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棒打
顷刻间，庭院内所有的目光转移到老爷子身上。 “首先，老头子非常感激在座各位朋友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周家的年会。”周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激昂有力。 在场所有人认真倾听着老爷子说话。 “管子说过，公修公族，家修家族，使相连以事，相及以禄，一个家族的兴衰离不开几代人的努力。” “老头子我蹉跎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情世故、悲欢离合，早就看淡了，也看透了。” “今天可能是我参加的最后一次周家年会，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没有人来捧场，我也无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当老爷子说道这边时，在场的宾客们沉默了，只有姜老点着头，到了他这把年纪自然能体会到周家老爷子的真实心声。 这次的周家年会一波三折，出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否定周家在南洲的地位。 “但是！”周老爷子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 “我认为周家今天不配有这样的光荣！”这句话瞬间打破了所有人的沉思，均是茫然地向周老爷子看了过去。 周家的人更是慌乱地看着老爷子，不懂对方怎么突然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如此不合理的话语，有心想去阻止，却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驳了老爷子的面。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给我过来。”周老爷子跺了跺手中的拐杖，行峻言厉道。 “爸，什么事？”周家兄弟三人不敢怠慢，连忙穿过人群来到老爷子跟前，不知道这个时候老爷子喊他们过来做啥。 然而面对他们的却是老爷子高高举起的拐杖，“啪，”“啪，”“啪。”狠狠地在每人身上抽了一棒。 庭院内顿时哗然一片，不明白怎么突然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周家三兄弟憋红着脸大气都不敢出，倒不是老爷子的拐杖有多疼，而是面子上挂不住了。 一个身为贾汪区区委书记，一个是周家企业的董事长，周为齐再不济也是个大股东，跑到哪儿人家都喊他一句周老板。 老爷子这番举动愣是将他们的虚荣心打得支离破碎。 因为怒气横生导致老爷子有些站不稳，使劲摇晃了两下，周阳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对方，“爷爷，别这样。” 老爷子饱含亏欠的看了自己幺孙儿一眼，“幺孙儿，今天我就要让周家给你个交代。” 转而，老爷子重新恢复严峻的脸色看着自己三个儿子，“相信你们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动手。” “这么些年，你们对得起老四吗？今天老子如果不教训你们，将来我有什么脸面下去面对老四！”老爷子的话如同钢钉一样捶打在众人的心中。 原来如此！ 周老爷子这是在为周阳讨公道！ 兄弟三人被老父亲说的面红耳赤，却无法反驳。 除了少数人之外，在场的绝大多数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曲折。 “唉！”看着眼中闪烁着浊泪的周家老爷子，姜老深深叹了口气，“行了，老弟，就这样吧，别让大家看了笑话，再说小周娃娃没有计较什么。” “老哥哥，你是不知道，想到这些年幺孙儿受过的苦，我这心里实在是煎熬啊，都怪我不争气，病了那么多年，否则哪里容得他们如此欺负老四的儿子！”周老爷子声泪俱下，自己拍打着单薄的胸口。 在场有不少女性听到这里已经不知不觉泪滴落下。 另一边熟知周阳情况的好友们更是不时擦拭着眼睛，他们也不懂自己到底是开心还是在难过。 “老弟，儿孙自有儿孙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天降大任，必劳筋骨，有些事就是注定的，这对小周娃娃未必就是坏事。”姜老一边劝着周老爷子，一边对周家三兄弟使了个眼色。 周为进兄弟几人哪能不明白姜老的意思，刚想灰溜溜走开。 “等一等。”却被周老爷子再次叫住，“周家子孙全部到我这边来。”然而，这一次，周老爷子竟然把所有周家嫡系全部叫来。 连父辈都挨了拐杖，周天磊兄妹三人心中更是心惊肉跳，不敢有任何异议，连忙跟随各自母亲来到主桌这边。 周家除了佣人之外总共十个人，这些都是嫡系，全部规规矩矩站在老爷子面前。 这一次，老爷子没有扬起拐杖，而是极其严肃地看了自己儿孙一眼，只是这样的眼神如同针芒，令所有人心中一颤。 “老哥，我这里有一份遗嘱，劳烦您帮我说一遍，您就是见证人，我怕等我死了，就没人能够看到。”只见，周老爷子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旧纸张。 这话说的比打了周为进几人一个耳光还要重，也同样是在告诉所有人，老爷子宁可相信姜老，也不愿再相信他们自家人。 周家的子孙们个个低着头，如同犯了大错一般，不敢提出一句反对。 不过所有人心中也同样有着疑惑，老爷子的遗嘱中到底写了什么！ 将周家企业交给周阳？那不可能，周家的企业老爷子只占有很小的股份，从律法上来讲他没有这个权利！ 可如果在这个场合中老爷子非要这么做呢？ 拒绝呢？没这个胆啊！ 同意呢？不服气啊！ 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企业的转让，那又会是什么？ 所有人心中七上八下，胡乱猜测着，甚至还有人在内心里盘算老爷子有哪些资产。 周天磊更是不自觉喘着粗气，生怕自己担忧的事情发生。 看到这儿，周阳立刻明白老爷子想要做什么，急忙阻止道，“爷爷，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不觉声音中哽咽着。 “幺孙儿，爷爷没有什么能给你，就请你给我们周家一个赎罪的机会，不然爷爷真的没脸下去见你父亲。”周老爷子通红着眼圈，诚恳的话语令周阳悲痛莫名。 在第一次重返周家的时候，他就知道遗嘱的内容，也正是因为这份遗嘱才令他心甘情愿放下过往的恩怨。 此时，面对爷爷的请求，周阳心中五味杂陈，非常难过，但仍然轻轻放开抓着老爷子的手。 他不是为了得到遗嘱的内容，而是不忍拒绝老爷子这样的请求。 姜老从周家爷爷手中接过纸张，打开后，先是粗略的看了一边，随即惊讶地看着对方，“老弟，真的要念出来？” 遗嘱的内容同样令他吃了一惊。 只见，周老爷子闭着眼睛重重点了一下头，不再过问。 “好吧，周家子孙都听好了！”得到周家老爷子的肯定，姜老站了起来，面对所有周家人开始宣读遗嘱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