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忐忑
有人请才吃饭，照理说这应该是件好事，说明人缘好，或者是路子粗，能替人办事。 向涛今天就接到了老庙街道书记的骆云鹏邀请，要他在下班时间和李国庆一起过去。他心里很明白骆云鹏的想法，无非是邀请自己去开店。 他外公的房子就不在城隍庙大门的斜对面吗，还是沿街的门面房，当初身为地下党的老外公，就是用开店来做掩护的。 “只能雇佣八个人的规定，把我给捆死了，我去了又有啥意思？” 天朝人最好面子，堂堂街道书记开口邀请，他是不能不去的。 下午四点，向涛开着他的汽油三轮车到街道，接上李国庆就走。 还没到十五，天还冷呢，俩人都是帽子，军大衣，看上去三轮车夫没啥两样。好在这时候大家都穷，路上穿工作服大棉袄的都有，俩人这身大打扮倒也没人鄙视。 过江轮渡上，向涛还问了，“李哥，京城来信没有？” “没有！” “你信上都写了啥，我怎么心里空落落的，用你们北方话来说心里悬。”这下向涛的心里有些不淡定了。“言者无罪四个字写了没？” 李国庆说：我写了，还特意写上就当是小孩子在说胡话。 船到江心，向涛还觉得浑身发冷，不由得把大棉袄再裹的紧些。 往常的书信很快就能得到回复，而这回都六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国庆心里也有些隐隐的不安。 不过为了安抚已经有些心浮气躁的向涛，他只能安慰说：看把你给吓的，年前进那么多水果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那个不过是亏钱，这个有可能会要命！” “不会的，我把这点面子总该给我的。” 李国庆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真有事，自己一定要把向涛给保下来，是自己坚持要写这封信的。 饭店是本帮老饭馆，也就是过去向涛每天送食材的地方，过江后向涛的小三轮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 “来了？”骆云鹏正站在店门口等着了。 向涛把车子停好，一迈步，还差点摔了，他强打精神上前问候：“骆书记新年好，祝你今年能大展宏图，继续为人民造福。” 进入楼上的包厢，先是茶水，随后酒菜接踵而来。 有心事，满桌子菜向涛一点胃口都没有，更别提喝酒了。 酒过三巡，骆云鹏再也忍不住了，“向涛，你外公的那栋房子可是很好的门面房啊，想不想在这里也开家铺子啊，放心；街道一定会大力支持你的。” “你知道的，朝廷规定我只能雇佣八个人呐”说这话的时候，向涛的眼神是对着李国庆的。 现在不是八个人的问题，这件事他已经有了破解的办法，找人借个个体户执照即可，他担心的是李国庆写给他老爸的信，到底会产生什么后果。 哎，怪只怪年初三下午工作会议的时候，自己太高兴了，晚上喝多了，没考虑清楚问题的后果就轻易让李国庆把内容上报了。 “哎。。。。。。，现在咱们下边办点事也太难了。”骆云鹏非常理解向涛的苦衷。 他还抱怨说:现在人大都没胆办个体户，有胆的也大都没钱；办不起来，而向向涛这样有胆有识的，又被政策给捆住了手脚。 本来应该还是一场朋友聚会的好酒，结果愣是喝成了闷酒。 为了活跃气氛，向涛还是开口了，他要向骆云鹏讨要外公的房子。 骆云鹏说这是革命烈属的房子，我们理当返还。不过我问过了，这栋房子里还有些前几年存下的抄家物资。 向涛你要是手上有余钱，我便宜点卖给你，也省的我还要再找地方，还要找人搬运，麻烦！ 李国庆还问了:“那些物资不是早就应该返还了吗，你们怎么还会有遗留？” “改还的都还了，这些是没法再还的。” 向涛：“我出三千块钱，房子拿下，东西也拿下，反正你我都不知道里边有多少东西，多了我便宜，少了我也不找你。” “好！”白捡了三千块，骆云鹏非常满意。 李国庆也说这样好，我可以作见证。 骆云鹏再一杯酒伸过来，说假如哪天政策放松了，你向涛必须要在我的地盘上开一家店。 碰了下酒杯，向涛苦笑说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不要说一家店，就是三家店我也愿意。老庙街道，这么好的市口，我会放弃吗？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向涛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就是不知道政策那一天能松下来。你看看南方的特区市，据说根本就不管这一套，基本上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那是特区，名字上就带了个特字，在咱们魔都，你就别想了”这回又轮到骆云鹏有些气馁了。 三人随后又聊起了特区的事。据官场上的消息，特区现在还是个农村，所谓的市中心还有老农牵着跟牛在散步。 一河之隔的香江人认为特区就是乡下，有钱的符文们还在观望中，招商引资基本没啥效果。 李国庆是个嗅觉敏感的人，“向涛，你有去特区的想法？” “有！夏天我要去一趟香江，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说不定就在香江注册一家公司，以港资的身份去特区玩玩。” 这话勾起了向涛的向往，他自斟自饮了一杯“不瞒二位老哥，在我的眼里天朝遍地都是发财的机会，我要做魔都市的首富，真的一点都不难。最难的就是政策，是它把我捆住了！ 汪文昌调任闵行县，还要我加大投资，谈何容易哦。” 两位干部你看我；我看你，都觉着向涛是在说真心话。不过在他们看来，魔都哪里有那么多赚钱的机会？ 向涛的眼睛又是怎么长的，我们怎么就看不到？ 或许这就是干部和商人的区别吧。 哎，要是有好政策，我们也能借向涛的东风，搞点政绩出来，那该多好啊。 “向涛这个人是个人才，必须要笼络好！” 回到家，向涛半点随意都没有，他在卧室里就像个拉磨的驴，背着手在不停的转圈；转圈；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