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
“这都到了秋天了，还这么热，真是受不了！这么顶着太阳晒，谁能受得了哇！大山哥，咱们不考虑考虑坐车走么？！” 大山三人牵着马儿，顺着那长城，绕着弯儿往东而去！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这天气仍是热得不行，长城之上，又没什么遮挡，当真是要把人给晒化了！哼哼承受不住，也是抱怨了起来，只不过，若是驾车的话，可就不能认真感受这万里之长城了！哼哼手握着通行文书，因此才能顺利通过，每每遇到守卫，她把那东西拿出来晃晃，也就畅通无阻了！她自是享受这样的感觉，所以，即便晒得慌，又是多有抱怨，却还是跟着走了！ 三人在那处关卡，住了十来天，这可是难得很很！那个守城的将领，自然就是兰翼了，大山的故事之中兰羽的大哥！那日见他，气势可是十足，那么多酒，可是把哼哼七子吓个不轻！可谁曾想，这家伙的酒量，可是配不了他的体格，一连与老仙儿吃上几碗，可就摇摇晃晃起来，再多吃一些啊，可是满嘴喷酒了！七子和哼哼偷笑不止，他缓和一阵，又要来与二人吃酒，二人也不敢真与他较量，随意与他吃吃罢了！这后来的这些天，大山每日都倒在躺椅上，与兰翼说笑吃酒，那兰翼也不怎么擅长聊天，可他二人竟也能聊得下去！七子和哼哼，爬了一日长城，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后来，也是找机会，去了幽州城中转了转，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当然，还有兰翼特意让带的好酒！哈哈，他这是怕酒不够大山吃的哇！ 玩够了，吃够了，也该走了！大山带着二人，顺着长城来走，这可是不大容易，多的时候，都是把马牵着，哪敢骑在马背之上。似乎一路往东而去，也不知又会走向何处啊！哼哼听说，这长城可是足有万里之遥，腿也是软了下来！还好大山讲过，长城虽多，可不都是连在一处，行上几日，下山去了便能正常骑马走了！ 至于那老仙儿，这次过来，竟是与兰翼颇为投缘，他没有地方可去，兰翼便把他留下来帮他打理，别说，老仙儿还是很有能力的，很快就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捋得一清二楚，就这看来，兰翼还是十分满意的！对于老仙儿来说，他也算找着了一个可靠的依靠，也是打心底里欢喜！那地方，虽然少有人来往，但该有的也都有，兰翼还说，会给他寻个女人，目的当然也很明确，就是要把他拴住！老仙儿自己，当然也是乐见于此了！ 哼哼刚才说了几句，可是没人理她，她郁闷了一阵，又接着道来， “哎，你们看啊，这兰翼大哥还真是厉害哟，这一带的长城，可都维护得相当不错哟，每日都有人四处巡逻，真是有模有样的呢！” 七子也道， “嗯，别说，连耗子也看不到一只，真是管理得不错！” 终于有人理她了，哼哼又重新兴奋了起来，又道， “这长城也真有大用处，老远便能发现敌人，这烽火一起哇，那大队人马乌央乌央过来，又有谁能攻得破呢！哎哟，我现在都能感受得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呢” 七子笑笑，又道， “呵，若不是有兰翼大哥修缮，这里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儿呢！再说了，这里已经好多年没有战事了，想必大家也都忘了怎么去打仗了吧！” 哼哼笑道， “不打仗才好呢，要不，又得死多少人哦！嘿嘿，这样看啊，把长城当个摆设，那也挺好呀！” 七子又道， “是挺好，只当作是一处古迹，真是挺好！” 哼哼又来问大山， “大山哥，咱们又要去往何处哇，能不能早先透露一些哇！我可晓得，这越往北走啊，冬日越是寒冷，这都已经到了秋天了，冬季也很快就要来了，咱们可得提前准备准备才行！” 大山笑笑，回她道， “你这倒是提醒了我，嗯，那接下来，就由你来准备喽！” 大山讲完这话，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前边，哼哼嘴里嘟囔几句，不过还是很快跟了上去！三人一路笑言，也就不觉得那般累了！ 沿着这长城行了两日，总算是从另一处下了山去！绕行山中，虽然也能见着道路，可是，行进的速度，可是慢了太多太多！这也难怪，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人们会花这许多钱力物力建造长城，用它来运送兵力物资，实在是事半功倍之事！ 