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祸事上门
肥坨已经赶着马车出门了。 他一向起得很早。 从我们家到鸭池河,来回四十里路,肥坨几乎要走二十里路,下坡的时候可以坐在马车上,爬坡的时候还得帮着乌驹搭上一把手。 他逐渐收缩的身材,就是这样练成的。 早去早回,还能帮着家里做一些事情。 “二哥什么事?” 傅凌瀚排行老二,我跟着村人随便称呼他二哥,没有实质的的亲戚关系。 “王毛狗一大早就来找我,说你家大贵昨天晚上想杀他,后来砍掉了他的两根手指头,我来核实一下……” 傅凌瀚把话说得很委婉。 我正想着怎么和他继续委婉下去,突然想起昨晚上杨楠的那一番话,索性就敢爱敢恨起来了。 “有这回事,这个厮儿,我也想杀他!” 我恶狠狠地瞪着王毛狗,把他吓得直往傅凌瀚的身后钻。 隔壁有了响动,估计是杨梓和杨楠偷偷的跑到堂屋里来观察动静了。 “哦?怎么回事?” 傅凌瀚装腔作势地惊讶了一下下,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准备长谈的架势。 马鞍山村山高皇帝远,一般小事派出所的也不会管,村子里出了偷鸡摸狗、邻里纠纷这些事情,都是村支书出面协调处理。所以,很多时候,傅凌瀚就是马鞍山的土皇帝,身兼警察、法官,甚至监狱长等等职务,可以下令抓人捆人,绑在集体房里关上个三天三夜。 但是我不怕他,而且还和我父亲没有关系。 我从小就看不惯他那副德行。 王毛狗的右手上裹着一块脏兮兮的纱布,估计已经找土医师简单处理了。但是村子里的土医师,只有我父亲一人。 难道是我父亲帮这畜生上了药? 王毛狗战战兢兢地刚刚把屁股挨着凳子,我又大喝一声:“我让你坐下了吗?” 杨梓杨楠就在隔壁,我必须强势。 王毛狗立即又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身子抖索着。 突然间我有点同情他,虽说他才比我小一岁,不过营养不良,瘦骨嶙峋,身材矮小,一看就是一副贼样。 “哦?” 傅凌瀚又不爽了,他当土皇帝习惯了,容不得别人在他的面前撒野。 “听说你到派出所把名字都改成闵慧茅了,我就叫你闵慧茅吧……” “扯远了,二哥你说正事。” “好!” 傅凌瀚也很爽快,直接说了:“你说……王毛狗来找我报案,我肯定要来调查的是不是?” 这回改成调查了,很官方。 “我都说了,有这回事。” 我坐在傅凌瀚的面前,勾着身子看着他说:“二哥你家幺妹好像有十五岁了吧?” 傅凌瀚面露愠色,疑惑地看着我。 他四十岁,幺妹是他女儿的小名,也是十五岁,不过读完小学后没考上初中。 我接着说:“假如有人摸了你家幺妹的屁股……” “胡说八道!” 傅凌瀚不等我说完,顿时就爆炸了,身子一挺,两只眼睛霎时喷出了怒火。 要不是因为面前的是我,估计早就扇出了耳光。 而他身后的王毛狗,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二哥你看,我才是打个比方你都气成这样了……” 我急忙打着哈哈,一脸歉意地说:“这种比方呢,我的确不该乱打,但是这个事情,的确发生我家大妹的身上了!二哥你看,这王毛狗,他的那两根指头本省就很多余,是吧……” 傅凌瀚掉头看了一眼王毛狗,突然反手给了他一巴掌,狠狠地骂道:“小厮儿,你不是说你是因为挡住那个白大贵的马车,他才要杀你的吗?你平常偷偷摸摸的,老子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居然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情,连三公家的姑娘你也敢摸,你是想死吗还是……算球!老子不管了!” 说罢起身要走。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料王毛狗却不挪身,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突然开口了:“我是无意之间摸到的,再说,摸一下屁股又不犯法,而他白大贵杀人是要坐牢的,你不处理,我就到派出所去……” 我顿时一惊,看不出啊,这个王毛狗居然是见过世面的人。 “谁说不犯法?” 傅凌瀚鼓着牛卵一样的眼睛,气势汹汹地盯着王毛狗吼道:“流氓罪你知道不,你这是犯了流氓罪。去派出所?也行,你自己去派出所叫做投案自首,去吧,投案的话可能会少判几年。” 不料王毛狗嘴角一扯,居然笑了:“哼,傅支书你就不要吓我了,强奸都还有个强奸未遂呢,我犯了什么流浪罪。车上那么多人挤来挤去的,我的屁股也遭人家摸了啊……我告哪个流氓罪?再说了,哪个又来证明我犯了流氓罪呢?而我这两根指头可是实实在在的被……对了对了,证据就在这里。” 说罢一把抢过还放在桌子上的两根断指。 我顿时后悔不已,早知道,昨晚真该把两根断指扔出去喂狗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傅凌瀚一来,我就承认了肥坨砍人手指的事情了的…… 唉,都是“敢爱敢恨”害的。 听王毛狗这么一说,傅凌瀚也愣住了。 是这个理啊。 我顿时哑然,脑子快速地飞转:该怎收场?不可能让肥坨去派出所吧?这故意伤人,赔钱还是小事,他真有可能会被判刑呢。 “你想怎么样?” 发话的是傅凌瀚,口气虽然还是很凶,不过底气已经不足。 “这样吧,大家都是寨邻,还沾亲带故的,傅支书就做一个见证,一根指头两百块钱,两根指头四百块钱,互不追究了!行不?” 你他妈的抢人啊,四百块钱,普通人家要干一年呢。肥坨起早贪黑去二十里外的鸭池河拖煤炭,也要干上大半年时间。 而王毛狗这口气,仿佛还吃亏了似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是两根指头,换成我,赔两千块钱也不干。 端公的指头要挽诀法,值钱得很! “你这个厮儿!” 傅凌瀚的手指点着王毛狗的额头,恨得咬牙切齿。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支书的风范,恢复了一个正常人。 骂归骂,却又找不到否定王毛狗的理由,只得无助地看着我。 隔壁堂屋里又有了响动。 “小妹。” 我喊了一声,杨楠就怯怯地推门进来。 我递给他五角钱,说:“去杨家小卖部买包乌江烟来。” 杨楠接过钱,转身的时候,朝王毛狗狠狠地呸了一口。 我的烟瘾,就是这时候沾染上的。 ? ?王毛狗说:我是无意之间摸到的,再说,摸一下屁股又不犯法,而他白大贵杀人是要坐牢的。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