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九龙传说
沈倾城从门外一晃而入,看到两人不由得笑道,“爹爹与七叔躲在房里说话,莫不是怕被人听到?” 端木岐呵呵一笑,“人正身直,何惧他人非议?” 沈寂刀脸色一沉,沉声道,“没大没小,进屋之前要先禀告,莫不是忘记了规矩?” 沈倾城朝他吐了吐舌头,躲在端木岐的背后不敢再多说话。 端木岐笑道,“幸好你七叔和门主没有说人坏话,不然让大少爷你听去,可要笑你七叔是背后嚼舌的小人了!” 沈倾城笑道,“七叔,哪那能呢,我是来告诉七叔和爹爹,高大哥醒了!” 沈倾城露出无邪的笑容,开心的笑了,沈寂刀面无表情说道,“知道了,城儿你先退下!” 父亲冷静的出奇,甚至有点可怕。 沈倾城抬眼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也不多说什么,在沈寂刀的背后朝着端木岐模仿了一下爹爹严肃的表情,又吐了一下舌头这才闪身出屋。 沈寂刀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身影沉声不语,端木岐叹道,“江湖险恶城儿这孩子天性醇良,只怕以后会吃亏…” “我儿天性如此,如若真的变了,也就不是城儿了!”沈寂刀又说道,“此乃多事之秋,端木管事,今日之事只是你我闲暇探究,无凭无据以后休要再提,老夫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天意渺渺不曾漏少,正如贤弟所说,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倘若他真的是忘恩负义的龌龊小人,也是冥冥中注定的…” 端木岐点了点头,心道门主宅心仁厚胸怀坦荡,宁可别人负他,也不愿先负他人,念及此,端木岐不由得心下汗颜。 姑苏城外。 阳光明媚,草长莺飞,又是初春好时节。 柳树抽芽,冰河融化,南国的春天来得分外的早,暖风贴面犹如情人呢喃,满城尽是令人陶醉的初春味道。 笔直的大道之上,自北向南疾驰来五匹劲马,奋起的马蹄扬起片片新泥。 那领首的马上是一位雄姿英发的锦衣少年,面若冷霜,眉似弯月,目如朗星,衣袂飒飒,迎风招展,随后的四匹马鞍上端坐着四位身着红绿蓝紫衣服身姿卓越的美貌少女,一男四女策马疾奔,满城春色在他们眼里不过如过眼烟云。 过往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有人眼疾指着一纵而过马上的锦衣公子惊呼道,“是卓公子,公子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五骑已如疾风般掠过,只留给驻足者五道多彩的身姿。 归心似箭! 再快的骏马也无法快过卓鸿远此时此刻的心情! 如月如梭,却仅仅是在他的颌下多了一抹成熟的黑色,和三年前想比,此时的他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他日夜惦记那个的人儿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南宫府的大门随时随刻都向他敞开,但她心里的那扇门呢? 卓鸿远策马进了南宫府的大门闪身下马,来不及洗脸更衣,也来不及让下人通报,一个人急匆匆径直朝中堂奔去,那是老爷子常待的地方。 刚上了中堂门外的台阶,就远远就看到偌大的书桌后面端坐着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卓鸿远当即朝门里跪倒,朗声道,“义父,孩儿回来了!” 南宫望抬眼看去,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喜悦之色,遂放下文案,绕过书桌过来搀起卓鸿远,笑道,“远儿,你可算回来了!为父可是挂念的紧!” 南宫望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身材也是一如既往的矍铄。 卓鸿远抬头看他除了两鬓多了几绺白发,与往日并无太多变化,当下起身,眼中泪花涌动,“孩儿也是日夜牵挂义父,夜不能寐,如今见到义父,当真…当真恍如梦中…” 他话音中有些哽咽,南宫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爽朗一笑,说道,“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我儿这些年为我南宫家东奔西走,当真是辛苦了!” 卓鸿远含泪一笑,“孩儿不苦,为了义父为了南宫家,再苦也是值得的!” 南宫望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儿长大了,我南宫世家后继有人,老夫不枉期待多年!” 南宫望来不及为他接风洗尘,久别重逢相谈甚欢,卓鸿远忽然跪道,“请义父先恕孩儿渎职之罪!” 南宫望心中一奇,过来搀扶,口中却说道,“我儿何罪之有?