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苦难的一群人

    “带我出去走走！”生活就像是强歼，既然反抗无效那就需要学会享受。到了高丽，那就该好好看看。反正，在这座渊府里面云浩找不到任何逃生的机会。或许，出去看看能开阔一下眼界。

    “静极思动了？难得云候有这份雅兴，本小姐就带你走走。”渊盖苏英呡着嘴笑了笑，云浩尝试了解高丽，这是一个好的开端。男人嘛！所最求的无非是权利，金钱，女人而已。这些东西，高丽尽可以给他。大唐能给的，高丽都可以给。

    这个男人太重要了，几年前听了张仲坚的叙述。渊盖苏文派出一百多名细作去了解云家，结果越了解渊盖苏文的心就越凉。李唐王朝的崛起，每到关键之处都有这个小子的影子。渊盖苏文悲哀的发现，如果任凭李唐王朝如此发展下去。高丽民族将会永远失去进军中原的机会！

    中原王朝已经对崛起的高丽万分警惕，隋炀帝杨广不惜举全国之力，也要将崛起的高丽消灭的萌芽之中。连续三次的灭国之战，高丽都胜利了。可渊盖苏文知道，他要面对是怎样有一个庞然大物。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被高丽撕开的伤口会迅速愈合。等待高丽的，将士另外一次反扑。即便高丽再强大，又能经历几次这样的征战？

    必需主动出击，想要一统中原就要得到这个姓云的家伙。不但要得到这个人，还要得到他脑子里的智慧。只有这样，才能让高丽更加强大。在李唐舔舐好伤口之前，发展出更加强大的尖牙和利爪。

    突发的政变，让渊盖苏文有些手忙脚乱。稳定朝局需要时间，怀柔云浩的事情只能往后拖一拖。让渊盖苏英去试试，猫没有不喜欢鱼的。男人没有不喜欢女人的，自己的妹妹是美人，渊盖苏文很清楚这一点。只要让他们接触久了，云浩会喜欢上她的。

    至于渊盖苏英的想法，这并不重要。为了国家民族的崛起，必然有人会做出牺牲。更何况，云浩不管怎么看都是妹夫的好人选。

    渊家华丽的马车行驶在平壤街头，那些带着高帽的家伙见到马车，纷纷躬身施礼。有些家伙还激动的用高丽话喊着什么！

    “他们说什么？”云浩看着这些奇怪的家伙问道。

    “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无非是说我哥哥的好话。不用搭理他们！”渊盖苏英甚至懒得看窗外，似乎看一眼那些人，就是对眼睛的亵渎。

    “我很好奇，送我来平壤的时候，那些侍女说的高丽话跟你说的有些不同。这是怎么回事？”听着身边的高丽话，云浩忽然想起这个萦绕了很久的问题。

    “那些侍女不是高丽人，他们是新罗人。说的当然是新罗话，算起来高丽语言跟新罗话同宗同源。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同，所以她们说的话你学会了，也是白学。”渊盖苏英得意的说道。

    “明白了，你是怕我学会高丽话。这有什么好防范的！”云浩算是明白了，敢情高丽话也有方言这一说。就好比汉族的四川话和山东话，不懂的人简直认为在听两种语言。

    “切！谁怕你学会高丽话，绑你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一旦事情败露，惹怒了大唐皇帝。不管是谁都不会好过！所以，不但侍女是新罗人，武士也是新罗人。如果出了意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往新罗人脑袋上面推。大唐是一只巨兽，高丽现在还惹不起。”渊盖苏英对云浩的自作聪明嗤之以鼻！

    “知道大唐不好撩拨，你们还把我绑来。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究竟有没有进水。”既然渊盖苏英没好气，云浩也没必要温言软语。

    两个人怒目想象，马车里面的气氛顿时凝滞下来。云浩无聊的掀开车帘，继续向外观看。马车很快驶出了平壤城，前面好像是一座小村落。村落不大，十几二十户人家的样子。一群穿着草鞋的孩子，正在水塘边上凿冰。

