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致敬蔡锷
马车行驶到武备学堂门口，大门紧锁着。门口有两名学员兵拿着步枪在站岗，笔直的站着，马车过来，像没看到似的。阿 昌停下车，对着岗哨叫道：“我们是两广总督府的，找你们蔡总办，把大门打开。” 两岗哨充耳不闻，阿昌正待继续，门房里出来一个挂着手枪的军官，他看了阿昌一样：“抱歉，蔡总办有令，任何车辆不得驶入军营。”阿 昌正要理论，陆用之一身戎装从车上跳下来。走过去，将盖有总督府大印的文书递过去。 “去通报一下，我是总督府来的，要见你们蔡总办。”那 军官看了看他的军衔，又看了看文书，立正行了个军礼道：“长官，属下不能擅离职守，请长官自己走进去，那栋主楼二楼便是蔡总办的办公室。”说 着，将边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陆 用之回了个礼，掉头对阿昌说道：“你就在这里等吧。” 自己拿着公文包，径直向办公楼走去。一 路上，不断的有人看着他的军衔，向他敬礼，很有些现代军队的味道。这 蔡锷确实治军有一套，能把部队训练成忠于职守、严守纪律，上下有序，这支部队已经很有成效了。 一进主楼，遇到的军官又不一样。都是一身笔挺的呢子军服，军服袖口有金色的道道丝线；脚上长马靴，帽子或戴在头上，或端放在手上；腰间都挂着一柄长长的指挥刀，那指挥刀的刀鞘头拖到地上，每走一步，便发出声响，和马靴的鞋钉声交相辉映。 这做派，一看都是留日归来的学生，大都是湖南口音，想来都是蔡锷招募来的历届毕业生。到 了挂有总办办公室的门前，陆用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进来。” 陆用之推开门，里面办公桌后坐着一身戎装的军官，斯斯文文，脸上的线条分明，显示出几分刚毅。 “蔡锷总办？”陆用之试探的问了声。 那人站起身来，向陆用之敬了个礼：“长官好，本人正是蔡锷，现任武备学堂、陆军小学总办。”这 时的蔡锷实授标统衔，陆用之是协统衔，正好高出他一个等级。“ 蔡总办好！本人陆用之，来自两广总督府，协统衔参议。现为两广总督特命专使。”陆 用之也是一个立正，还礼。这回是真心实意的敬礼，向这位中国近代史上伟大的人物致敬！“ 陆长官客气了，请坐。”蔡锷从办公桌后转出来，亲自为他泡了杯茶送过来。陆 用之上下打量着蔡锷。不禁感叹。很多亲历亲见的名人写的回忆录，也得辩证的看。共 和国十大元帅之首朱德朱老总，一九零九年考入云南讲武堂，受教于蔡锷，他认为蔡锷是早期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他在回忆录中说，蔡锷白白净净，长相英俊、身体瘦弱，像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而 在后来担任中华民国总统、新桂系的首脑李宗仁的回忆录里，蔡锷在他看来有吕布般的神勇，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李宗仁在广西陆军小学堂成立后考入第三期，当时蔡锷是他们的总教习、总办。 一次，他在训练场上看到蔡锷在为大家表演马术。先在马屁股后抽了一鞭，当战马开始加速度的时候，蔡锷几个健步上前，从后面一纵便跃上马背。“ 纵使飞将军也不过如此尔。”这 两大名人印象中的蔡锷决然不同。其实都没错，李宗仁眼里的蔡锷还是他年轻力壮意气风发的时候，而朱德见到蔡锷时，他已经到了肺结核晚期，人骨瘦如柴，少年英气自然不在。“ 我知道陆长官的大名，只是没有看到过人。”蔡锷微笑着开口。不 会吧，你这么伟大的人物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哦，蔡总办在哪里得知在下？”“ 留日前，我曾在南洋公学读过一阵子书。那时候，陆长官的名字出现在校董会里，说是你捐了一笔款子成立了一个基金，资助留学学生。我看是广西人，就特别留意了下。”“ 哦，确有这回事。偌大的一个中国，根本出路在于开展国民教育，唯有将国民素质提高到一个高度，中国才有出路。” 陆用之主动把话题往国家大事上引。 “陆先生后来在广西筹办新学堂也是这个目的？”蔡锷若有所思道。 “教育救国也罢，实业救国也罢，或者改变政体，改变国体。只要能认准一个目标坚定的走下去，付诸于行动，而不是整天空喊口号，这都是可取的。”陆 用之说完，看到蔡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才知道自己初见这么牛逼的人物，一时激动，交浅言深了。蔡 锷在思想上更倾向于他的老师梁启超，主张变革而不是暴力革命。所以，他对一切有新思想的人，要观察他真正的动机。 “我这次来，是奉总督大人之名，来调查下湘籍和桂籍学生之间闹矛盾的事。总督府接到举报，说你蔡总办在武备学堂任用私人、袒护同乡，湘籍学生在校很是跋扈，引起了桂籍学生的不满。” 蔡锷思考了下，“说实话，湘籍学生家庭教育好一些，文化程度高一些，而桂籍学生普遍文化程度差一些，学习成绩自然落后于湘籍。桂籍学生认为学堂教师都来自于湘籍，有偏袒之嫌。” 广西人在中国南方一干省份中，和贵州一样，一直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由于贫穷受欺负，广西人乡土观念也特别重，更容易抱团。看 看真实存在的新老桂系就知道了，其他省份很少有如此团结的人抱团在一起形成政治派别。“ 蔡总办，有必要还是加强对湘籍学生的管束，总是在显示优越感，难免会引起别人不服，如此不团结的局面便形成了。”陆用之虽说两世都是广西人，倒没有地域差别的那种狭隘。 陆用之说这话也是两边劝导，这边劝蔡锷约束下湘籍人员，那边在敲打敲打广西籍学员，这事就算结束了。 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这蔡锷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日本人最讲究的就是等级森严，下级绝对服从上级。这种等级制度对蔡锷的影响极大。 对于日本兵的服从意识，有军事史料显示，日本兵的战斗意志极强，个人单兵作战能力也很高，但是，战场上会突然出现日本兵战斗力急剧下降、乱作一团的情况。战后了解，那是队伍中指挥官被打死后，日本兵无所适从的表现。所 以，蔡锷对陆用之这种提法很不以为然，他认为他只是个文人、富商，穿上这身军装不过是为自己装装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