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圣裁
太过分了，关键时刻，你居然搬出公主来。 谁不知道皇帝心疼这个妹妹，只要是赵嫕喜欢的东西，赵祯就算是上天入地也给她弄来。 管事刘德旺，酒品不好。 可是不喝酒的时候，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深受公主赵嫕的赞赏。 这么一个人，酒后失德打了朝臣。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按律吧，当斩都是轻的，可酒后做出的糊涂事又非其本意。 再说，有公主罩着。 可赵祯毕竟是皇帝，总得平衡一些朝中势力。 他不能明着偏袒某一方，这会让君臣之间产生隔阂的。 “两位卿家，你们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赵祯问的简新德和邱立群，皇帝不亲自处置，而是询问两个受害者，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二人非常清楚，皇帝真想处置那家仆，就不会询问二人的意见了。 直接下旨，要么处死刘德旺，要么充军发配或者流放沙门岛。 可赵祯并没有这么做，他问的是简新德和邱立群二人如何处置。 如果你回答：弄死他，趁他虚要他命。 首先，皇帝能不能答应还是个未知数。 你还会给世人留下一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性格。 在皇帝面前，你的仕途算是自我终结了。 还有就是，就简新德和邱立群这两个家伙的鼠胆，他二人也做不了董宣。 强项令的故事，基本上我们都听说过。 西汉朝廷特征召董宣为洛阳县长。 当时湖阳公主的奴仆白天行凶杀人，因为躲在公主家里官吏不能去抓他。 等到湖阳公主外出时，却用这个杀人的奴仆做陪乘。 董宣在夏门亭等候湖阳公主，截住公主的车，拦住公主的马，用刀划地，大声列举公主的过错，呵斥那个奴仆下车，于是杀了他。 湖阳公主立即还宫告诉了光武帝刘秀，光武帝大怒，召见董宣，想用棍子打他。 董宣叩头说：“我请求说一句话再死。” 光武帝说：“想说什么。” 董宣说：“陛下圣德中兴汉朝，却放纵奴仆杀害良民，将怎样治理天下呢？ 我不用棍打，请让我自杀吧。” 就用头撞柱子血流满面。 皇帝命令小黄门扶着他，让董宣向公主磕头谢罪，董宣不服从，黄门小太监强迫他叩头，他两手据地始终不肯低头。 公主说：“陛下当百姓时，隐藏逃犯和犯了死罪的人，官吏也不敢上门捉拿。 现在做了天子，你的权威却不能加于一个县长吗？” 光武帝笑着说：“天子不能同百姓一样。” 便命令这个硬脖子县长出去。 赐给董宣三十万钱，董宣全给了手下的官吏们。 从此，董宣打击豪强，没有不震惊发抖的人，京师称他为“卧虎”，唱歌表扬他说：“董宣衙前无人击鼓鸣冤。” 故事差不多，结局却大相径庭。 石元孙这个王八蛋已经点的很明白了，公主看中了这个家仆的能力。 很喜欢让这个家仆来掌管石家，强项令董董宣的事迹，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首先石家狗子头上长犄角，明明是你先诬陷人家在先的。 唯一皆大欢喜的局面就是，二人开口替凶手求情。 这样一来显得自己大度，不和一个无名小卒一般见识，会被世人称道。 二来，这大概就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宠溺公主，这事似乎没得商量。 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你坚持己见，非得弄死这个家仆。 或许卫国公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石元孙还算是老成持重的。 若是哪个败家子回来，石小凡知道了你弄死了他家的管事，以哪个无法无天的败家子行径，他岂能饶得了你。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大郎受欺负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俺的兄弟回来，有你好看。 果然，武松回来屠了西门庆、杀了潘金莲，剐了王婆。 使得恶人罪有应得，简新德和邱立群看的很远，他们畏惧那个败家子。 而且这次石小凡平定辽北，那更是居功至伟。 放眼大宋，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人的功劳比他大的了吧。 就这么一个平素就耀武扬威的家伙，回来还不立刻暴走啊。 想来想去，二人都不是傻子，于是一起拱手：“臣等请求宽恕此人罪过。” 是时候开始你的表演了，石元孙大怒：“此等忤逆不道的狗奴，岂能宽恕，杀了他。 不杀他不足与消心头之恨，二位同僚放心，一定要给这狗奴五马分尸，千刀万剁！” 石元孙的恶毒倒是很和二人的脾胃，这二人确实想把刘德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 可要命的是，你明知道卫国公这是在演戏，你还得配合着他的表演。 虽然你的内心怒火万丈，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简新德：“算了，卫国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既有悔改，卫国公当此饶恕与他便是了。” 邱立群：“是啊，我等若与一个下人置气，没得被世人小瞧了。 酒后失德，只是往后还请卫国公好生管束，莫要再让此人饮酒便是。” 石元孙一脸沉痛的点点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回头，回头我定要好生管束管束。 不狠狠的打一顿，为二位同僚出这口恶气，我石元孙决不罢休！” 最终还是赵祯做了个首尾：“好了好了，卫国公管束家仆不严，也是有很大责任。 念你为朝廷兢兢业业这许多年，朕就不严惩与你了。 这样，卫国公罚俸半年，约束好你的家仆。 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臣等，谢陛下圣裁。” 事情，大概是就这么完了。 石元孙回到府上，显得极为高兴。 这两个王八蛋，无端弹劾我石家，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以后还知道有多少脏水往石家人身上泼。 刘德旺笑眯眯地：“国公爷，小人做的还行吧。” 石元孙点点头：“是不错。” “那国公爷答应给小人的两坛酒...”“两坛酒没有，一顿揍要不要？” 大概是为了平息朝中百官怒火，这种事总有抓着不放的。 石元孙在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刘德旺的屁股打开了花。 据说，那大板子打下去，刘德旺当场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