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教训
赵韩雅看着眼前这位自己颇为得意的学生，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很不了解对方。 回想起数日前，赵川对她说过一句话，这小子现在厉害着呢，就算在南洲横着走都不会有麻烦。 她家境不俗，太多机会摆在面前，却没有混过体制，米国思安大学毕业，赵云鸿的堂妹，抛却这些身份，她其实更想无忧无虑地做一个普通人。 毕业之后就在南严中学任教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今天这样戏剧的事情。 就算之前挨了刘暠一巴掌，她也没想过要去报复，即便她有这样的能力，她宁可以内心的痛苦换取对一个人的认知，一个她曾经深爱过的人。 有时候，她发现自己很理性，要死要活这几个字她的字典里没有，最多一切重来而已。 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出，在她平静如水的生活中狠狠砸出一片涟漪。 此时，包厢内叶平胜的妥协令所有人都感到费解，就这么认怂了？ 就凭对方一番话就认怂了？这还是那个被业内称作黑心虎的叶平胜吗？ 没有人能理解此刻叶平胜内心的震撼，他远比在座的其他人更了解南洲某些家族的力量。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对方真的是他所猜测那样的身份，哪怕他的钱再多上十倍，依然不够看，这根本不是钱能够衡量的比较。 但是他不敢赌，因为，这一赌或许就是倾家荡产。 那位被叶平胜称作老沈的中年人听言，从桌子另一边拿来一瓶崭新的酒，开封后递到叶平胜面前。 “小兄弟，今天是我叶平胜的错，我替之前说过的话对赵老师道歉，希望你海涵。”叶平胜对周阳的称呼从小子改成小兄弟，一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拿起酒瓶，二话不再说，咕噜咕噜，照瓶直吹。 任由嘴角溢出的酒水流得满身都是，印在血迹上犹如一朵朵怒放的鲜花。 或许是这样的场面赵韩雅实在无法适应，撇过头不忍看去。 那趴在地上呕吐的刘暠更是不敢抬头多看一分，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眼中高高在上的这些风投大佬，竟然面对一名年轻人如此蹙悚。 他的事情算是彻底黄了，说句难听的，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只不过是一个努力的小人物而已，信奉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自己的人生旅程才刚刚有了扬帆的苗头，却又直接被莫名其妙的扼杀。 刘暠心里一片冰凉，酒劲过后，满是深深的懊悔。 “咚”一瓶干完，叶平胜将酒瓶放在桌上，连忙扶着桌面喘着酒气，强压着腹内传来的翻江倒海，“可以了吗？” “好，我说话算数，此事揭过，你会为了今天做的决定感到庆幸，我周阳不介意多放句话这里，往后有人若是因为这事刁难你，你随意可以找我，相信你打听到我的身份不难。”周阳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不急不慢从座位上站起，对叶平胜说道。 其实周阳心里明白的很，真正的错误不在叶平胜，对方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他而已。 可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命运总会跟人开玩笑，那些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鸟屎砸中的人找谁说理去？ 叶平胜为人如何，周阳没有兴趣了解，过了那么多年孤苦的日子，周阳只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好人跟坏人只是披上的面具不同，都有自己的准则，也都是为了生存在挣扎。 如果今天出事的不是赵韩雅，或许他都不会出面。 但是不管什么样身份的人只要触碰到他身边的人就不行！更何况还是他内心中真实感激的赵老师。 “赵老师，我们走吧。”该做的事情做完，周阳没打算继续待在这里，恭敬地对赵韩雅轻声说了一句。 “嗯。”赵韩雅轻应了一声，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说到底还是这样的事情距离她理想中平静生活太过遥远。 临离开包厢之前，赵韩雅转头看着已经爬坐起来的刘暠欲言又止，闭上眼睛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直到赵韩雅跟周阳离开了包厢，刘暠都不曾敢抬头多看一眼。 包厢内重新恢复了平静，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这短短十来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令所有人心中五味杂陈。 “叶哥，我....”刘暠这才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来到叶平胜面前，捂着肚子哭丧着个脸说道，说起来今天这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他而起。 