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愿意！
皇帝为难了。 因为北冥齐烨说的，都是事实。 以为他想让楼淳音做太子妃吗？以为他愿意顶着全天下的嘲笑替楼淳音说话吗？以为他真的不在乎大楚今后的未来，皇室的尊严吗？ 当然不是！ 可他没有办法。 楼家早年拿出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助朝廷渡过难关，若非楼家，若非楼义，自己别说是当皇帝了，恐怕连个安稳日子都别想过，那时候定下与楼家的亲事，他心里也是愿意的，就算楼家是商贾之家，但楼义的父亲，毕竟与先帝有泽袍之交，情分不同，况且当时有楼淳玉珠玉在前，想着楼淳音应该也不会差，谁知，那位楼二小姐越长越偏，到现在，全帝京都找不出比她还粗鄙的姑娘了。 若北冥齐烨只是个普通皇子，让楼淳音嫁过来做个王妃，倒也没什么，但就像太子说的，太子妃不是一般人，是未来的一国之母，试想，堂堂国母，却是这样一个性情粗鄙，一无是处，甚至毫无教养的女人，这不得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届时，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可是，就这样随随便便取消婚约，也是极为不妥的，这样难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让那些忠心耿耿替皇家做事的人感到寒心。 为难啊。 倒是一旁的皇后，反应很快，立马笑道：“瞧瞧，本宫这母后是怎么当的，连太子心仪少府监云大人的女儿都不知道。”说着，用无关紧要的语气嗔责了几句：“你这孩子，喜欢人家姑娘就直说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是太子，娶个侧妃，想必楼二小姐是不会有怨言的。” 皇帝一听，还是皇后厉害啊，替他解决了一大尴尬，心中不禁对皇后越发看重了。 “皇后说的是，既然太子中意云小姐，那朕也不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不如就将她赐给你好了。”虽然云瑾兰的身份地位也不够高，但至少比楼淳音要好，怎么也是官宦世家，更何况，论品性，这云瑾兰，不知比楼淳音强了多少倍，以后若有机会，可以提拔提拔那个少府监，若这位云小姐真的德行兼备，再将她扶正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上，暂且先这么定着。 北冥齐烨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他挺直了脊背，第一次做出能算得上忤逆的举止：“请恕儿臣不能接受。” “太子，你说什么？”皇帝脸上的惊愕大过愤怒，大概是没有想到，北冥齐烨会当众忤逆自己。 北冥齐烨咬了咬牙，心中也很惶然，毕竟坐在玉阶上首的那人，是可以左右所有人生死的九五之尊，但是，已经跨出这一步了，他没有后退的选择。 其实，退婚一事，他已经想了很久，不是今日的心血来潮，自己对楼淳音的嫌恶，早已达到极限，就连看她一眼都无法忍受，更别说是娶她了。 故而，只得鼓起勇气，坚定道：“儿臣心中，惟有云家小姐一人，不愿另娶。” 这叫什么话，身为太子，却说不愿另娶？就算楼淳音配不上太子妃之位，作为皇位的继承者，今后也必定是要三妻四妾的，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帝有些恼，北冥齐烨为了甩掉楼淳音，竟然说出如此愚蠢的言论，着实令人失望。 他原本是笑着的，虽然人长得比较清癯，但笑起来的模样，却有种弥勒佛的亲和，所以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皇帝是个温和亲切，慈眉善目的人，与同父异母的兄弟九王爷北冥轻，完全是两种类型。 但是，此刻他常挂在嘴角的笑容不见了，整张面容也透着一股阴沉的冷意，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么一看，他与夙王北冥轻，果然是亲兄弟。 “太子，人这一生很长，现在就说‘惟有’二字，未免太过草率，云家小姐是不错，朕亦十分欣赏，但你既身为太子，就要担起你应有的责任，楼家小姐自小便钟情于你，这份情谊，你可切莫辜负了。”一番话说完，北冥齐烨额上，早已冷汗淋漓。 话落，皇帝突然又换了一张笑脸，仍是那副弥勒佛的模样，好似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 “今天是朕的寿辰，一下子多了两个儿媳妇，朕心里头着实高兴，云家小姐，淳音，你们且上前来。” 人群最后方，云瑾兰垂着头，在众人的注目下，带着几分怯懦地走至玉阶下，跪拜：“小女给皇上请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轮到楼淳音时，她却是不卑不亢，迈着沉稳的步子，身姿挺秀，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玉阶之下，行礼：“皇上，民女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给您唱首生辰歌吧。”说完，清了清嗓子，开唱：“祝您生辰快乐……” 歌很短，三两句就唱完了，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对着皇后道：“这曲子倒是挺有意思的，改明儿让教坊司也跟着学学，以后谁过生辰，就唱上一曲，热闹。” 皇后跟腔道：“这敢情好，臣妾生辰那日，就照皇上说的办。” 一直跪在下手的北冥齐烨，不禁朝离自己足有两个身位的楼淳音看了眼。 不知她是无意还是有意，一首歌就缓解了适才的紧张气氛，父皇的怒火被压下去不少。 “太子，你瞧瞧，楼二小姐可真是个妙人，娶她是你的福分。”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没有必要深究，反正皇帝言下之意，是承认楼淳音这个儿媳妇的。 “云家小姐。”皇帝又将视线转向云瑾兰：“太子心仪你，朕也瞧你不错，但楼二小姐是皇家钦定的太子妃，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不过两个人既然真心相爱，名分什么的，想必你也不会在意，朕这便下旨，将你赐予太子，你可愿意？”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 云瑾兰总不能说不愿意吧？除非，她活腻歪了。 但是，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毫无悬念时，空旷的大殿上，竟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民女不愿意！” 哗—— 席间顿时炸开了锅，因为说不愿意的，并不是云家小姐云瑾兰，而是楼家二小姐，楼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