快快起身!” 卓鸿远执意跪倒,惭道,“孩子自离开义父恍然已两载有余,终碌碌无为,今大业未成,远儿惭愧,还望义父降罪责罚!” 南宫望一把扶起他,又是哈哈一笑,“我儿这些年为南宫家身先士卒鞠躬尽瘁,这才于乱世万雄当中撑起南宫的大业,这般劳苦功高,为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我儿又何罪之有?再则,武林江山千秋大业决非一蹴而就一日之功,来日方长,远儿休要自责!” 卓鸿远点了点头,又说道,“话虽如此,但时至今日,中原武林星光暗淡,江湖飘摇门派纷争,我南宫世家当趁此良机建一番千秋霸业,方不留憾事!” 南宫望长叹一声道,“远儿能为我南宫家深谋远虑,为父甚慰,古语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少林武当虽雄风不再,但百年基业犹未动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事须先谋定而后动,不可草率!” 卓鸿远道,“义父教训的是,孩儿时至今日方体会到当初义父的苦心孤诣,我南宫世家欲建千秋不败之霸业,对抗整个中原武林无异于以卵击石,当初义父让孩儿设计暗中挑起武林各派的争斗好趁虚图之,当时孩儿甚为不解,如今看来义父才是英明神武深谋远虑,唯有天下纷乱群雄对立,我南宫世家方可从中取利,又不至于折损我南宫世家在武林中百年的浩浩声誉,否则一味的硬拼生并,只怕全天下英豪都会与我南宫为敌,朝不保夕又何谈复兴之大计?” 南宫望点头赞许,“我儿能体会到为父的良苦用心,为父这多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流,为了兴复南宫,我南宫家的好儿女任重道远,必不惜舍弃一切在所不惜!这些年远儿为我南宫家所做的事,为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其他毋庸多说,单就假借这天地教夏北楼的这步棋已让为父刮目相看!” 卓鸿远道,“不瞒义父,这盘局乃苍天之意天作之合,孩儿只是深谙义父造诣妙手图之,想那姓夏的当初不过一介山野武夫,籍籍无名之辈,据说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了天下各门各派的上乘武功,孩儿见他武痴成狂,这才暗中推波助澜,助其登顶武林扬名天下!” 南宫望又点了点头,说道,“我儿这步棋走的甚妙!江湖上多沽名钓誉之徒,这些虚名浮誉就让他们去争吧,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 卓鸿远道,“义父教诲的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复兴南宫他人皆可是棋子,为图建霸业更要不择手段!” 南宫望暗自点头,显然对他所说之言无可置否,心道多日不见,眼前的年轻人成熟得似乎超出了想象,一个人成长的太快未必是好事,但至少眼下对于南宫家漫漫的复兴大业来讲却是大大的好事。 卓鸿远又问道,“此次义父急招孩儿回府,不知所为何事?” 南宫望微微一笑,一双虎目神采奕奕炯炯望着卓鸿远,这才缓缓道,“我儿这几年江湖闯荡,见识增进不少,可曾听人说起过那上古龙元的传闻?” 卓鸿远心中一颤,心道“莫非老爷子要追问起黑风谷中那白虎之事还是当日之事他已有所觉察?当初乃是金大鹏与那东南西北四兄弟暗自彻查此事,这也正是老爷子你亲自暗自授意,若非那日金大鹏一时失语走漏了风声,孩儿至今仍蒙在鼓里,原来在老爷子心中,远儿终究也只是个外姓旁人,纵然那时白虎闻名天下,人人都想据为己有,原来这白虎身上竟然隐藏着一个旷世的大秘密,若非那日远儿从你口中偶然听到,只怕这个惊天骇地的大秘密要随着那姓龙的疯子一道埋藏与黑风谷那皑皑的白雪之下,从此世上除了你老爷子,上古龙元的秘密就再无他人知晓!” 每每念此,卓鸿远便会悲从心生,面上却是冷漠如旧,似寻思片刻这才摇头自语道,“上古龙元?略有耳闻,不过是坊间无稽传闻罢了!” 南宫望哈哈一笑,定定说道,“那不是无稽之谈,这上古龙元真的存在!” 卓鸿远眉头一皱,惊道,“此事当真?” 南宫望点头笑道,“千真万确!” 卓鸿远遂说道,“请恕孩儿孤陋寡闻,孩儿此前也从未听义父提起,是故并未留意…” 南宫望又是一笑,“这本是我南宫家世代祖辈口口相传的秘密,只能说给历代当家,当初远儿年幼,为父不忍让你平添压力,如今我儿长大成人,日后也将是我南宫家的顶梁支柱,为父也该给你讲讲这九龙樽的故事!” 九龙樽? 卓鸿远心中一奇,心道那上古龙元已经足够神奇,莫非这九龙樽更是神秘的所在? 