他哪里能想到在他看来再小不过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挨揍了不说，还害得叶平胜平白无故遭了一巴掌加一酒瓶。 本来就资金短缺的他心里更是没底，今天这事说不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能赔钱了事就不错了！ “我艹！”看着刘暠这幅模样，叶平胜压抑在内心中的怒气勃然爆发，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他不敢惹，还能怕刘暠不成？ 只见，叶平胜抓着桌上的碗筷菜盘，不断砸向刘暠，对方只能抱着头一路退到墙角。 油渍酒渍沾满了全身，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噼里啪啦.....”包厢内不断响起瓷器砸碎的声音。 叶平胜扔着扔着再也忍不住，扶着桌面就狂吐起来，之前那整整一瓶酒放着谁一口喝下去也受不了啊。 “叶哥，对不起....对不起....”刘暠手足无措地缩在墙角，嘴里碎碎念着。 “你给我滚，他妈的老子以后再见到你非把你第三条腿敲断不可！”叶平胜对刘暠声嘶力竭地吼道，如同怒狮一般。 刘暠听到这话却是如临大赦，连忙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包厢，原以为逃出生天的他却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一错就是永远。 又过了好一会儿儿，叶平胜吐干净后，舒坦了不少，不过那头顶传来的疼痛还在，“妈的，今天出门忘了烧香。”叶平胜咬着牙，暗自晦气道。 众人见事情基本上结束，一个个连忙上前抚慰着叶平胜，扶着对方准备离开，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触了老板的霉头。 恰好此时，岳中盛再次推门而入，紧跟其后的还有不少服务生，看样子就知道是来“打扫战场”。 “没事吧，老叶？”谈不上虚情假意，看着对方满头血渍的衰样，岳中盛本着相熟关心了一句。 “老岳，你给我透个底，他到底是谁？”说服气那是假的，叶平胜不死心地抓着岳中盛问道。 岳中盛自然明白对方指的那个他是谁，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是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知道他总共就来了两次，而且都是姜大少陪着。” “姜天铭？”叶平胜只感到一股凉气直冲脊梁骨，瞪大着眼睛继续问道。 “不是他还有谁？” 岳中盛的话再一次肯定了叶平胜的猜测，果然是他，整个南洲能让姜天铭陪着还姓周的，恐怕只有那位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周家大少了吧。 “呵呵，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岳。”叶平胜忽然猛松了口气，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 真的是他！ 叶平胜现在多么庆幸自己喝下了那瓶酒，不然的话，可能真的会如对方所说，以后在南洲寸步难行。 谁还敢跟一个得罪了如日中天周家大少的人交往！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了，况且人家身边还有个披靡南洲数十年的姜家！ 包厢外。 周阳带着赵韩雅来到小岳楼里的休息区域，随意找了一处坐下，“赵老师，要不你到我那个包厢再吃点？” “不用了，你先忙吧，我回去了。”渐渐回过神的赵韩雅回应道，或许是今天的事情给她造成的伤害不小。 相处了接近一年的男朋友就这么分了，说起来真是可笑，她不知道此时该为分手难过还是为了认识刘暠的真面目感到高兴。 “那怎么行，等一会儿吧，赵川马上就到了，我让他过来接你，你就这么走，我也不放心。”周阳是真不放心赵韩雅一个人走，虽然他摆平了事情，也给予了那些人足够的教训。 可难说有些人会一条道走到黑，他倒不是担心叶平胜敢做什么，而是那个开始就被他踹了一脚的刘暠。 在没有进入包厢之前，他就已经大概得知里面发生的事情，也知道那刘暠是赵韩雅的男朋友，所以才没有下死手，否则刘暠这样的普通人哪里禁受得住他的一脚。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反而担心那刘暠会对赵韩雅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所以在进包厢之前，已经给赵川发过去讯息，让他过来接人。 “什么？你喊赵川过来干嘛？”听到周阳这话，赵韩雅瞪大着美眸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周阳，我警告你，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赵韩雅急切地抓住周阳双臂继续说道，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啊，额...”周阳此时就像个犯错的小孩面临老师的教育，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 “小阳，小姑，你们怎么在这儿！”恰好此时，远处传来赵川的叫声，身后还跟着他父亲赵云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