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幸福来得太突然
李遇有点懵。 门卫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实在出乎意料。当然，签名这种事不过举手之劳，李遇满足门卫的小心愿，然后坐到靠窗的某个餐桌前等待。 临近饭点，餐馆渐渐变得热闹。客人们都穿着上档次的衣服，谈吐彬彬有礼；餐厅侍者皆为俊男靓女，虽然食物还没上，但餐厅逼格已经凸显出来。 李遇翻看菜单，似乎每道菜的价格都让人咋舌。李遇下意识摸摸钱包，倘若没有暗世界死里逃生的经历，他才不会为了一顿饭如此破费。 没等太久，沈千蒙巧笑嫣然地走来。她穿着比较朴素的衣服，打扮很干练，乌黑长发瀑布般散落肩膀，小麦色皮肤将五官衬托得更为立体。 沈千蒙的出现，给餐厅带来一种不同的美。 “请。”李遇像所有用餐的绅士那样，为沈千蒙拉开座椅。 “啥时候学人家装逼呢？哥。”沈千蒙调侃道。 “这不叫装逼，这是招待美女该有的礼节。”李遇也开玩笑。 “男人温柔像条狗，不是心机就是丑。”沈千蒙缓缓坐在椅子上。 “心机，谈不上；丑了，更谈不上。”李遇挑着眉头说。 他将菜单递给沈千蒙，后者才翻几页便惊道：“怎么每个菜都这么贵，我进来时就晓得这儿不便宜，可没曾想，诺亚方舟中还有如此奢侈的餐厅。咱还是换一家吧，哥。” 李遇耸耸肩：“事出有因，今天就破费一次。” 沈千蒙莞尔一笑：“有什么喜事啊，赶紧说来听听。” 李遇低下头，脸上表情很扭曲。虽然这几天不断被原隐永安城分部的某些人揭伤疤，但是要在沈千蒙面前回忆那段遭遇，其感觉又完全不同。 “喜事？哪来的喜事。”李遇讷讷，“除非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算喜事。” 沈千蒙抬起眼睛。 她每天都在纺织厂里上班，和原隐联系得很少，所以她到现在还不晓得，李遇已经去过暗世界了。 …… 天空依然飘着绵绵细雨，出租车停在纺织厂的门口，沈千蒙下车和李遇告别，接着出租车开往李遇的家。 车窗外，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他们有些打伞，有些顶着包。 自原隐带着大家躲进诺亚方舟时算起，足足已经有二十年，如此长时间，很多事情都已淡去。 尤其对出生于诺亚方舟的孩子来说，家园两个字，就等同于诺亚方舟。毕竟，并非每个孩子都像李遇和沈千蒙，有着宏伟目标。 诺亚方舟很安逸，安逸到让人沉沦，像今晚那家餐厅就是安逸的代表物。 而且，诺亚方舟除了生产和基础生活能保障，娱乐也比较丰富。 比如什么游戏厅、公园、商场、ktv、电影院，该有的都有。虽然电影院只能播放过去留存的老电影，游戏厅也都是些古董型电玩…… 李遇一路胡思乱想着到家。 晚餐时，沈千蒙和李遇讲了一段话：既然选择了三支队，就得适应暗世界。那些悲伤和死亡，注定将伴随着每一次的任务。 所以，坚强吧，少年！ 倘若这句话出自其他人的嘴，李遇也许会反感，反感那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沈千蒙讲出来，李遇就心平气和地接受。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开始今晚的修炼。这些天修炼倒没停过，只是修炼的时间和强度都不比以往。 坚强！振作！李遇闭上眼睛，催促自己进入梦乡。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来电者沈千蒙。 咦~ 不是才一起吃过晚餐嘛，怎么又打电话来。李遇接通：“怎么啦？” “开门。”沈千蒙道。 “啊？”李遇傻傻地呢喃。 “我说叫你开门。”沈千蒙重复。 “你来啦？”李遇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是个男人，到底敢不敢开门？”沈千蒙半开玩笑的道。 莫非…… 李遇周身的血液往上冲，心脏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跳动，带着两边太阳穴也同时剧烈起伏。一甩头发，李遇忙不迭冲向大门。 叭~ 房门拉开，沈千蒙红着脸，站在那儿。 李遇正要开口说话，沈千蒙忽然扑到李遇身上，炙热的红唇，吻着李遇。带有阵阵清香，如滔滔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遇发呆三秒，然后抱着沈千蒙进屋，他用脚撩向房门，撩几次才将门关上。 温柔月光洒在暧昧的窗台，床头灯调到了最小的亮度。沈千蒙紧紧抱着李遇的脖子，仿佛紧贴李遇的身体要熔化了一样。 “其实我早就决定，在你出征前那个晚上，找你。”沈千蒙低喘着道。 “怪我当时来不及告诉你。”李遇用力吻向沈千蒙的红唇。 …… 曾经有专家说过，接吻等等是生活的第四餐。意思说人类接吻等等就像吃饭一样正常，也像吃饭一样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这个夜晚，李遇用心完成了第四餐的第四餐。 沈千蒙安静地躺在身旁，李遇脑中全是黑暗，像是要窒息，他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沈千蒙，可那张美好的脸一片模糊。 渐渐，意识挣脱了身体的束缚，飘上了天花板，接着飘出窗户。 他感觉自己在空无一人的螺旋形楼梯上奔跑，楼梯不知道有多少层，一圈又一圈地往上，仿佛永远到不了终点。 四周万籁寂静，李遇是楼梯上唯一的存在。空旷的楼梯和明亮的光线让李遇感到害怕，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上跑，跑啊跑，永远也不觉得累。 终于在某个拐角处，李遇碰到了除他之外的第二个活物。 不仅是个活物，还是个高级活物——人，虽然她看上去更像只鬼。她似乎很老很老，比李遇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老，身材又干又瘦，穿着骇人的黑色袍子。 她的眼神麻木而空洞，凹瘪的嘴张张合合，好像在念叨什么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