南宫望沉思片刻,这才说道,“说起这九龙樽就是从当年大战说起,大战七天七夜,天昏地暗,星月无光,电闪雷鸣,飞沙走石,恍如末日,神帝凭借天地正气最终大败妖法无边的九世魔君,为彻底封锁魔君兴风作浪祸害人间,神帝又花费十年精力铸成一樽,传说此樽由南极定海陨石所铸,定海神石乃当年女娲娘娘补天造人之时遗落人间,九世魔君就被收服于樽中,后神帝又降服远古天莽龙化身为神樽的守护奴,只是魔君妖性太过强大,神樽固然强大,亦无法彻底化解其妖性,神帝可谓用心良苦,又寻遍天下呕心沥血终聚齐了世间最珍贵的三大圣物:天使之泪、黑风之烛和飘渺之魂,神帝将此三大圣物连同自身的千年意志化为天地浩然正气赋予宝樽,盖因樽成九龙压顶之势,遂称之为九龙樽!” 南宫望娓娓说来,卓鸿远恍如听书,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如非从老爷子的口中一本正经讲出这个故事,他是决然不会相信天地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所在! “那后来呢?”卓鸿远问道。 南宫望继续说道,“九龙樽本就是天下最至高无上法力无边的圣物,神力当然天下无敌,九世魔君在樽中日销夜蚀,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魔炼,终于化为滚烫的血水般的东西,在樽中荡气激扬,此物即为血流红!” 卓鸿远惊道,“血流红?莫非这种血与常人的有所不同?” “不错,血流红非寻常血液,这是一种魔力无边的圣物,传说中凡人得之,亦可转化为一种无与伦比的能量,成为人类中最智慧勇敢的强者!”南宫望定定地说道。 卓鸿远心中一凛,说道,“倘若血流红真的存在于世上,我南宫家只须找到它,别说称霸武林,便是放眼天下亦是王者!那义父可曾听说这血流红的下落?” 南宫望摇了摇头,叹道,“九龙樽之事也相距太过久远已无从考究,当初这也只是我南宫的家祖在一本书中记载,可惜后经战乱,此书早已不知下落,当年听吾祖父提起,这本奇书中还有关于这四大圣物的记载…” 卓鸿远奇道,“四大圣物?莫非除了这血流红,还有当年神帝苦心寻得的三大圣物:天使之泪、飘渺之魂和黑风之烛?” “远儿猜的没错,正是这四大圣物!不过不知缘何前三者后来改名为玉玲珑、乾坤棺和不死灯,同血流红一并成为天下四大圣物!”南宫望说道。 卓鸿远心道这四件圣物虽是闻所未闻,想必与那九龙樽关系甚密,但件件必是不同凡响超凡脱俗的惊世之作! 卓鸿远道,“如此说来,这四大圣物得其一可雄霸一方,若尽收囊中,便可坐拥天下?” 南宫望摇了摇头,“非也,此四大圣物虽非凡尘俗物,如非没有那九龙樽,想称霸天下也是枉然…” “哦,原来如此…”卓鸿远若有所悟,又说道,“看来只有寻得那九龙樽,莫说兴复南宫指日可待,便是整个中原武林万里江山也是唾手可得!” 南宫望又摇了摇头,笑道,“远儿想得太过简单,想那神帝当年是何等雄武睿智,世人所想到的他焉能不知?神帝当年虽铸造了九龙樽,但又将灵性之气分散赋予了四大圣物,世人唯有同时寻得九龙樽及四大圣物,方可释放其神力!这五件宝物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今来看莫说九龙樽万难寻回,便是四大圣物也只是传说而已,如若这祖上的传说是真,那神帝当真是思谋长远,令我等凡人唯有仰慕汗颜…” 卓鸿远点头道,“向那神帝也是用心良苦,担心后世宝物旁落歹人之手,造成天下纷乱人间杀戮,故而才有意分而化之。” 南宫望一笑,说道,“这九龙樽及四大圣物不过是祖上相传的一个传说,孰真孰假已无人知晓,正是如此,寻得一件亦是万难,凑齐更显痴人说梦!” 卓鸿远点头道,“话虽如此,人定胜天,有些事终究注定是上天留给一些人去做的,知难而退不是我南宫家族的风格!” “我儿说的好!”南宫望闻听大为愉悦,不由得连声喝彩,欣慰道,“好一个人定胜天,迎难而进!” 卓鸿远淡淡一笑,又假意不解道,“那义父适才所提上古龙元又是何物?莫非与这九龙樽有莫大的关联?” 南宫望继续说道,“当年神帝铸成九龙樽,又降服远古天莽龙化身为神樽守护奴,想那天莽龙亦非凡尘俗物决不甘心就此终老,神帝仙游之后,天莽龙终破壁化为九条神龙,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九龙依次为:长子囚牛、次子睚眦、三子嘲风、四子蒲牢、五子狻猊、六子霸下、七子狴犴、八子负屃、九子螭吻,九龙性格各异神秘莫测,这上古龙元便是那九小龙的龙魄所在…” 至此卓鸿远算是理顺了其中诸多关联,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那上古龙元甚有灵性,它的存在定然与神物息息相通,眼下唯有先寻得龙元,方能找到九龙樽和四大圣物的所在,如此以来复兴南宫称雄天下指日可待!” 南宫望苦笑道,“孺子可教,心莫大焉,犹胜为父当年!” 卓鸿远惭道,“大业未成,远儿哪敢怠慢?孩儿时刻牢记当年义父的谆谆教导,‘鸿鹄之志,当存高远’!” 南宫望哈哈一笑,“生儿当若鸿鹄,教子当如志远!南宫后继有人,你看这大好江山,以后就是你的了,为父日后可以安心立命了!” 卓鸿远大惊,目现诧异之色,急忙跪拜惭道,“孩儿不敢!孩儿自知斤两,义父莫要再取笑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