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衫磊落少年行 第四十八章 问苍生，苍生何辜？
更深月夜半人家。 月光很柔很柔，照得整个西皇山朦朦胧胧。 杨小天来到隔壁萧秋朵与秦斐的房前，发现房门窗户紧闭，应该是已经睡下了，便走回了自己房间，轻轻掩上窗户，只是却毫无睡意。 从天关山下来之后，一路行来，所过之处魔鬼肆虐，百姓苦不堪言。 修真者还好，面对魔鬼，尚有抵抗之力，但是平民百姓就不同，手无寸铁，只能无可奈何的承受。 少年唯有摇头苦叹，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叶先生说这九天之上还有众神，那我们这些修真者面对他们，岂不是也跟平民百姓面对魔鬼差不多，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那辛辛苦苦的修行到底为了什么？ 了生死，出三界？为了成神？为了长生？ 少年在心头不断地问着自己，突然就想到了叶先生的《九问》。 “说不好在里边能找到答案也不一定！”少年喃喃自语道。 剑谱还是那本剑谱，人还是那个人，唯一的区别是人的心境略有不同。 剑谱，并不厚，薄薄的一本书册子，一摊开就是古拙的四个浓墨大字“一叶知秋”。 少年绕开前面一大篇章叶知秋对剑道的感悟，直接来到后面的九问剑法。 每一招剑法的开篇都有寥寥几句。 第一问，问苍生，苍生何可奈，敢问苍生何辜？ 第二问，问生死，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第三问，问情，问世间情为何物？ …… 少年绕回到第一问，凝神望着六幅舞剑图，六式剑招，首尾相连，一气呵成。 这九问跟燕赤侠赠给自己的剑谱不同，没有注释，单单只有图画。 依样画葫芦，挥舞剑招，除了轻灵潇洒，杨小天总感觉还欠缺了些最重要的东西，一时把握不住。 屋内剑气流动，灯火微微摇曳，少年眉头紧皱，苦苦思索。 苍生何可奈，说的是无可奈何。天地不仁，苍生何辜，愤而问苍生何错之有，为何要受如此对待。 少年似有所感，赤霞舞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屋子，剑光照得屋内明如白昼，此时若是有人望向屋子，分明可以见到一股滔天剑气直刺苍穹。 昏黄的灯光随着剑芒蓦的一亮，便熄灭过去。 少年收起赤霞，滔天的剑气渐渐散去，漆黑中，低头沉思，原来这九问剑法重要的不是剑招，而是心境，唯有心境融入剑招中，才算是真正掌握了剑招。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己一路行来，见识了苍生的无奈，人间的疾苦，才能使出这问苍生，难怪自己之前一直没法领悟。 叶先生一生颠破流离，见过世间种种，经历人生百态，才创下了这九问剑法。 后面的剑招少年自问心境还没到那层次，也不去强行修炼。 就拿生死来说，自己虽然从幼时起便承受蛰龙之苦，但也还没到生死的关头。 更何况情了，情之一字，有人终其一生，也没法领悟，自己现如今也才十六岁，怎敢说对情已深深了解。 人间路慢慢行，酸甜苦辣慢慢尝，剑招慢慢练。 少年披衣出屋，行走在西皇山脉之中，直达山巅。 ......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浪花淘尽英雄。 十二大派，一共七十二位杰出弟子参加了这一届演武，到今天只剩下一十八位。 柳妃依几人一早过来找杨小天，发现没在房内，问遍了萧秋朵龙懿煊跟秦斐三人，也不知情，以为他自己先过去了，几个人便来到了演武场，广场上已经三五成群聚着好些人了。 柳妃依在人群里搜寻，也见不到杨小天身影，问了萧秋朵几人，同样如此，不禁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萧秋朵与秦斐住在杨小天隔壁，都说昨夜没有听到什么异响。 几人商议着要不要回去寻找。 正商讨间，杨小天走了过来，一袭青衫，神采飞扬。 柳妃依问道：“杨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们了。” 杨小天淡淡一笑，道：“昨夜睡不着，便登山去了，走到山顶见了日出才下来，让你们担心了。” 众人见他无事，也不再深究为何睡不着，还独自去登山了。 昨天晚上参与今天比试的每个人都收到通知，今天的比赛规则是：十八个参赛者由裁判随机抽签配对，由于只有六座擂台，只能分两批进行。 对战名单已经出来，一早就贴在告示榜上。 杨小天几人来到告示榜前，前面已经围满了人，几人找了空隙便穿了过去。 榜上用金色大字写着今天参与比试九组人的名字，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有六组名单，下面一层是余下三组。 杨小天四人的名字赫然就在上层名单当中，幸运的是，四人又没有碰到一起。 鼓声响起，提示着各个参赛者做好准备。 比起前面几天，广场空旷了好多，观战的人数比前面少了一半有余，很多年轻的弟子都没有来，只有与比试者关系亲密的同门才过来呐喊助威。 天关门这边到目前为止，就只剩下一个杨小天，其他几人都在第二轮输给了对手。 今天来观看杨小天比赛的就只有秦珂跟张一溪，其他人都没到场。 少年也并不介意，世人只会锦上添花，很少能雪中送炭，而且锦上添花也要添得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自己或胜或负，对他们其实影响不大，所以不来给自己打气，也是正常不过。 跟几个伙伴互相激励几句后，杨小天便往自己的擂台走去，来到三号擂台前的时候，裁判早已在擂台上等候。 少年上了擂台，对手还没有到，自己站在擂台上发愣。 今天的对手是龙首阁的徐梁宋，按天关门给的资料，徐梁宋是虚实镜初期的剑修，名动江湖榜排名二十二，使一柄唤做“紫云”的仙阶长剑。 杨小天有绝对的把握能轻松赢下比赛，只是叶先生以前交待过，在江湖上行走要善待龙首阁的人，所以今天要想个法子不让对手输得太难看。 “龙首阁徐梁宋，请赐教！” 杨小天在台上东想西想，没注意到徐梁宋已上了擂台。 徐梁宋又提高声音喊了一遍。 这下杨小天才反应过来：“哦！天关门杨小天，请道友赐教！” 徐梁宋身着蓝衣，手持紫云剑，一声轻啸，剑化长虹。 青衫对蓝衣，悠忽纵越。 赤霞对紫云，剑来剑往。 忽顿忽飞、忽疾忽徐，银光熠熠，剑影茫茫。 杨小天果真没有全力施为，只用了八分劲力，与徐梁宋游斗。 堪堪斗到一百三十回合，少年一捏剑诀，赤霞在身前绕匝三周，忽的飞向徐梁宋，把他手中长剑打落地上。 徐梁宋心知自己非他对手，拱手认输。 “承让！”杨小天微笑回礼。 台下喝彩连连，杨小天望去，却是秦斐，萧秋朵，龙懿煊居然没来，莫非睡过头了。 发现柳飞絮柳妃依古人云也正在台下含笑望着自己，原来已比试完毕，三人毫无颓意，定是赢了比试。 桃李春风一杯酒，此时当有酒，少年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