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条件

    我是谁？

    少年晃了晃脑袋，不解的看着周围有些陌生的场景。

    这里，是一处茅草屋，草屋内，一对夫妇抱着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婴儿哭哭啼啼，极为闹腾。

    但这对夫妇却极为耐心的哄着婴儿入睡。

    那是母亲吗？

    少年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面前的美妇，那是父亲。

    终于他从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记忆。

    在不知道经历多少次的轮回，在经历过无数记忆的重叠，他终于找到了自己。

    少年恍若隔世，看着眼前这一切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

    这一幕，是何等的温馨。

    弟弟，等你大了以后，哥哥一定好好照顾你，一名个头并不大的孩子，抱着婴儿，不停的在草屋内走去。

    我这两个儿子以后一定比我有出息，青年男子看着美妇，柔情的开口道。

    这美妇就依偎在青年男子的怀中。

    这是，我们一家人唯一在一起的记忆。

    少年的脸上不由的落下两行泪珠。

    经历了一切，终究，我还是回来了，我以为，我在也见不到父母，在也见不到大哥。

    浑噩数世，倒不如这一世清明，或许，人本来就应该生活在浑噩之中，浑噩而不知所以，清醒太多，反而痛苦越多。

    眼前的一切，给少年的感觉极为真实，这种真实，让少年十分眷恋。

    他多么想……想这一刻，永远的定格在这里。

    这种感觉就像初晨尚处在昏睡中人，不愿起床。

    因为床是软的，床能让人感到无比的依赖。

    此时的少年，便处于这种依赖的状态，他不愿意从这浑噩中醒来，他渴望……

    他始终渴望能够一直在这种状态，尽管他知道，眼前的一切，真实的让人不敢不信，但又真实的让人怀疑。

    慢慢的，那怀中的婴儿渐渐长大，而眼前的草屋，也渐渐消散。

    时间很快，眨眼间，婴儿便已经长成了少年。

    只不过，这少年没有婴儿那时的无拘无束，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在他的脸上，少了一丝笑容，多了一丝愁绪，从他的眼眸中，叶霖感受到了孤独，感受到了无力。

    那是一种希望，但却又有些害怕，或许又夹杂了几分不确定。

    这种感觉，让叶霖的心陡然间哽咽一下。

    他不知道用什么去抚慰心中的伤痛，看着面前的母亲的坟墓。

    从这一刻起，也许，他就要独自面对人生，独自面对一切。

    这些是未知的，未知的东西往往能够引起人的兴趣，但同时，也会让人有种恐惧感。

    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从深山里走出来的野人，对生活有美好的憧憬向往，但同时也害怕。

    这不就是我吗？

    叶霖颇为自嘲的笑了笑，往日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无法释然，也无法忘记，只是将这丝记忆掩藏在内心深处。

    但这一刻，他看清楚了，也明白了。

    你懂了……

    陡然间，一名邋遢的疯子看着少年，疯子依旧是那么苍老。

    懂了，什么都懂了，在叶霖的周围，所有的景物陡然间一变，除了这疯子，便只剩下他一人。

    你懂了便好，既然选择了活下去，那便好好活下去，疯子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清澈。

    叶霖点了点头，平静的开口道：“多谢！”

    谢我什么，疯子摇了摇头，笑道。

    不知道，但至少，我现在有了勇气，有了信念。

    那疯子一怔，而后笑了笑，他化作点点滴滴的银光，消失在这天地间。

    叶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也没有任何的惋惜。

    他自腰间取出酒葫芦，喝了喝两口酒。

    一人、一酒，一葫芦，便可以逍遥游天下。

    周围的一切虚影，尽皆崩塌。

    当叶霖从浑噩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觉到脑袋依偎的地方一片柔软。

    晃了晃脑袋，却发现几滴泪水滴在他的眼睛上。

    待的那人影清晰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女子早已经哭出了泪花，她的眼睛已经哭红。

    若是以前，叶霖自然是一阵调侃，而后站立起来。

    但出奇的，他并没有这么做。

    或许他所经历的太多，多的让他的性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的眼中，如同他的父亲一样，有了一丝柔情，他轻轻的抚摸着面前女子的脸，擦了擦她的泪花，轻笑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死。”

