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翻盘
北冥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却凝着温煦的光泽。 隔着那么多的人，他的目光始终很专注，就那样看着她，不言，不语。 无声中，他在告诉她，你不能放弃，你也不会放弃，在世上所有人都不相信你的时候，你自己更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么？ ——是，相信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自己，那么，你将再也无法得到他人的尊重。 ——如何相信自己？ ——做你该做的，做你想做的。 她咬咬牙，将挡在身前的锦葵推开，面对愤慨中的人群，高声道：“楼家不是杀人犯，也不是刽子手！” 依然有人口吻不善地辱骂着，叫喊着，她恍若未闻，面对人们丢来的秽物不闪不避，一字一句，语声坚决。 “这十几年来，楼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来不会为了利益，而罔顾他人性命，父亲亦时常教诲我们，做人，不能忘本，处世，不能忘恩，无论做什么事，只有良心，才是成功的关键。楼家从最初的鱼米生意，一步步壮大，现如今，楼家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我们真是那种丧尽天良，为了赚钱便投机取巧的黑心商人，又怎会有今日的成就？恐怕，刚来帝京的时候，就会因失信而被赶出去吧！” 人们的愤怒之情似乎淡了一些，那些朝她丢秽物的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事情并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有人出言责问：“你说的倒是好听，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你还要装不知道么？” 楼淳音道：“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这桩案件京都府已经接手，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若真是楼家的责任，我们绝对不会逃避，该补偿的补偿，该负责的负责，该惩罚的惩罚，届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第一时间公诸于众。” “我们怎么相信你？那些腐肉坏肉，生了霉掺了毒的食材，难道你们不会趁人不备，偷偷处理掉吗？” 楼淳音义正言辞道：“我以性命起誓，楼家绝对不会给客人吃腐烂生霉的东西，我们有自己的田地和牧场，所有食材都是最新鲜的，从来不会囤积，大家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打开酒楼的大门，让众位亲自前往后厨检查，大家放心，从命案发生到现在，聚贤庄已是众矢之的，不但京都府的衙役每天盯着，你们这几日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我们根本没有抹灭证据的机会，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了。”说完，对一起跟来的小顺子道：“把门打开。” 小顺子有些不太愿意，聚贤庄就算惹上了命案，也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但既然小姐发话了，他也无权反对，只能按照吩咐，将酒楼的大门打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觉得楼淳音此举实在太过出人意料。 “谁先请？” 一阵沉默后，先前那个喊得最大声的秀才，先一步冲进了聚贤庄。 在此之前，他一直幻想着，等自己有钱了，也来聚贤庄大吃一顿，可他实在穷的叮当响，每次路过聚贤庄，也只能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几眼。 堂内人潮如织，金碧辉煌，他看了几眼，继续幻想，待自己出人头地的那天，他要将整个聚贤庄都包下来。 如今，他的的确确，真真切切踏进了这里，目之所及，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奢华。 有钱人果然可恶，在自己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他们竟然在这里吃香喝辣，纸醉金迷。 当真是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众人在欣赏完聚贤庄的奢华大气后，一边感叹着，一边来到了后厨。 就算心里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认，聚贤庄的后厨，的确非常整洁干净，自家的伙房跟这比起来，简直就像个猪圈。 在厨房的旁边，还有个隔间，里面放着一个巨大的柜子，楼淳音将柜子打开，指着里面宰杀了没多久的半头猪和一头羊：“这是出事那天现杀的，冰已经快化了，这几日酒楼闭门谢客，这些肉没人吃，大家可以拿去分了，也好过浪费。” 话音一落，原本站在后排的几个人，突然用力挤到前面，一个箭步冲到柜子旁，伸手就去捞碎冰下面的肉。 楼淳音暗暗冷笑，不是说楼家的肉都是烂肉腐肉，吃了要死人么？为什么还急着去抢？ “大家觉得，这肉可新鲜？”看着几人在那里争抢不休，楼淳音笑问：“如果不新鲜了，我就让人把肉拿出去扔了，即使浪费了，也比吃坏肚子要好。” “新鲜新鲜，这么好的肉，我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回，丢掉那就太可惜了。” “正好，今天回去，给我家那死鬼炖一锅羊肉，省得他总抱怨家里没油水。” “你们别抢啊，大家见者有份，你们几个想独吞是不是？”后面的人急了，生怕自己捞不到好处。 楼淳音向后退了几步，任由他们疯了一般的去争抢：“大家也都看到了，楼家的东西，从来没有不新鲜一说，对于那位许大哥的死，我也很遗憾，既然他是在楼家的酒楼出的事，出于人道，我们愿意赔偿一些银两，但若是说，他是吃了楼家的东西才出的事，我们可是不会认的。” “怎么不是吃了你们家的东西出事的？”一名年轻的妇人突然站出来抱怨道。 楼淳音打量了她一眼，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丧服，头上没有其他装饰，只用一支银簪将头发全部绾起。 “这位姐姐。”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随自己前往安静的角落，远离人群后，她这才开口道，“如果你认定，你夫君就是被我们楼家害死的，那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愿意信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找出杀害你夫君的真正凶手。” “我……”女人似乎很挣扎，其实她也看出来了吧，她夫君的死，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有什么顾虑吗？” “婆婆她……她一口认定，夫君就是你们害死的，只要这事定了，我们就能拿到一大笔的赔偿，我腹中的孩子，今后自可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