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不如死的痛苦

    一跪换一命，直到这一刻，赵天威才明白过来，洛尘是冲他来的，洛尘要针对的人，是他。

    如果真是洛神一族的人，那也说得过去，可让自己向一个洛神一族的子弟下跪？这绝对不可能。

    自己之前向赵安下跪，跪的是皇朝帝令，任何人都说不了自己，而现在，若是朝洛尘下跪，那自己以后还有何脸面立世？

    他盯着洛尘，刚要开口，却突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赵无方，那木讷的眼眸之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讽刺和悲哀。

    还有那种终于解脱的释然，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仿佛内心被扎了一般，是那样的难受。

    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自从赵无双出生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忽略了这个大儿子。

    他记得，在赵无双出生之前，他是开心的，每天无忧无虑的，整天抱着一把木剑，那把木剑，还是自己亲手雕给他的。

    可自从赵无双出世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不爱说话，把自己关在院中，慢慢的，就变得现在这样的木讷。

    “天威公，你考虑清楚了吗？”赵天威沉思之间，洛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换，还是不换？”洛尘平静的看着赵天威，赵天威盯着洛尘：“他若死，我可以保证，天底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你，不可能活着走出中州皇朝。”赵天威眼眸杀机凛然，洛尘笑道：“看来，这是你的选择了。”

    “可惜了。”洛尘看着赵无方，叹息道：“原本此事与你无关，只能怪你自己，生错了家庭，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当你承受着他给你带来的便利的时候，也自然而然要承受着他给你带来的危机，你本无罪，他有罪。”

    洛尘没有给赵天威再废话的机会，一剑刺入了赵无方的胸口之中，金色剑光闪耀而起。

    赵无方双手张开，笑着闭上眼眸，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笑过了，这份解脱，就是洛尘都是一怔，眼眸露出叹息。

    就如他所言，赵无方本无罪，可是，他是赵天威之子，是赵无双的兄长，那么对他而言，这本身就是一种罪。

    “不。”在洛尘金云剑落下的那一刻，赵天威这才彻底明白过来，赵无方对自己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痛彻心扉。

    “无方。”他厉声嘶吼，眼眸通红，看着那被金色剑光慢慢分裂的赵无方，撕心裂肺，老泪纵横。

    “嗡。”当赵无方烟消云散的时候，演武场之上，封禁这才慢慢散去，赵天威呆呆的看着消散的赵无方，神情呆滞。

    “他的遗物，还给你。”洛尘一甩手，那把木剑就朝赵天威呼啸而去，赵天威茫然接过，看着手中木剑。

    “方儿，过两天就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

    “父亲，孩儿喜欢练剑，你能给孩儿一把剑吗？”

    “好，为父亲自给你雕一把。”赵天威脑海中这才回想起那尘封多年的记忆，那一年，赵无方五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这一幕幕，仿佛就在前夕，而就在今天，在自己眼皮底下，那个缠着自己刻木剑的孩子，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眼前。

    赵天威抱着这把木剑，老泪纵横，哪怕是得到圣器，他都会重新炼化，融入这把木剑之中。

    或许在他的记忆之中，这把木剑承载的，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也是他，最难以忘记，难以回去的过往。

    赵天威默然转身，并没有嘶声竭力，也没有再去威胁洛尘，而是抱着这把木剑，转身离去。

    没有人去拦截他，也没有人开口，洛尘则直直的盯着离去的赵天威，神色凝重，他的表现，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你现在怎么看？”赵天崇这时候走了过来，看着洛尘：“你应该知道，现在的赵天威是多么的危险。”

    “不会叫的狗，才会真的咬人。”洛尘神色淡然：“无颜的沉默，才是最大的杀心，我以为他会现在就出手。”

    “他如果现在出手，你有什么手段抵挡？”赵天崇看向洛尘，洛尘平静道：“封神仙域的破山尊者，也是死在我的手中。”

    “赵天威比起他，就算强，又能强过破山尊者多少？”洛尘淡淡道：“我要的，就是他这种痛。”

    “我不怕他恨，也不怕他惦记，我要的，就是他这种刻苦铭心的痛苦。”洛尘眼眸露出一抹恨意：“这样，他才会痛。”

    “人只有自己痛过，才会明白别人是多么的痛，总要让他感同身受一下。”洛尘可没有丝毫怜悯，眼眸冰冷。

    赵天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孤可以肯定，他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洛尘淡淡道：“那就看他想怎么样了，见招拆招，他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何尝会轻易放过他？”

    赵天崇看了他一眼：“如果不行，你就待在皇宫之中，等百年祭典之后，孤再安排你返回不朽天山。”

    “在皇宫之中，他也不至于会乱来。”赵天崇神色平静，一旁的赵天紫却是一惊，皇主跟他，果然熟识？

    “不必了。”洛尘淡淡道：“当年我也不是没待在这里，当年你护不住我，现在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赵天威这等人，死个儿子都会伤心黯然，而皇主你，死一个儿子应该连心都不会痛一下吧？”

    “我还是住在天勇侯府中好了，我不在，天勇侯也不会心安，对吧？”他转头看向赵天勇，赵天勇心中苦笑。

    赵天崇被洛尘的一番话说的怔然，也没有继续强求，他转身淡淡道：“如果有朝一日，你是不是想连孤也一起杀了？”

    洛尘平静道：“你于我无冤无仇，我杀你做什么？就像赵天威，害我的人不是他，所以，我也不会杀他，不是吗？”

    赵天崇幽幽道：“可你夺去了他最重要的东西，让他生不如死，你只怕，也是打算毁去孤最重要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