绕行山中，可又是近一个月时间，这山中也很难识别方向，若是没有大山带路，只是七子和哼哼的话，怕是要走个半年才能绕得出来呢！山上的树木，从最初的青绿，变成了青黄颜色，有几处漫天红叶，还真是好看得很呢！行路虽然无聊，但偶尔见着这般风景，也会觉得神清气爽！三人也并未行得太快，所以，倒也不算太累！一路之上，很少遇着人，当然，在这群山之中，确实是很难活下去的！总算是走出了大山，远远的见着一大片海，哼哼的心一下子就放开了！ 哼哼骑上了马，欢快奔驰了起来，七子见着远处有人骑着马儿站立当声，也是担心她出事，所以，也是骑马跟了上去，大山则是慢慢走着，被他二人远远的落在了后头！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人见到七子哼哼过去，也都远远退了出去！哼哼更是得意，又是调转马头，直往对方奔了过去，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那些人见得哼哼过去，又是急急退走，哼哼追撵了一阵，还是没能追上！七子看得出来，那些位都是骑马的好手，想要逃走，哼哼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呢！ 哼哼乐得哈哈大笑，向着那几十位大吼一声， “喂，你们别跑啊，别跑啊！” 吼完这句，可又冲了过去，七子自是拦不住她，他也发现对方没有恶意，所以，也就懒得跟去了！哼哼再试几次，仍是未能追上一人，没办法，也只好灰溜溜的回来了！七子笑看着她，问了一句， “人家都不爱搭理你，你就别要自作多情啦！” 哼哼无奈摇摇头，回道， “果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可真是好啊！” 那些人并未停下，继续向远处奔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七子笑笑，又道， “这些位，应该也是那萧太后派来暗中保护我们的吧，只不过，他们没作好准备，被咱们给瞧见了！” 哼哼噘起嘴来，回他， “离这么远，能保护得了我们么！” 七子乐了，又道一句， “人家早先把可疑之人清理了，咱们再走，可不就容易了么！” 哼哼半眯着眼，笑了起来，又道， “也是啊，也是！这一路之上，也没遇着什么对头，应该也都是他们的功劳嘛！嘻嘻，这些个契丹人，根本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凶嘛，甚至，还挺可爱的嘛！” 七子笑道， “可爱？要是真打起仗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二人说着，大山也是慢慢靠近过来，二人这才又跟着大山走了！三人走得很慢，前方有个小城，嗯，也不能说是小城，只是个小镇罢了！就这般看去，应该还是住得不少人的！离那镇子并不太远，这时辰尚早，天气也是极好，不冷不热，当真舒服，所以三人也不着急！哼哼一边说着那些个被她追撵的契丹人，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三人走着走着，大山又把速度给放慢下来，到最后，可是直接停了，哼哼觉得奇怪，忙问， “哎，大山哥，你怎么停下来了？！” 大山一手轻扶脸上的面具，慢慢悠悠道来， “嗯，你们没有感觉到杀气么？！” 这哼哼睁大了眼，又是眨个不停，问道， “哪来的杀气，哪来的杀气！” 她四下查看，最终，把自己的眼转向了远远的海边，那里有一个黑影，站得笔直，除了那个黑影之外，也只能见得几个行人而已！哼哼转过头来，又问， “大山哥，你说的，可是那个人？！” 大山嘴角一扬，并未回话，又道， “嗯，走近了，自然就知晓了！” 哼哼忙道， “呵，人家萧太后都派人来保护咱们了，那个家伙，是不想要命了么？！” 七子也道， “大山哥，除了那家伙，怕是没有别人了吧！他就一个人，咱们也不至于怕他吧！” 大山回道， “哎，人在江湖，可是不能麻痹大意的哟！” 说完这话，大山笑了一声，又骑着马儿，继续往前！大山仍是慢慢悠悠的，一点儿也不着急！七子哼哼则是一直注意着那人，那人可始终未有动过一下，真是个怪人！又走得更近了些，那人也不再是一个小黑点了，此时，也能大概看到他的脸了，只不过，他的脸黑得厉害，并不能看得清楚！ 哼哼又问， “大山哥，哎哟，他可真是在等咱们哟，一路过来，那眼神儿可是没有离开我们的！啧啧，这家伙，也不知要干些什么！” 