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塞垣乐
陆逊与张白聊起南中之战,又聊起西域的战争,两人越聊越起劲。 好一会儿,他们才发现大帐之中,多了一个人。 这人身材倾长,瘦脸凤目,面上三缕长髯,身着纯黑色道袍,雪白的衣襟,雪白的拂尘,神情悠然自得。 “原来是道长来了,在下交谈得入神,行止失礼,请道长见谅,快请坐,请坐!” 那道长大大咧咧地来到大帐中央,施施然就地入座,就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而且他的身上,隐隐约约有修为的威压一闪而过,这威压虽不算霸道,却明显透露着深不可测。 张白看得心脏猛跳了几拍,然后又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 “又,怎么说又。”张白觉得无语。 这时陆逊介绍起来:“道长,这位少年是舍侄张白张恩培,吴郡张氏嫡子,娶了我家侄女郁生为妻。张白,这位道长是地位十分尊贵的人物,法号昆仑子,赶快过来见礼。” 张白不敢怠慢,心知此人有异,立刻过来恭恭敬敬见礼。 昆仑子微笑看着张白,也不回礼,只是招呼他免礼坐下,倒像是多年不见的长辈一般。 张白更是心惊,从对方的行为举止,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张白旅居西域多年,又身居吴蜀两国官位,小小年纪却见识广博,我们正在谈论各国的风土。”陆逊道。 昆仑子微笑道:“那你们继续说吧!不过隔墙有耳,都督须得提防。” “可否有劳道长,为我等监视周边?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 昆仑子闻言点头,散出一道神识,这神识犹如一圈发光的涟漪,凭空扩散到四周,消失于无形之中。 陆逊对此似乎见怪不怪,“多谢道长!” 此时,帐中侍卫及随从,均已出大帐四下警戒,帐中只剩下陆逊、张白和昆仑子三人。 “张白贤侄,你我姻亲,你又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咱们明问了吧!你如今用飞船讨好孙氏,是真的打算投靠血冥教了吗?还是另有打算?” 陆逊言辞锋利,直刺痛处。 张白没提防陆逊这么直白,心中不禁凛然。 若不是早就知道陆逊的立场,张白肯定不敢贸然接口,更不敢确定陆逊到底站在哪一边。 好在自己英明神武,早就询问过陆郁生,不然今天说不定就被问倒了。 他胸有成竹,轻松道:“陆都督大可不必疑惑。小侄转战西域,东进中原,一路凶险,几次三番几乎丢了性命。全拜血冥教所赐。况且,孙权不顾帝王颜面,以我全族性命相挟,夺我至宝飞船。有以上种种,我哪里会加入血冥教,为虎作伥。” 张白这下,也有点出乎陆逊意料。 他没想到张白也能这么直白,轻轻松松便作出了决断。毕竟这是吴国,如此议论吴主是死罪,他原以为张白必然各种试探,各种推诿,今日能否把话说开都是一件难以预料的事。 结果居然这么容易。 “是不是郁生对你说了什么?”陆逊恍然问道。 “我们夫妻同心,当然知无不言。”张白厚颜无耻道。 陆逊讪笑道,“你就不在乎你的常曦女神了?” 张白大囧,“陆都督,陆叔叔,我的亲事也算是您定的,我以前的事你既已知晓,那不提也罢。” 陆逊失笑,不再提及此事。 “你知不知道,飞船之事已经震动天下,如今曹氏、孙氏、刘氏,各皇族皆欲得此至宝。野心勃勃如司马氏等,也是虎视眈眈。” “弟子也不知道飞船这东西哪儿好了,不就是方便运货运人吗,最多就是比较唬人,真打起仗来也不怎么样。”张白道,他这话半真半假,飞船的战力的确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 “可修士高手们,皆欲得此物,必然有其道理。你说飞船打仗不行。可你之前告诉我的经历,包括征讨萨珊、白沙瓦大战、南中大战,飞船哪一次不是建立奇功?” 张白被陆逊说得无言以对,只好笑笑。 陆逊又道:“君王独步天下,不与众生相类,因此谓之孤寡。手执神器,号令众生,率土之滨莫敢不从,这对任何帝王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叹如今是孙氏先得到了。” 张白被说得有些惭愧,嗫嚅道:“事关张家一族性命,小侄不敢不从啊!” 陆逊笑道:“说这些不是在斥责你,你只要明白,你我同族共心,不可让血冥教控制孙氏,进而控制东吴。至于飞船宝物,我知道你其实不愿交出,而且...” 他顿了一顿,双目紧盯着张白道:“我想,你已经打好主意了吧?” 张白被他盯得不自在,心中长叹,这陆逊到底是陆逊,论才智真是当世一等一的人才,也不枉刘皇叔败于其手。 于是,他也不再隐瞒下去,和盘托出了自己原先的计划。 其实从成都开始,在诸葛亮提醒张白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陆逊和孙权并非完全一路人。只不过陆逊到底想干什么,他还没有想透。 陆逊若忠于孙氏,那他很可能也服从了血冥教。 陆逊若与孙权离心,那么不管他会不会造反,总之陆逊就不是血冥教。从情况看,陆逊不是血冥教的可能性更大,因此,只要让手握重兵的陆逊服从自己,那么就有可能控制吴国。 这样一来,如果孙权什么时候一命归西,比如事故死、跌落死、意外死什么的。 那么,到那时即使太子登基,吴国也不会重新落入血冥教手中。 总得来说,只要陆逊眼开眼闭,那么孙权就可以随时报销,那么张家也就安全了,吴国也不会落入贼手。 至于陆逊怎么才能为己所用? 张白告诉陆逊,他认为他的陆族叔,一向高风亮节,心怀天下,自己只要一番大道理,亲爱的陆族叔就一定会出手相助自己的。 他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陆逊气得再次失笑,冷声道:“你是仗着自己修为有成,准备逼我就范,对吧?” 张白话都说不出来,只拼命装无辜,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满脸冤枉的样子。 这一下,连旁边的昆仑子都被他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