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朱子墨
林云来到县衙,让人通报一声,就被迎了进去,坐在客厅喝着茶,等待县令到来。 他现在在临山县,威望甚高,根本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在外面等候。 然而等了半天一直没有等到县令,林云不禁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对。 他身为白云观观主,按理说在县城,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亲自前来拜访县令,怎会到现在还没出现。 但他今日有要紧事,有求于人,只好在那里等着。 “道长来此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过了半天才有声音从外面传来,看来是县令朱子墨到了。 林云闻声看去,接替刘庆的县令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子,脸上隐约有着老年斑出现,背微微有些驼,身形干瘦,显得暮气沉沉。 见到他,林云眉头不禁微皱,这种人是最不好打交道的。 五十多岁,早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经历的事情也多,不是那么好糊弄。 兼且只要能够熬过这几年,年老体衰不能做事,就能辞官回乡,颐养天年,正是求稳的时候,何必为了一些利益冒险。 “林道长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他端着官架子,显然没将林云放在眼里,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出来。 “前些日子突起烽火狼烟,北疆诸部入侵大唐,我特意来此向询问县尊到底有何打算。” 朱子墨当即把脸色板了起来。 “林道长,你不过是个道士,这等官府的事,你什么时候用得着你出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一个小道士,别以为有点名声就可以干政。 别忘了白云观寺是在谁的地盘,到现在你的道牒还没有发下,只是个假道士。真要盘算起来,白云观不过邪祠淫寺。 当朝太祖旨诏天下:凡神祠不应祀典者,即为淫祠,有司毋得致敬。” 顿了下,又拱手朝天虚拜。“圣人曰: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者必无福报,反遭灾厄。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依法处置。” 这就是要威胁自己,林云反而不在显得那么谦卑,坐直了身体,斜眼瞄了他一眼。 “县尊好大的口气,没有道牒,那又怎么了,我心中一口浩然气,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百姓。山神更是儒家先贤,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敢说这是邪祠淫寺?还有没有祖宗礼法,眼里还有没有儒家先贤?” 本来因北疆诸部入侵,心情烦躁的县令闻听此言,霎那间如同被冰水浇了个通透,心中冰凉,额头隐隐有冷汗渗出。 他倒是忘了这件事,林云心怀浩然正气,乃是儒家大儒。 一个连道牒都没有的小道士,当然不能打听这些事情,可是一位大儒,哪怕再没有名气,询问这些事情也没什么。 刚才这段话要是被捅出去,他还不得被天下读书人戳脊梁骨,连大儒都敢得罪,那无异于得罪了儒家最上层的人物,他还怎么在儒家混。 又听说山神更是儒家先贤,心中更加惶恐,儒家最是讲究辈分尊卑,他一个晚辈哪敢如此指责前辈。 态度顿时来了个大转变。 “林先生说笑,我只是一时气急,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好说,我知道你心系百姓,为了北疆诸部入侵之事,操碎了心,特地过来,想要帮你。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先生放心,外敌入侵这种事在大唐早有定例,我已经召集所有县兵,发下兵器备足粮草,随时准备应对北疆诸部的来袭。 一旦事不可为,必要时刻还可以拉起三千壮丁,便于守城。” “那城外的百姓呢?” 这是林云最关心的,自古有敌人入侵,最先倒霉的从不是有城墙守护的县民,而是外面的百姓,他们人单势孤,无力面对敌人的攻击,最容易被敌人袭击。 “自然是将他们迁入城中,有着城墙守护不怕被敌人袭击。” 这是老成谋国之言,自古农耕民族擅长守城,不善野战,而游牧民族善于野战,不善攻城,因而中土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据城而守。 以己之长对敌之短,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只要北疆诸部不是出动数万大军,临山县可保无恙。 只是林云眉头微皱,北疆诸部现在还没有来,甚至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 怕就怕,他们会在一个月之后来,那时正是秋收之时,到时为了躲避敌人的攻击,百姓躲入县城,今年的这场秋收,必然会颗粒无收。 这是很可能的,因为到了秋收之时,粮食将收未收,放在地里逃不掉,北疆诸部正好过来收割新粮,总比辛苦攻城来的好。 可以以此为诱饵引诱百姓出城收割,从而寻找破绽攻击县城。 到那时即使能够保住全县人民的生命,可等北疆诸部退兵之后,又是一场饥荒。 他白云观当然没什么问题,可普通百姓生活困难,很难有存粮,一旦颗粒无收,无异于天塌下来,到最后只能沦为流民乞讨为生。 他要这样的结果有什么用。 “县尊大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应对敌人的攻击,即使能够取胜怕是也损失惨重。要不然我们率军出城野战,不让北疆诸部踏入临山县一步。” 朱子墨闻言皱起眉头。“林先生,我也知道你是好意,但我是一县县令,需要为全县的百姓负责,万一吃了败仗,这责任谁担待得起。” 不论林云怎么说,朱子墨都不同意,林云只好说道“这样吧,我准备联合县中乡绅组建团练,抵抗北疆入侵,保护地方安宁,守卫自己的家园,希望你不要反对。” “请先生放心,我一定会予以支持。” 朱子墨想了一会,点头同意。 林云私自组织民团,虽然不符合朝廷规定,可现在本就是战时,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又是林云这个大儒提出的要求,并不算太过分,大不了等北疆诸部退走之后再解散。 一个小小的民团,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