇文幽用神药浸泡过半年，而且前身的林子云更是羽化修士。那日他能靠着蛮力跟妖蛇对拼，如今百脉开窍，经历过洗髓伐筋，比起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 只见场中林子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他身体跃动如灵猿，奔走间已经看不清楚他的真身，竟然在原地留下无数的残影。他以守为主，又有灵气护体，剑芒虽然是世间少有的厉害武功，可是却无法奈何他。 纳兰长兴平日里与人比武，哪里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他的剑芒根本沾不到对方的身子，这样一来，不仅仅是无法伤到对方，反而他的内力消耗严重。纳兰长兴深吸一口气，眼眸跳动。 “能把我逼到用处这一招，你就算是死了，也足以自傲了。” 柔月下，清辉冷冷。八柄古朴的宝剑缭绕着纳兰长兴，他真个好似一尊剑神。他身材并不高大，这一刻却像是一个剑中君王。纳兰剑谷百年的积蓄，诞生了这一代的剑神。从他出身到现在，无数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自出世，天资无敌的他，号称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这一代的剑谷，有九位剑子，却只有一个传人，就是纳兰长兴。不是其他剑子不强，而是他太强。不过三十，纳兰长兴剑败剑谷无数高手。游历江湖，挫败各门各派无数敌人。他的名声是打出来的，绝非儿戏。秦嵩误认为此人不是特别厉害，盖因为纳兰长兴杀敌对敌均只用一剑。 剑出，人败。 纳兰长兴的身影在林子云的眼中不断放大，他运动神功，八剑已经归鞘。他的双手合一，怀抱阴阳，踩四极，雄厚的内功硬生生逼出，生成了一道虚幻的神剑。这已经不仅仅是剑芒可以比拟的了，在凡人眼中堪称神技。 那剑影如水，虽然看似虚幻，但是无论是秦嵩还是林子云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 世间竟有如此奇人，天才。依靠内力，凡间武学做到这一点，林子云也不由称奇。不过现在不是他感叹对方厉害的时候，他蓄势待，已经激起全身灵力准备对抗。 只见那剑光如龙，杀气如虹。小小的庭院之中爆出惊天巨响，桌椅门窗全部爆碎。面对如此神功，林子云说到底终究是功法习练太少，经验不足，一时间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对抗，全凭自身修炼的是凡俗间没有的灵力，拼命阻挡。 刹那的剑光，化成千万朵剑花乱舞。林子云耗费全身灵力勉强抵抗住，他已经是单手扶在地上不停的喘气。 纳兰长兴白面带着煞气，充满杀意。不过显然他也没有料到林子云如此抗击打，他虽然很想击败强敌，但是经过刚才的交手这名天才已经知道对方似乎没有武学，靠着强大的肉身蛮力抵抗，那护身的光芒更是让他有了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修真者。 若非林子云之前使用宝剑，耗尽灵力，未尝不能用法力化解对方攻势。只是如今，强敌在前，别无他法。 他身若游龙，趁着林子云力竭之时，施展轻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林子云身后。纳兰长兴一手拿住宝剑，欣喜若狂。 林子云虽然反应过来，但是一时拿他没有办法，急中生智运转起来苦练的禁制。 “定。” 那秦嵩见纳兰长兴夺走宝剑，也是连忙出手。纳兰长兴何等人物，但林子云施展出定身法术的刹那，他的身子竟隐隐不受控制迟钝了一下。 这一下让纳兰长兴大吃一惊，他心思飞快转动，犹豫了片刻已经作出决定。 定身诀只不过是林子云初学，小有成效。秦嵩趁机一张拍在纳兰长兴的肩头，纳兰长兴身子一颤，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滚……” 剑谷的传人用内力震开秦嵩，露出嗜血的目光狠狠盯着秦嵩。不过他不欲久战，牵制住两人后，轻功施展已经是跳出墙外逃走不见。秦嵩连忙大喊，将军府中人声顿时沸腾。 北燕，号称人杰地灵，出英豪的繁茂之地。 江山如画，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大秦立国百载，是马蹄打下的江山。昔年太祖皇帝，崛起于微末，南征北战创立了大秦帝国。历时百年，秦军勇猛善战，已经独占北燕大半江山。 在京城，有一群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他们只生活在黑暗中，只听奉于天子。每一个黑衣人都拥有着极高的武功，号称是镇国护卫。 秦灭三国，数不清多少人带着国仇家恨刺杀李隆。可是，无一人能逃过镇国护卫的眼中。这些月光下的杀手，冷血而又无情。在许多人心中，是比大秦铁骑更恐怖的梦魇。 镇国护卫存世百年，只为世代守护秦家的江山。 秦府，林子云没有心思去欣赏手边的热茶。