    云浩小时候经常这么抓鱼，大冬天在池塘的冰上面打一个孔。不断的往外舀水，鱼想呼吸更多的氧气。就会聚集在冰窟窿周围，冬天里的鱼行动迟缓，这时候就算是用手都能把鱼捞上来。

    “停车！”看到小孩子，云浩童心大起。

    渊盖苏英瞥了云浩一眼，但还是命令停车。她不明白，一群小孩子捞鱼有什么好看的。

    一群大兵的出现，让孩子们惊慌失措。不知道贵人要干什么，侍卫们拦着孩子不让走。吓傻了孩子们就跪在冰面上，看着远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像仙女一样的女子。

    远远的云浩还没看清楚，走进了才算看清楚。这些孩子穿的简直连乞丐都不如，好几个孩子的裤子磨得露出冻得通红的屁股。甚至有几个孩子赤着脚没穿鞋，那一双双小脚又青又紫，上面裂开的口子好像是婴儿的嘴。

    冰面上有几条残破的鱼，几个孩子的嘴边还残存着几片鱼鳞。一张张小脸脏兮兮的，只是那一双双眼睛份外的明亮。

    或许是因为年纪幼小，又或许是渊盖苏英长得太美。这些孩子都瞪着眼睛看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或许他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被一群孩子围观，渊盖苏英显得极其愤怒。用高丽话叱了一声，那些高丽侍卫立刻挥舞起手中的鞭子。惨叫声与哀嚎声随即响起，那些侍卫常年骑马。一手鞭子已经使得出神入化，每一下都刚好用鞭稍抽破皮肤。惨叫伴随着鲜血在空气中肆意飞舞！

    “住手！”云浩喊了一声，那些侍卫却一丁点儿停手的意思都没有。这几个孩子的命，在他们眼里连狗命都不如。

    渊盖苏英看猴戏一样的看着云浩，几个冲撞了自己的小乞丐而已，杀了就杀了。难道说云浩连这个都要管？这还是不是贵族风范？

    不愿意求救于渊盖苏英，云浩捡起地上的鱼，猛的一下糊在了那侍卫的脸上。锋利的鱼刺划伤了他的脸，那侍卫一声嚎叫抽出弯刀，却怎么也不敢砍下去。别看这位爷只不过是一个囚犯，可这囚犯他惹不起，人家是贵族。

    “草你妈的！王八蛋！”云浩看到那家伙手持弯刀瞪着自己，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那家伙明显听不懂汉语，不过也知道云浩说的不是好话。可偏偏又不能还嘴，脸疼得厉害还不能还手。拿着弯刀愣在那里运气，不知道怎么应付才好。

    “你是汉人？”为首的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忽然瞪大了眼睛问道。

    听着亲切的汉语，云浩眼泪差一点儿下来。真没想到，在这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能听见汉语。有人的地方就有中国人，他娘的说得太对了。

    “你是汉人？”云浩保住那个脏兮兮的孩子，大声的问道。

    “嗯！”小男孩儿的脑袋点得好像小鸡琢米。

    “你们都是汉人？”云浩看着这几个孩子，询问道。

    “嗯！”剩下的孩子，也都开始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阿爹是汉人，娘亲是靺鞨人。”小男孩看到激动的云浩，自己纠正道。

    “带我你找你爹！”云浩不理会渊盖苏英，拉起孩子们。一个劲儿的扑打他们身上的冰雪！可怜见的，身上的衣服都糟了。只是用力扑打，就碎成了好几块。

    小男孩儿看了一眼渊盖苏英和那些凶恶的侍卫，觉得这人既然能殴打侍卫，显然也是厉害人物。心里不再害怕，带着云浩就往村子里面走。

    渊盖苏英冷着脸，跟在云浩的身后。那些侍卫，很自然的跟在了渊盖苏英的身后。一行人向那座小山村走去！

    这是一个赤贫的小山村，所有的房子都是茅草房。树枝扎成了篱笆墙，一群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缩在门后面，看着这些走近的人。