七子也道， “我也觉得奇怪，他个头不大，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可是一点儿也不弱呢！哎，大山哥，咱们真要与他比划比划才行？！” 大山还未说话，哼哼可又开了口，说道， “我看这家伙也是来者不善，啧啧，你看看，他后背上背着的那把剑，似乎也不是普通武器哟！哎，哎，我想到个好法子，不用咱们来动手！” 是的，眼前这一位，一身青衣，背后背着的，似乎是一把长剑，剑柄比起普通的剑来说，可是要长出一大截，确实是很不寻常的！ 七子好奇问道， “什么好法子！” 哼哼大笑起来，回道， “这还不简单啊，大叫一声，让那些个契丹武士出来帮忙啊！眼前这家伙，单打独斗或许还可以，要是对上百十号轻骑，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嘛！” 哼哼呵呵直乐，转眼看向大山，想要征求他的意见，大山却是没有回话，仍是继续往前走着。哼哼欲言又止，又是跟在了后头！ 忽的，侧方冲出了一队人马，马蹄之声大急，嗒嗒直响。没错，是那些个契丹武士，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正是往那青衣男子而去！七子心头好笑，他们也太不称职了，这些事情，应该早就处理好了，而不是等着大山几人过来之后，再在眼皮子底下来办！他们骑得相当之快，想来也是用不了几时，便能赶到！ 哼哼指着那方，大笑起来，又道， “看，看，他们去了，他们去了哟！呵呵，还算有些脑子，用不着咱们来安排！” 七子笑道， “你啊，能不能先把嘴巴闭上，好好看看再说！” 哼哼听着这话，很是不爽，又欲讲话，可这个时候，大山却是突然加速，那马儿如箭般窜了出去，二人与大山之间的距离，立时被拉开老远！ 哼哼大惊，这时也没有心情再去与七子斗嘴了，她大吼一声“驾”，而后骑马跟了上去！七子也发力狂奔，可是，二人比起大山来说，骑术也是要差了太多，所以，双方之间的差距，可是越拉越大了！契丹人善养马，兰翼给三人准备的马儿，自然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所以，三人过去的速度，也真是不慢的！ 大山些时离那青衣人之间的距离，与那些个契丹武士相比还是略微远些，不过，大山的速度也是奇快，若是再努力一些，或许也能与契丹武士一齐赶到！令人奇怪的是，这么多人直冲向那青衣男子，可是，他却仍是一动不动，仍是那般站立着，似乎没有感到一丝的恐惧！七子见此，更觉得这人很不简单，所以，待会还得小心对付才是！ 忽的，听得大山喊出一声， “都退下吧，让我来！” 七子心头一惊，大山这话，很明显是对那些个契丹武士讲的！其中两个听到这话，迅速放慢了脚步，口中亦是大声喊出一句！七子没有听过那样的发音，不过，还是能够猜得出来，他们这是在唤自己的同伴停下！没错，正是这样，在离那青衣男子两丈远处，所有的契丹人，也都停了下来。虽然停下了，可他们的手，仍是握紧了缰绳，可是一点儿也不敢放松的！ 大山扯住了缰绳，那马儿狂嚎一声，前蹄抬起，足有一人多高，落下之时，也是深深的踩入了沙滩之中！嗯，那人所站的位置，正是一处沙滩，那沙子极细，其间也没什么杂物，显得白亮白亮的，还真是好看得很呢！大山停在了对方身前一丈左右，他下了马儿，这般一比，那家伙可是比小乙矮出了大半个头！二人对视一阵，却仍是没有一人讲出话来！ 这边众人气势汹汹，那些个路过的百姓，也是远远的躲了开去，生怕波及到自己！七子和哼哼气喘吁吁赶了上来，守在后头，并未继续往前。再看那些个契丹人，可不也是一样一样的么！七子心头好笑，这事若是被他们的萧太后知晓，会不会每人都要遭受惩罚呢？！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十分诡异，七子看哼哼的嘴巴也是一张一合，她想要说话，可又怕自己影响到大山他们，所以，仍是未有说出话来！良久，方才听得大山说话， “呵哟，看来过得还算不错哟！” 大山是在与对方讲话，可是对方就似没听着那般，仍是板着个脸，直盯着大山瞧看！那家伙怕是有个四十上下，头发短短的，只有后脑处较长一些，用一条灰色布条绑住，脸型有些奇怪，两只眼睛小小的，比起普通人来说，又是分开得更宽一些！眉毛很淡，也很少，若不仔细看，还真就看不着呢！他可不像是宋人，也不像是契丹人，他一脸严肃，更是让人很不舒服！ 又过了好一阵子，那太阳钻入了云层之后，这才听得那人说话， “过得还算不错！” 这话讲完，他又是闭上了嘴，那嘴也是用了大力气，想要把它打开，应该也不容易！ 大山歪起头来，又道一句， “怎么，你就想与我这般对站着不成？！” 