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话不投机离席去
常贵这一圈酒敬得很顺利。 朱安安不喝酒，原本想以茶代酒碰一杯的，庞先生坚决不同意，其他人也不赞成，最后常贵就主动把那杯酒喝了。 酒是好酒，常贵又是身强体壮的，喝到后来就喝顺流了。有人提议同学们见面不容易，应该再碰三杯的时候，常贵也没有反对，还主动代替朱安安喝了三杯。 不过这顿酒喝到这里，常贵觉得要说讲义气，还是刀子比较仁义。一桌子差不多有十个同学，嘴里说的天花乱坠，没有一个人是玩真心的，只有刀子主动要了他的手机号，加了微信。 “常贵，其实我一直想联系你的，只是每天灯红酒绿的，没个清醒的时候。” 刀子握住他的手，很动情。 常贵觉得刀子这是真情流露，不像是虚情假意。 “刀子，我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刀子在他们上学那会属于官二代，父亲是一家国企的老总，要多阔气有多阔气。那时候刀子经常在礼拜天请大家去高级饭店开洋荤，最后签个字就可以走人了。 那段时间所有学生都对刀子崇拜得五体投地。 没想到就在高三快毕业的时候，刀子父亲领导的国企突然倒闭了接着他父亲被调查，刀子辍学了，以后再也没有见面。 后来的事情都是听说的，刀子的父亲失去了公职。再后来听到的消息就是他父亲突然又成了大老板，虽然比不上龚总那么显赫，但比李秋华的父亲有钱的多。 本来喝到最后，同学之间分别之后形成的那点隔膜很快就化解了，但气氛还是有些压抑。常贵分析了一下，这场合就因为是庞先生请客，大家并没有放得开。 庞先生是有心计的人，他也不想让常贵喝得太多，酒瓶子是掌握在他的随从手里的，看大家喝得快要兴起，就不在要人倒酒了，鼓励大家多吃东西。 平时没什么心眼的李有财今天也变得很沉稳，常贵早就注意到了，他一直都在看庞先生的眼色行事。 其实一圈酒还没有敬完，只不过到朱安安那里卡住了。说是敬酒，其实是见人碰一杯。朱安安是滴酒不沾，她的意思是她这一圈就免了吧。可其他人不答应，她不进行，下面的几个也都不愿意敬酒了。 一直撺掇朱安安喝酒的庞先生这时候也不说话了。大家都能看出来，这要是在一般场合上，就算是接近尾声的节奏了。 “这是几个意思啊？庞叔！”刀子在那里出口了。“这酒才哪到哪，是不是舍不得多花点酒钱了？那今天这单我买！” “侄儿，误会了，酒多的是！只是什么事都有个主题，今天我跟你们这位常贵同学有点事情要谈。大家继续喝酒，菜不够在上，我要跟常先生借一步说话。” “庞先生，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在坐的都是我同学，按理我跟他们才算是内部人，跟你只是今天才认识的。跟一个陌生人说话避开老同学，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常贵明知道庞先生要说什么，所以并不想给他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加上现在喝了点酒，心底那点胆气又升上来了，也不怕得罪人。 “常贵，你没喝醉吧？常先生是不会亏待你的！”李有财在那里帮腔。 “不亏待我就是先给我砸饭碗吗？我好好的一个修理工，你为什么威胁人家把我给辞了！” “那不是想给你更好的前程吗？庞总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让你去民俗研究协会去上班，工资翻好几倍，坐办公室里工作，也体面。” “还有好多的好处，可能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庞先生把话头接过去，“我当着你这么多同学的面给你许诺，除了体面的工作和丰厚的待遇之外，明天就给你一套这座城市里做好的房子，还要换一部新车。”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常贵，快答应啊！”李有财看上去比庞先生都着急。 “这都把我们弄糊涂了！常贵不就是一个修理工吗？庞总给怎么好的待遇，难道他有什么特异功能吗？这么好的条件我也愿意去的！”喝了酒的黄牛也不顾自己的官员身份了，开始用调侃的口气说话。 众人都看看庞先生、又看看常贵、再看看李有财，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一个在这座城市数得着的富豪在求一个身无分文的打工仔，这事本身就不正常。 “庞先生，我觉得让大家知道一下这事比较好，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怎么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怕这事传出去对你不好。” “好了，小常，我本来是很友好的，让你这样一弄到好像是我在逼你做什么坏事！好了这事暂时不说了，我有两句话，希望你能记住！” “你说，庞先生。我听着！” “有些东西可能是机缘巧合，但如果你把握好了，很可能是你的运气，把握不好那就有可能是一场灾难。还有一句话，叫天机不可泄露。有些话真不能随意乱说，弄不好会惹火烧身，真不是闹着玩的！” “好的，庞先生，你的话我记下了。其他的事情等哪天白天我们清清醒醒谈比较好，这场合说这事会吓着人的。” “行行行，有你这两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一步，有财，剩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各位继续，吃好喝好。我已经给前台打招呼了，这个包间想要什么就上什么，吃完走人就行，什么都不用管。我就失陪了！” 其实跟庞先生在一起吃饭，大家都不自在。听见他要走，都站起来送行。 “说吧，常贵，到底是做了什么得理的事了，老庞这样的人都拉下脸来求你。”老次说着把庞先生坐过的椅子拉到一边去，然后把自己的椅子往这边靠了靠。 “是啊，这老庞虽然不算最有钱的，但所有有钱人都给他面子。像他这样的身份就是到我们镇上办事，那也是书记镇长请他，人家还不一定赏脸。”黄牛也表示想不明白。 “最主要的是给你的待遇真的很诱人的，一套房子怎么也得几百万，一部车最差也得有财那一款的吧？民俗研究协会虽然是民间组织，但也很有影响力的，每次开年会，所有单位的主要领导都要去。”罗晋说完这番话，端了一杯酒跟常贵碰了一下，先喝了。 常贵也那被酒喝了，“那我就把实情告诉你们？” 李有财在那里给常贵使眼色，常贵假装没看见，“我提议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不喝酒的，都走一个，然后我就告诉大家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早该喝一个了！”刀子想把酒杯端起来，其他人也都响应。 李有财把杯子端在手里，走到常贵跟前去，扒着耳朵跟他说了几句话。 “李有财，我发现你就是当狗腿子的料！在你心目中姓庞的亲，还是同学亲？这要是外敌侵入，你肯定是汉奸卖国贼！” “就是嘛！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附和。 “那我就说了，其实…” “常贵，你要想好了！惹恼庞总不会有好下场的。”李有财有些急了。 “那你觉得得罪了我们这些同学就好了吗？刀子，还跟学校那时候一样，我一个可是弄不过李有财的，他再要多嘴，大家合力对付他！” “这没问题，我现在一个人也可以把他弄出去的。” “好了，常贵。我真不管了！出事了你不要后悔！”李有才有些恼羞成怒。 常贵没管这些，只管说下去，“其实很简单，这姓庞的又看上一块墓地了，风水比李有财家那块地强得多，据说把人埋在这里，后代非富即贵。正好那块地是我们家的承包地，你们说这巧不巧！” “切！就这事？”老次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李有财。 这时候的李有财在就松了一口气，“就是的，因为还没谈成，老庞不想让外人知道。” “常贵，你们村可是我们镇管辖的范围。正好土地这一块是我分管着的，征用土地需要我签字盖章的，到时候你找我来就是。”黄牛借机就给常贵表了态。 “我只管出让土地，办手续是老庞的事。你不是说书记镇长都给老庞面子吗？估计到时候还轮不到去找你。” “就是嘛，现在老庞这些人办事还真用不着求人。”罗晋赞同常贵的意见。 “常贵，不管怎么，我觉得老庞给的条件也不低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像我们这些看上去混得还算光鲜的人，也不敢幻想买这座城市最好的房，坐最好的车。”老次很诚心的口气给常贵建议。 “那我就考虑考虑，至少以后能像李有财这样也有资格跟大家坐在一起了。” “常贵，你说什么话！以前是联系不上你，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刀子听见了立刻提出反驳。 “那好那好，我们不说这些了。李有财，不是老庞让你好好招待我们吗？怎么没动静了。”常贵赶紧把话题转开了。 “有动静有动静，大家看还想吃什么，只管点。这里还有庞总留下的一箱子酒，今天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