    一个瘦高的男人跑出来，用高丽话激动的和云浩说着什么。云浩很迷茫，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阿爹，他是汉人。”小男孩儿大声喊道。

    “汉……！你是汉人？”瘦高男子看着云浩，惊奇的道。

    “是，我是汉人。这位大哥，你老家哪里的。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河北人。”云浩看着那汉子，激动的道。

    “是，是。俺家是河北人，你是陛下派来的使节。要带我们回去？”瘦高男子激动的想去拉云浩的衣服，可又不敢！只能站在那里，两只粗糙的大手不断的搓着。一条条黑色的泥筋，从手里落到地上。

    “使节？”云浩茫然的摇了摇头。

    “哦，进屋。屋头里面坐！”瘦高的汉子似乎这才想起，请云浩进屋子里面坐坐。

    屋门打开，一股烟气就冲出来。呛得云浩一阵剧烈的咳嗦，弄得瘦高汉子有些不好意思。

    “高丽的冬天冷的邪乎，屋子里不生火就会冻死人。”

    “没事儿，没事儿！”云浩尴尬的笑笑，深吸一口气进了茅草屋里面。还好，烟气没有想象的大，待一会儿也就习惯过来。

    渊盖苏英捂着鼻子只探进去一个头，立刻缩了回去。她宁可站在院子里面等，也不愿意进到茅草屋里面去。不过想想这里懂汉话的只有她一个，无奈的硬着头皮跟着云浩进了屋。心里万分后悔，为毛要听云浩的出来遛弯儿。

    “大哥，你们怎么会来高丽的？”屋子里有几个原木墩子充当的马扎，还有一个穿得跟魔法师一样的女人。借着火光，云浩看了半天才看明白。这就不是衣服，而是一张磨没了毛的毯子。看着女人光着的双脚，云浩估计里面衣服也不多。

    以前听说过穷人家就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现在算是真领教了，这女人根本就没衣服穿。

    “俺们是跟着宇文泰大将军来征讨辽东的，攻打平壤的时候被高丽人俘虏。兄弟，大隋现在怎么样了。你真不是陛下派来救我们的？”瘦高汉子看着云浩，眼神里流露出希冀的目光。

    都是杨广造的孽，这些人还不知道杨广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大隋，取而代之的是大唐。他说跟着宇文泰来到平壤，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已经十几年。

    “这村子里的人，都是汉人？”

    “都是，高丽人不拿俺们当人。虽说给了俺们土地耕种，可收的税也重。每年都有饿死的人，刚开始的时候。这里有两百多户人家，现在……就剩下这么多了。”手稿汉子，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看着脑袋大，脖子细身子小小的儿子。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下来。

    “俺没啥，只是苦了这娃。高丽人捡一些不要的靺鞨女人给俺们，就不该生他。生了，也是跟着俺们受苦。”七尺高的汉子，哭得像是一个月子里的娃娃。开始还是啜泣，到了后来就是嚎啕大哭。

    云浩看了一眼架在火上的石锅，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上面一些白色的东西，看着像是米。

    怪不得渊盖苏英拿这些孩子的命不当人命，原来是因为这些孩子都是汉人。这些大隋战俘的后代，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孩子！”云浩拉过脏兮兮的孩子，不断抚摸软绵绵的头发。

    “叔儿，你是来救我们的么？能不能帮我们教训一下邻村的高丽孩子，他们总是欺负我们。阿爹去跟他们评理，还挨了打。”小男孩儿忽闪着大眼睛，他已经把云浩当成了救星。既然云浩敢揍凶恶的高丽大兵，一定是了不得的厉害人。

    “好，好！”云浩别过了头。

    “平壤附近，还有多少大隋的战俘？”云浩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没多少了。开始好像有几万人，这些人杀的杀死的死。估计还能剩下千把人，都被高丽人看得死死的。敢逃命，全家就会被活埋。哎！惨呐！俺们这些有了孩子的，就算想死也是死不成死不起。”刚刚停止嚎哭的瘦高男人人，眼泪又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