那人又是等了好一阵，方才回道， “哦，哦，我等了你好多年了！” 大山突然大笑起来，回他， “等我干嘛，我也不一定会再回来的嘛，要是回不来的话，你难道还会继续等下去么？！” 那人情绪未有任何变化，又道，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 大山无奈摇了摇头，回他， “我可不想回来，只不过，有些事情，真是想不起来了，所以，还是回来看看才好！” 那人不大明白，也是歪起了头来，眼睛也是眯成了一条线，又道， “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你还是回来了！” 大山笑道， “嗯，这话你刚才也说过了，还能讲些别的么？！” 那人侧低下头来，看了脚下一眼，又抬起头来望向大山，而后说道， “哦，你过得好么？！” 这话讲出，哼哼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又听她道， “他好像一个傻子哦！” 七子哼了一声，示意她闭嘴，可是，她却是更加放肆了，或许，她也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与大山还算相熟，应该也不至于对大山出手！她过头来，向七子挤了挤眼睛，又道， “干嘛啊，这都是事实啊，我把事实讲出来，有什么问题么？！” 七子白了她一眼，回道， “得，得，就当我没说过！” 七子讲完这话，也是从那马上下来，牵着马儿来到边上，离哼哼更远一些，他可是真的不想与她有更多关系了！哼哼骑在马上，也是有些不大自在，于是也跳下马来，而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子里边，盘起腿来，瞧看眼前二人，笑嘻嘻道， “哎，我还真想要问问，你俩到底想要干嘛！” 大山没有答话，倒是那青衣男子回了话， “对，我真就是一个傻子！” 他这话，可是让哼哼大为惊奇，是啊，即便是个傻子，照理来说，也不会说自己是个傻子吧！而且，刚才她也与七子又说了几句，他脑子里边，却仍是想着她之前讲的那一句，哎，他难道真是个傻子不成？！可是，哼哼又一想，能够说出自己是个傻子的家伙，又能傻到哪儿去呢！那青衣男子讲出这一句，也是乖乖让她闭上了嘴！ 大山笑笑，又道一句， “嗯，那你，是来接我的么？！” 七子可是看出来了，那人头脑有些不大对劲，所以，别人讲话，他也是要过好一阵子方才能够反应得过来！刚才哼哼讲出那一句，他的回应亦是慢了许多！七子又仔细看去，那人头顶上的头发，也有几处生得杂乱无章，或许，是那地方曾经受过重伤吧！想到此处，七子反倒是对他有些同情之心了！ 那人总算是点下了头来，回道， “我听说你会来，所以来这儿接你，嗯，同样，也是在向你道别！” 大山咦了一声，又问， “哦，你要走？又要去往何处呢？！” 良久，又才听对方回话， “回家！” 大山又道， “哦，回家啊，好，好，回家好，回家好！这人嘛，在外边待得久了，可是真想家的！哎，别说，你这消息，倒还灵通得很呢！” 又是好一会儿，那人再次点下了头来，七子本来有些替他难过，可又见他那般严肃表情，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那人又开口说话， “我想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 大山一拍脑门，而后回答， “哦，瞧我这记性，来吧，来吧，咱们可得抓紧一些！” 大山转头看向七子，又道一句， “七子，来把马儿牵走，我和他要活动活动！” 七子迅速跑了过来，他还有些不解，不过，当大山把手抬了起来，他便明白了大山的意思，呵，这二人可是还要打架的呢！七子笑笑，把马牵给，给他二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可是，那人却是摇头不止，又道一句， “不对，不对！” 大山摊开手来，疑惑问道， “有什么不对的！” 大山又朝七子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大声与七子道， “七子，把你身上的棍子拿来使使！” 七子一愣，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迅速取下棍子，往大山这边扔了过来！在大山伸手接住棍子的同时，那人亦是手一抬，紧紧握住了自己身后那把长长的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