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各有心思
江智荣回来了，在战场缺了一条腿。 这消息瞬间传遍了江家大坝。 大家都跑来看他。 有真心心疼他的，比如十二婶和九婶；也有看笑话的，比如兰氏之流。 “这是咋的啊，咋一只腿就没啦？”兰氏的嗓门又大：“这可就麻烦了，还没有成亲啊，这缺胳膊少腿的，谁家姑娘会嫁？” “六嫂……”九婶忍不住小声道：“缘份说来就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伤口上撒盐。 “这不是在边疆当官当得好好的吗？那饷银可不少呢。”兰氏之前很眼红。 这四兄弟从小没有爹娘，之前很造孽，她就觉得还行。 自从修了房，有钱买粮吃肉，兄弟个个都长得高高大大的时候，兰氏就有点心不平了。 她自己也有儿子，没有一个长得有江智荣他们高。 而且，江智荣在边疆当了官，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就觉得老天没长眼。 为什么只眷顾他们家呢。 现在人回来了，却是缺了一条腿，她就有点幸灾乐祸了。 大哥回来了却缺了腿，江智路兄弟三人哭成了泪人。 江智荣说没什么不就是一条腿，自己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却是再不肯出来。 连吃晚饭都是江智路送进去的。 四周邻里兄弟来看他，他也知道这些人好心的没几位，自然也就不会出来应付。 “六婶。”晋桂兰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六婶大哥以前是有饷银，而且不少，就算现在他回来了，就算没有饷银了，谁嫁了大哥也不会差。我们江家大坝不缺良田美土，我们家也不缺人种，再有一个，我家智路现在也是当差的人，就算大哥做不了事也能养活一家人。” 这话是江智路对他兄弟们说的。 用他的话说，大哥倒下了还有他，兄弟抱成团，谁也不可以欺负了去。 “对，智路家的说得有道理。”九婶笑着打圆场：“谁不知道嫁进咱们江家大坝日子好过啊，再差也比外面的强。更何况，智路还是捕头了，饷银不少呢。” 兰氏听到这儿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她还真的忘记了有一个江智路。 “呵呵，智路家的，她还真是大方，这可是你智荣娶不了媳妇没有儿子，你们就养他一辈吗？”兰氏忍不住再怂了一句。 “养一辈子也是我们的事。”晋桂兰突然间觉得兰氏很讨厌：“又不在别人家去妥饭，关她屁相干。” 九婶和十二婶相视一眼，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晋桂兰一直是一个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还会说脏话，而且一点儿也不顾忌。 兰氏听到这儿面红耳赤，借口还没有喂猪，自顾自的回去了。 兰氏走了，九婶和十二婶也没有再多停留。 两人出门后都对晋桂兰有了新的认识程度。 “上赶着让人怂，我不怂你就是我的不对。”晋桂兰骨子里很强势的，只是想着她们是长辈说话忍了三分。 没料到兰氏这么不认好歹，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咒骂江智荣，她想起了江智路说马如月的强悍，自己也就真情流露了。 江家大坝的大房是没有人敢小看的。 江智路说自己也会努力当差挣功名，让自家成为江家大坝的第二位。 外有大哥内有他，本事能胜过三房的族长家。 结果呢，大哥回来了，现实让一下就将他们打懵了，甚至还有人来看笑话。 江智荣回来了，是缺了一条腿。 最为严重的是心理有问题。 马如月听了江智路的禀报后沉默了。 “嫂子，我知道您很忙，可是，大哥这样下去不是一个问题。”江智路道：“嫂子，大哥听您的，想请您帮忙去劝劝他。” 大哥不详细说受伤的经过，但是江智路也就明白了当日为何马如月不赞同他再去参军了。 虽然他也想建功立业，但到底听从了马如月的安排。 看着大哥的这幅模样，他的心都碎了。 “我知道了。”马如月心里也很难过，出门时高高大大健健康康的一个帅哥，回来时就缺了一条腿。 谁说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而已。 就在江家大坝江氏族人享受着江智远的庇护分享着各种红利，记挂着他的好的时候，江智荣却孤身一人远在天边随时面临着生生死死。 丢了一条腿总比丢了一条命的强。 江智荣过不了那道坎大约是没有看开。 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成了残疾，原本仕途顺畅的他一下跌入了尘埃。 心里落差太大，他有一种自己已经是废人的感觉。 眼下的他，不再是娶妻生子过日子，而是要怎么走出来的问题。 马如月坐着马车回到了江家大坝，江三老太爷连忙迎接。 “三爷爷不必忙碌，我去看看智荣。”现在的她成为了江家大坝的坐上宾，就像当年江家大老爷他们一样，别说人回来了，就是名字说出来都挺好使。 “唉，那孩子还真是命不好。”说起江智荣，江三老太爷心里后怕不已，同时也对马如月感激不尽。 若不是马如月借钱给买下了那个人头，这会儿断腿的可能不止是江智荣了。 他没指望过江文远荣耀满身，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江智荣有些身手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他在军营里步步高升，却没料到灾难来得那么快和实在。 如果这种灾难落到江文远身上，估计着可能不是缺胳膊断腿，很可能就是丢命了。 “战场上本就是生死不知的事。”哪怕是岁月静好和平现代，也有不少战士为维护那份和平和安宁而牺牲：“智荣也算是运气好了。至少能捡回一条命，只要有命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是啊，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命。”江三老太爷连连点头：“只是，智荣这样子……” 他原本也打算去看看，说上几句安慰的话，结果听兰氏说人面都见不着，一直在他的屋子里呆着呢，所以就没有去自讨没趣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心病药治 “呯呯呯。”马如月敲了三声房间门，晋桂兰小心的看着门栓处，她希望房门能打开。 