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七零八落
一人一刀，横身直面匈奴骑兵的冲击，一句‘军长快走’的呐喊，是那名传令兵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赵辛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名传令兵所谓的查看伤势根本就是在哄骗自己，在赵辛接过缰绳的那一刻，那士兵突然侧身从战马上滑下，做出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一次决定。 不能让他白白牺牲，赵辛回头看着那士兵此刻如此伟岸的身影，猛然转头，奔向远方。 “冲啊~！” 在章邯负责守备的阵地上，正当他与匈奴先锋激战正酣之时，壁率领的增援终于到了。 壁手中的部队人数不多，大多又是郡县之兵，理论上自然是无法与正规军相提并论的，但这些人都是陇西之兵，陇西郡的将士们可没少给匈奴人打交道，所以单论对付起匈奴来，反倒是这些杂兵更有优势。 有了生力军加入战斗，章邯很快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双方战至傍晚时分，匈奴骑兵终于扛不住了，伤亡达到十之七八的匈奴先锋部队不得不选择退出战斗。 “给我追！” “将军不可，小心有诈。” 杀得兴起，壁直接命令手下追杀出去，章邯赶紧制止。 “应该不会有诈，激战一天，死了那么多匈奴人，但他们的主力也没看到踪影，而且又已经到了傍晚，也并不适合展开伏击，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面对章邯的谨慎，壁不以为然。 小心是没有错的，但过分小心却只会错失良机。 “那将军小心一些，我要重整防线，恐怕不能与将军一同出击了。” 章邯不再阻拦，但却并没有让自己的部队追出去，他的首要任务不是去追击逃走的那几千匈奴骑兵，他必须得守住边境线，一直坚持到增援抵达。 可是这增援还有多远，章邯却并不知道。 “报，斥候来报，发现小股匈奴骑兵出现在我军左翼。” “左翼？不好！” 听到在阵地左翼出现匈奴骑兵，虽然只是小股部队，章邯立刻就意识到可能出了大问题。 “快，派人通知壁，让他火速撤回来！另外立刻集结部队，伤员火速撤离阵地转移回去！” 直到此刻，章邯才明白，那些所谓的匈奴先锋部队，根本就是幌子，自己这处所谓易攻难守的破防线，根本就没有在匈奴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的目的是强行打穿赵辛所部防线，从而策马陇西大地。 章邯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事实上此刻的匈奴主力部队进攻六十五军阵地已经整整三个时辰，六十五军的防线早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 赵辛不在军中的情况下，面对匈奴主力部队数倍于己的突然袭击，六十五军的将士表现的不可谓不英勇，但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整条防线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被匈奴大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等到赵辛赶回军中之时，一条漫长的防御线至少已经被匈奴大军分割成了大大小小十几块地方。 “冲过去多少敌人了？” “不知道，太多了......” 看着匈奴骑兵在防线上肆意来回穿梭，赵辛绝望了。 这意味着自己的这条防线彻底被冲垮，可在这条防线的背后，是已经没有任何防御力量的陇西郡，赵辛除了死死握紧拳头之外，他甚至连调整部署进行补救都做不到。 整条防线被匈奴骑兵切割成大大小小十几块之后，军令完全无法正常下达，赵辛虽是军长，但实际能够掌控的部队却只有面前这不足三千人马。 “怎么办，军长，弟兄们要顶不住了，而且...而且...而且咱们继续守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手下一名中校跑到赵辛的面前，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说出了实情。 “顶不住也得给我顶！没有意义也得给我钉在这里！你看看现在能动吗？只要敢乱动地方，没了工事作为依托，你信不信这些人都得死！” 手下人在着急，赵辛又何尝不着急？ 可他既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也无法下令部队撤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可避免的继续发展下去，看着匈奴大军屠戮自己的将士，看着匈奴大军穿过自己的防线。 “等等！怎么回事？” 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赵辛甚至已经开始思索自己下一步能不能趁着夜色将剩下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然后再从长计议，他却突然发现，先前跨过自己的防线冲到陇西郡内的不少匈奴骑兵，竟然有一部分又跑了回来。 “是不是援军到了？” 手下将领下意识地以为肯定是援军到了，然后将这些匈奴骑兵给打了回来。 “不，不对！快，进掩体！” 直到那些匈奴骑兵靠近阵地，赵辛突然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这些匈奴骑兵不是溃逃，而是在冲锋！ 他们竟然是要反向冲锋。 赵辛的这条防线虽然被匈奴大军冲了个七零八落，但实际上的伤亡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有生力量依旧不少。 任何一条防线的背后永远都是最脆弱的，匈奴人明显深知这个道理。 他们的目的不光是杀入陇西腹地，他们甚至还想要趁此机会全歼六十五军！ 面对折返回来的匈奴大军，赵辛有些慌乱，因为眼下他能够控制的只有面前这三千人马，其余的部队根本接收不到他的命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地方的秦军将士依旧在挥舞着刀剑与匈奴人马拼杀，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传来的危机。 ...... “公子，不好了，匈奴人冲破了赵辛将军的防线，已经杀进来了！” “怎么会是西边？” 嬴成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早晨赵辛才走，这刚入夜，一天的功夫，赵辛的防线就完了？ 如果那样的话，岂不是整个陇西都完了？ “快，火速求援！对了，还有，立刻停止往前线运粮，所有已经征收的粮草全部向后运，决不可被匈奴人得了去！” 手中已无兵马可用，将军壁带走的八千人马是他所有的力量，可偏偏匈奴主力根本就没有攻打那个方向，嬴成蟜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