一旁的秦嵩目光更是阴沉似水，他伸出一根手指不停的敲在木桌上，声响极快，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 “先生，此事因我而起。半月时间，本将军一定会给先生一个交代的。”秦嵩对林子云还是抱着很大的歉意。 宝剑遗失，更是在他手中被人所夺。偏偏那人还是一个没有一丝灵力的凡人，林子云说不出什么感觉，可能更多是感到丢人吧。对于秦嵩所说，他没有说客套的话。 点头，喝茶。 秦嵩没有从林子云脸上看出一丝波澜，只是略显尴尬的拍拍胸脯，示意林子云放心。 明月当空照，清泉石上流。 将军府休息的地方风景还是极美的，林子云打坐在房中修炼。方才一战，让他对定身诀有一些灵感。如今施展一遍，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禁制不同于法术，更需要灵动。 之所以阵法可以困人，如此厉害，是因为它的万变，此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变。 落在窗户上的一只飞虫，身子一颤，展翅飞走。林子云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对于此术的控制已经颇有心得了。 “先生，秦某求见！”门外响起秦嵩急切的声音。 林子云施展炼气期修士可以修炼的一个御风术，客房门好似被一个无形的手掌推开。 “秦兄，你我何必如此见外。”林子云笑着看向秦嵩。 “先生，我所来是跟你商谈一事的。”秦嵩哈哈大笑。 “老子……我正愁拿纳兰长兴那龟孙子没办法，可惜我的五千铁蹄远在边关，要不然老子……哦，我定要马踏剑谷，平了这龟孙子的老巢。”秦嵩激动之时自称老子，觉不对又连忙改口，倒似一个市井无赖的模样。 林子云听他所说是为了纳兰长兴，去马踏剑谷虽没有说出来，但秦嵩如此身份也断不可能为了面子去做此事，估计更多是为了帮他讨回宝剑，林子云心中一暖。正要劝说他不必如此，按照林子云心中打算，等他练了几套功法和法术，自然会亲自去剑谷找回面子的。 林子云劝了秦嵩几句，是让他不要为此事过于生气。那秦嵩见林子云处处为他着想。心道：“秦嵩啊秦嵩，林先生因为你的事，丢了爱剑。你若是就这样无动于衷，还是一个男人吗？” 他本来就是雷厉风行之人，想到此处。连忙开口说道：“先生莫说此话，那纳兰长兴屡次欺我。就算今天他没有夺先生爱剑一事，我与此人已是水火不容。”秦嵩伸手拦着林子云，顿了顿，生怕被他打断。“我麾下五千人马虽然一时难以筹集，千百个弟兄还是有的，那剑谷如果不想生事，也只能老老实实交出纳兰长兴。” 其实秦嵩所说，也很在理。的确，一般情况下，剑谷不会为了一人和军队为敌。只是纳兰长兴是剑谷第一高手，更是剑谷的传人，此事恐怕要另当别论了。不过若是逼此人还剑，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常龙，赵义通知虎营，踏遍剑谷。派人快马加鞭通知高将军，留在策马镇，我们明日一早出越州。”秦嵩说干就干。他扯着嗓子对门外站着的几个将领话，几人连忙回应，已经有人去安排任务了。看得出来秦嵩平日里治军之严，无愧秦军的虎狼之师名号。 林子云正欲说些什么，秦嵩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已经拉着他去喝酒。林子云实在没有兴致，只是性子随和，倒也就跟着去了。 秦嵩嚷着要去喝花酒，说是淮河的春花阁有他的老相好。林子云见他喝醉胡言乱说，懒得理会，随他一个人去酒疯，林子云一个人回了屋子打坐修炼起来。 黎明时分，天地灵气反而最为旺盛。林子云吐纳渐渐有了大道的规律，一夜未眠不仅是没有一丝疲惫，反而是神采奕奕。他贪婪的呼吸着天地中的灵气，仿佛置身于一片广阔的海洋之中。 遨游其中手可摘星探日月，脚踏四荒镇六合，这种感觉令他有一种迷醉。 打长安城第一声鸡鸣响起，林子云停止了修炼。他掸了掸昨夜身上的灰尘，目光瞥向屋外。他早已用神识观察到门外一直有人在守候，他站起身子，朝门外而去。 不是秦嵩，是一个中年男子。唯唯诺诺地说道：“林先生，将军吩咐过了。林先生可以在府中休息，将军昨夜已经带领大军去越州了。” 想到昨夜还醉醺醺的秦嵩，林子云有些想笑。对方的演技也太拙劣了，只不过他也没现。秦嵩瞒着他去剑谷，显然是出于对他的愧疚。 他不知剑谷在何方，也无人敢违背秦嵩的话擅自带他去剑谷。林子云左右一想，只得叹气在府中住下。不过好在他可以静心修炼一番，也不是什么坏事。 百个铁骑出城，扬起官路上阵阵烟灰。过了几座山头，一处山路上，秦嵩骑在骏马身上望着对面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子，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你要去哪儿啊？”为的面具男子开口，声音略显老迈，但是却铿锵有力。在此人身后还跟随着几十个身穿黑衣，黑布遮面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