从早上江智路走后到现在还没有出门来呢，连午饭都没法送进去。 无论江智庆兄弟俩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 她真是怕他会出事。 江智路临走时最不放心的就是大哥，叮嘱她要做好吃的让江智庆送进去，可是没有用，连房门都不打开。 “智荣，我是马如月。”见里面半晌没有动静，马如月干脆直报名：“你可以开一下门吗？” 说完她的的心都有点忐忑，面对一个有心病的人，这道门能打开才能打开他的心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马如月想要再次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门转动的声音。 “嫂子。”晋桂兰惊喜万分。 “你先回避一下。”马如月向她摆了摆手轻手道：“我需要给他单独谈谈。” “好。”晋桂兰连忙回到厨房里去熬汤煮粥，门能打开就好，她得趁着马如月在的时间赶紧的送去，让他吃上一点。 门打开，一个面容削瘦的年轻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不同的是，他的一只手撑着门框，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大嫂。”这称呼有好些人没有喊出口，一喊完声音就哽咽了。 “喊错了。”马如月微微一笑：“喊嫂子。” “嫂子。”江智荣一愣，随后改口，马如月转房嫁给江智远的事他在江智路的来信中已经知道，同时也知道弟弟有了出息，只不过，有些不习惯。 “是啊，不管大嫂二嫂，身份怎么变，我依然是马如月。”马如月呵呵一笑：“在最困难的时候我没有放弃，所以才有站在你面前的嫂子。” 江智荣苦笑一笑，马如月是想用现身的说法劝他。 “是你出来还是嫂子进去？”不可能总站在门口说话吧。 “嫂子，请。”江智荣回过神，连忙将马如月让进了自己的屋子。 要是在别人，肯定是不会随意进男子的屋子的，但是她是马如月，她干什么都不容人置疑。 “怎么伤的？”马如月是很难过的，她教会他们擒拿之术，却忘记了告诉他们最重要的保命。 江智荣不想提及，面对马如月却无法抗拒，痛苦的回忆着那一次战役。 他们是先遣部队却不料中了埋伏。 “我以为会没命的，没想到被一个兄弟舍身相救了。”江智荣痛苦的回忆着过往，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他临死的时候让我一定要活下去，否则……” 他也不想活了，成为了废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一次回来，是想要看一看他们兄弟。 看着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马如月并没有劝。 她这次就是故意撕开江智荣伤痕的，只有直面了惨淡的伤才能有勇气面对未来。 “你有什么打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智荣的泪干了，马如月才问道。 江智荣一愣，他没有打算，他感觉自己没有未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跟着我干。”马如月突然出声道：“英雄有用武之地，没在边疆你也有大展身手的地方。” 江智荣惊讶的盯着马如月。 “嫂子，我还有未来？”江智荣不敢相信。 “我的话你信吗？”马如月盯着他问。 信吗？ 自然是信的，那些岁月里没有马如月就没有他们兄弟四人了。 “这就对了。”马如月很哥们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男儿自然是有用处的。” 马如月向他说起了一个士兵一次事故导致了双手都废了。 但是，他就用双脚依然能料理自己，而且还能写字。 “脚也能写字？”江智荣惊讶的盯着自己脚问。 “是啊，就用脚趾挟着笔写。”马如月说的故事其实是那个残疾人用脚敲键盘创作了上百万作品的事，只不过主人翁由一个女人变成了一个士兵。 为的就是让江智荣知道失去一条腿真的不算什么的。 遗憾的是，她没办法给江智荣安一支假肢。 “洗脸漱口写字捏筷子，人家的脚就当成手使了。”马如月道：“你看看你，不就是缺一条腿吗，有什么稀罕的，你跑不赢别人，但是可以坐马车；你行走不便，可以坐镇指挥，只要这个好使一切就不是问题。” 马如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头脑只要是清醒的就行。 马如月说了那么多，江智荣的心思也活了过来。 “信嫂子吗？”马如月再问一次。 “信！”江智荣的心病一下就没了，马如月是谁？ 当年那样的困境都没有吓退的人，还越活越有精神，生生的将自己的命运改变了。 从大嫂变二嫂，她的人生变了一个样子。 不对，是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变了一个样子。 从秋氏到周氏；从江丽远这个大小姐到现在的石家大少奶奶；江文远也混出了一个人样子。 自己兄弟四个也托了他的福；马家村她的娘家发展得成了大户。 “这就是了。”马如月笑了，看来心结是打开了：“记住了，只要人有一口气，就没有难住咱们的东西。我有一件事要做，你现在先养好身体，过段日子嫂子可就是要用人的。” 马如月出来的时候，晋桂兰已经将饭菜摆满了一桌子。 “嫂子，大哥他……”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有人走了出来，虽然很慢，但是她看到了希望：“智庆，快来扶大哥……” 江智庆一直在等着大哥出门，这会儿连忙要上前。 “不用，你又不能扶我一辈子。”江智荣甩开了他的手：“我的路，我能走。” 就算不能走也有马车，他再不会将自暴自弃了。 一个女人都能活出精彩，自己一个大佬爷们儿还怕了不成。 “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吃。”马如月笑道：“桂兰，你还愣着做什么呢？” “吃，一起吃。”晋桂兰高兴不已，夫君今天早上交待的任务她能顺利完成了。 等江智荣吃好进屋休息的时候，晋桂兰悄悄的向马如月问可不可以给她找一个大嫂。 “这事儿我会留意的。”马如月觉得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成家立业，每一个男人都应该要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