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面具
“杀...吃...” 某个房间角落里,一抹猩红身影正佝偻着脊背,靠着长柄薙刀,瑟缩在黑暗之中。 “杀...吃...” 猩红身影口中含糊不清,似乎在一边咀嚼着什么东西,一边嘀咕着重复的话语。 滴答。 涎水从嘴角流淌落下,滴在地毯上, 端坐在客厅沙发的瘦长人影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什么也没说。 咀嚼,啃噬,吮吸。 猩红身影将一根吃剩的大腿骨随意扔在了地上,从大腿骨的骨骼结构上来看,是成年人类男性的左腿。 “吃...” 猩红身影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枯瘦手指,如野兽般慢慢转过身来, 闪烁着红光的双眼,直勾勾地看向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身影,眼眸中逐渐覆盖上了一层原始的食欲。 “冷静。” 那个人影,看了眼被层层封锁的房门,转过头来淡定地与猩红身影对视,“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 “...” 披着猩红外衣的佝偻身影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语,喉头不断耸动,满是深邃皱纹的手掌,来回摩拭着薙刀刀柄。 瘦长人影微微皱眉,抬起左手,两指之间夹着一个遥控面板,面板上只有一个按钮,“冷静。” 看见了按钮的佝偻身影,逐渐平静了下来,握着薙刀沉默不语,像是一尊畸形而丑陋的矮小雕像。 “...” 瘦长人影轻微地松了口气,将按钮慢慢放了下去,眼底藏着警惕与提防,缓缓说道:“现在,还没到,你进食的时间。” ———— 这次的任务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0610房间里,疫医正对着镜子,拿着纤薄的手术刀,刮着脸颊。 刀刃轻轻揭开一层薄如蝉翼的肉色薄膜,露出下方坑坑洼洼、遍布焦黑腐蚀痕迹的脸庞。 “...唉。” 疫医轻叹了口气,从背包栏里拿出药膏,轻轻涂抹在脸上, 呲—— 伤口升起一阵青烟, 强烈的痛感让疫医眼角抽动,掌心渗出点点汗水。 在看见那些伤口开始加速愈合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昨夜出现在0608房间里的拿着袋子的腐烂老年生物,应该就是原本游荡在海豚酒店走廊当中的异类, 对方给疫医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疫医今天晚上搬出了0608,住到了隔壁房间的0610—— 0608房间里还残留着大量漆黑油墨痕迹, 那些油墨早已干涸,却阴魂不散地持续散发出一股腐臭气息。 天知道,那个“东西”今晚会不会从油墨痕迹里钻出来。 疫医重新包扎好了伤口,将镜子收入背包,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羽衣那边怎么样了...” 疫医其实和日岛异常事务调查局第九课的羽衣心中认识, 当初在解决茨木中学的剧本任务后,疫医遵守他与剧本中一个名为“花子”的地缚灵的约定,前往日岛,解决对方的遗愿。 一开始还是非常顺利的,疫医圆满完成了花子的遗愿, 却在准备离开东京时,被日岛异常事务调查局发现。 疫医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对方扣下,审判, 或是直接被绑到小黑屋里,杀死,掠夺走玩家资格, 他甚至都准备抱着微小希望,通过好友通讯通知特事局,希望特事局能保下他, (在去日岛前,疫医特意去殷市特事局据点注册了赏金猎人执照,获得了特事局的联系方式) 没想到,日岛异常事务调查局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在调查清楚事情原委之后, 象征性地让疫医交了一笔游戏货币罚金,便将他放了出来, 并且还有一些贵族世家、阴阳师家族、权贵来结交他,邀请他参加宴会,把他奉为座上宾客。 这倒不是日岛人有问题, 疫医是与殷市特事局签过契约的赏金猎人,擅自处理他可能会引起纠纷, 并且疫医自己还是非常罕见的医疗专精玩家,他的医疗技能在现实世界也能使用,可以医治各类疑难杂症, 年老体衰的权贵自然希望与疫医保持良好关系,让他帮忙治愈疾病——就算是权贵,在当时也很难让自己以及自己庞大家族里的成员,人手一瓶微型生命药水。 这份离奇经历,完全可以写一本 《重生之都市之至尊之医仙医神医圣医尊之校花偶像明星爱上我》 的长篇小说。 疫医稀里糊涂地接受了高规格的礼遇,被奉为座上宾客,接受日岛异常事务调查局的保护——他和羽衣心中就是这么认识的。 “可惜...酒店的设置让玩家没法随意在楼层中穿行,要不然羽衣心中独特的力量体系,配合我的技能,会很强很强, 完全无惧此次任务里任意一名玩家, 就算是寻常的剧本boss,我和她的组合也有信心在单挑中,战而胜之。” 疫医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将清洗完毕的脸部面具,重新黏合在了脸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术刀碾平黏合处的褶皱。 他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11点55了啊...马上就到宵禁了。 希望今晚不要出事...” 滴答。 水滴低落的声音。 清晰,近在耳畔。 疫医浑身一激灵,掌心瞬间出现一根木质长杖,脚下升腾起一圈墨绿色的光晕,交替释放法术, 提防着可能到来的袭击。 滴答。 水滴声再次响起, 脸上,好痒。 疫医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擦向脸颊, 却没想到,被手指摩擦过的脸部皮肤,像死皮一般轻松脱落,轻飘飘地挂在手指上, 如同被碾平的、充满褶皱的干枯面皮。 黑水,从脸上的坑洼中滴落而出,越来越多,积聚在地毯上, 将地毯腐蚀得呲呲作响。 疫医只觉全身被一股恶寒浸透,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施加恢复buff,治愈法术,涂抹药膏,绑上绷带。 无用。 脸上的创口不断喷涌黑色液体,出血量越来越大,如开到最大的水头龙一般,肆意喷溅, 所过之处,蒸汽弥漫。 怎么...回事... 疫医身躯颤栗,跌跌撞撞走向门口, 他的手指堵在脸部创口上,此时已经被黑水,腐蚀得皮肉融化,只余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