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命运与岁月

    身为北洲共主，韩枫在平日言行之中已经已然养成了身为一洲帝君的气度。

    凌驾众生，俯瞰尘世烟云转变。

    身为上位者，见惯了许多种眼神。

    憎恨有之，羡艳有之，战意昂然也有之。

    人世种种眼神已经令韩枫看倦了，但这诡异来客的眼神，竟然令韩枫感到惊悚。

    突然，韩枫反应过来。

    这个人的眼睛上蒙着布，怎么会让自己看到他的眼睛？

    这种存在与意识中的谬误，本就是一种诡谲。

    不是看到鬼怪或者是毒虫的那种惊悚，而像是行走在历史岁月长廊之中窥见了人世秘密的惊悚。

    仿佛这个人蒙着的双眼记录了无数个秘密，将它们都刻印在其中。

    而这个神秘来客似乎也蕴藏着诡异能力，通过意识的接触想要打开韩枫的心门。

    于此时，《武神三卷》关于精神的部分紧急运转，为韩枫的魂魄加诸上千道封锁。

    随后韩枫冷哼一声，手掌拍击在帝君御座之上：

    “进献毒药，你是想要挑衅天界的威严么？”

    借助一声冷哼打断了两人意识的接触，韩枫随时准备召集如今正在妖世浮屠之内的咒世主、燕王、武无敌以及天庭众人，对这个诡异存在进行围剿。

    借助妖世浮屠之力，就算是顶先天为未必能在这妖塔腹腔之中讨到好。

    不过，这神秘人却是后退一步，向韩枫恭敬一拜：

    “帝君息怒，请听在下娓娓道来。”

    说着，其人手一抬，三个瓷杯中的琥珀色酒液混杂在一起，竟然融合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

    随后三个白瓷杯消失作虚无，而这颗晶莹丹药则散着剔透白色光晕被这西武林来客以真气托举起来。

    “这鸩茶水传闻乃是以上古毒鸟的尾羽所炒制冲泡的奇绝毒物，但在下这一份却大有不同。”

    韩枫心中猜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表面上淡然，脑海灵识中却在联系盘古云鲸开赴离国，回归天庭。

    这人自称从西武林而来，却对出身全然不提，进献上古毒水、意识主动试探，绝非寻常先天能做出的事端。

    九州乱世天下之局面初开，估计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不排除这是一尊在世古神的可能。

    虽然这诡异来者的能力并没有突破自己的精神，应该并非真正的级别，但是就算只是先天也可能将妖世浮屠打碎……

    “哦？那你为本帝道来，究竟有何不同。”

    韩枫右手搭在御座之上，托着下巴看向来者所进献的奇丹。

    而这诡异者则带着他那难以描述的微笑，对韩枫说道：

    “帝君可知古之苍天？”

    一句问题，勾起韩枫思绪。

    苍天乍然听闻或许只是一个代称，但是若对九州过往稍有了解，便会知道，这是人族古之大帝的名号。

    “继续说。”

    韩枫维持着真武帝君的位格，继续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

    而这蒙眼怪人则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态度面向韩枫，开口道：

    “苍天帝崛起于太古时代末年，彼时诸神统治九州，林立万族行走江河大地之上。”

    “人族有着自身局限，先天已经是惊艳绝伦之辈才能够达到人世顶峰，而先天则是武者可望而不可及的传说，能达到此境界者就算是在人族千年历史当中也可以一一数清。”

    “苍天，是人族的异类，他是天生的君王，是注定的主宰者，就算是命运本身……也对他表示恭敬。”

    “他很快突破了先天达到了先天的境界，更令诸神恐惧的是……他突破了先天……”

    “诸天万族，唯一一个不是神明的神诞生于人族，这很快引起了诸神的震惊，一道又一道神旨下达，一场一个人与一群神的战役揭开了太古时代的尾篇。”

    “最终，苍天率领人族击败诸神，镇杀一名又一名神祗于九州各地，一统九州并名之苍天帝。”

    “可惜，苍天的强大终有极限，他可以打败最强的神，却抵不过岁月，毕竟是人族的躯壳……他老了……”

    “年轻时候雄才伟略的苍天帝在人生的暮年开始恐惧，当初那个在众多神祗围攻之下也不肯屈膝的青年拜倒在死亡这个终极概念之前……他开始渴望长生，他开始在整个九州搜寻长生之法、他研究不死的武学、甚至向他的手下败将……向一群退缩到星界的神祗寻求祂们不死的秘诀。”

    “当然，他失败了，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确实诞生了无数奇珍异宝，譬如这以鸩羽奇茶为基础，融合天外异植所练就的不死仙茶……虽然不能饮之不死，却意外地蕴藏了庞大的能量，非先天饮之可以突破人神之界限，就算是先天境界饮用也可以功力大增……苍天帝对它弃之如敝履，他麾下的人族先天却对之奉如珍宝，辗转至今。”

    说着，诡异来者向韩枫诚意鞠躬，令这不死仙茶丹向韩枫飞来。

    韩枫手一招，将之收入了经幡古卷的空间之内。

    随后看向诡异来者：

    “那么，你的身份是苍天追随者的遗族？”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却没想到，这人竟摇了摇头。

    “非也，我是苍天帝的追随者。”

    ！！？？

    韩枫闻之，心神一震。

    苍天帝自己都老死了，怎么可能还活有追随者？

    除非……面前的诡异来者……根本就不是人类。

    诡异来者能感知到韩枫与一旁萧秋水的讶异，却只是挂着微笑不说话。

    韩枫强压着自己的疑惑，开口问道：

    “那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坦然讲出吧。”

    受了人家进奉的珍宝，韩枫可不觉得这是自己人品好的缘故。

    然而这不知来历的存在却是诡异一笑：

    “在下没有目的，我看见了命运的轨迹，便自西武林一路跋涉到此，进献仙药是命运，我即将说出的话，也是命运。”

    “哦，你即将说出什么？”

    韩枫继续维持着淡然表象。

    而这蒙眼客却笑得更诡异了，声音飘渺朦胧，以邪异口吻开口：

    “天庭真武帝君，将薨于西武林之边界。”

    刹那开口，言辞诡谲，像是预言，又像是判词。

    说完这话，这诡异的存在便自顾自转身离开。

    萧秋水想要上山拦住他，却被韩枫以眼神阻拦。

    此人只像是个凡人却完全不受妖世浮屠当中邪灵之气的影响，杵杖而行，信步离开。

    逐渐，他的身影像是被擦去，越来越朦胧，直至虚无。

    心头回忆这刚才某种熟悉的感觉，韩枫开口问道：

    “武财神，妖族最强的妖皇叫什么名字？”

    “妖族公认战力最强的应该是象征火焰与死亡的第二妖皇北狱枭骸，”萧秋水思索了一下，“不过似乎这个说法是刻意忽略了排名第一的妖皇。”

    “排名第一的妖皇？”

    “命运与岁月之皇，第一妖皇岁古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