    面前的可人儿，一看叶霖醒来，喜极而泣，她复杂的看了一眼叶霖，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忘记说什么，最后哽咽道：“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叶霖深情的看着女子，他撑起身子，将面前的女子轻轻的搂入怀中。

    这一刻，他想将女子融入心中，时时刻刻记着这女子。

    也许，人的一生，会失去太多太多的东西，但是若是能够抓住当下，也不失为一种生活态度。

    不计较过往的得失，只在乎当下，抓住眼前人，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东方凝雪怔了怔，而后展开双手，缓缓的将手放在男子的后背上。

    两人没有言语，只是依偎在一起。

    良久，两人方才分开。

    此时天空中，那灰蒙蒙的气体翻腾起来。

    果然不是寻常人，一声恒古般悠久的声音传了出来。

    叶霖扫视了周围诸多的修士，发现有的人已经陷入了癫狂中，有的则是神情痛苦。

    这梦魇魔君的幻境中，直击众人内心的柔软处，让人痛苦，以这种痛苦摧毁人的信念，让人在绝望中死去。

    这一刻，叶霖也终于明白，之前的那些修士为什么身上没有受到任何的伤，但眼睛却流出血。

    有的则是面露痛苦之色，显然，他们经历这些幻境，难以承受，最后精神崩溃。

    即使叶霖有不舍酒道，也差点死去，最后他在这幻境中，成了一个疯子，大彻大悟，方才能够走出这幻境。

    由此可见，这幻境是多么的可怕，它能够引诱人的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事情。

    不过，叶霖醒来之后，所收获的好处也是极大。

    无论是他的心境，还是信念，此时都是无比的坚定。

    这些人，你能否放过，叶霖看向那灰蒙蒙的虚空看了一眼。

    以你现在的修为，本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与我而言，就是只蝼蚁，那虚空之中灰蒙蒙的气体渐渐多了起来，而后快速的翻腾着。

    你想怎么样，或者说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像叶霖这般聪明的人，说话自然不会转弯抹角。

    那灰蒙蒙的气体仍旧翻腾着，沉吟少许，开口道：“若是你日后参悟出你的大道，须得供我参详参详。”

    你是说酒道，叶霖眼眸微动，当即开口道。

    不错，深沉的声音再次传出。

    叶霖点了点头，道：“完全可以。”

    你不考虑，我参详的可是你整个的大道，那深沉的声音再次问道。

    叶霖笑了笑，而后淡淡的开口道：“我辈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若是能够参悟玄机，自然能够看破更多东西。”

    若是将这些一昧的藏起来，又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够参悟出更多的大道。

    我的大道，若是趋向完美，我便借你参悟。

    好，我梦魇魔君也非是不讲理之人，既然你我之间有交易，我便留着些人一些活路，只是这些人是傻了，还是疯了，便不关我的事。

    叶霖叹了叹口气，他自然明*魇魔君所指何意。

    梦魇魔君突然将幻境抽回，便会导致这些人气血攻心，这种突发行为，会造成精神上的重创，少则让人神志不清，甚至陷入癫狂，重则如同之前的瘸老三一样，在痛苦中死去。

    陡然间，那灰蒙蒙的气体，渐渐稀少，而后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内。

    记住你的承诺，在叶霖的耳边，响起淡淡的声音。

    待得那灰蒙气体消失后的刹那。

    倒在地上的众人突兀的喷出一口血，他们面色惨白，神情疲倦。

    这些人就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众人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黑道人连连喘气道。

    显然，这头黑熊也经历了极为黑暗的一幕，他也有自己所恐惧的事情。

    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种恐惧感，让他们有种无力感。

    没想到，在这仙遗战场内，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地方，北宫冥吞服了一些丹药，试着调匀呼吸。

    这些人，有的运气不错，但有的可就不好了，北宫世家的北宫尘，虽然人活了过来，却陷入了疯癫之中，口中始终在喊着血血……

    而紫薇天阁之前和婉儿在一起的那名女子，则是身死。

    也许，她也经历了一幕幕血腥而又恐惧的画面，最终在这种恐惧下，她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

    看到这些丧生的修士，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这些修士大多年龄并不大，若是放在宗门内，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定能够独当一面，成为门派中的中流砥柱。

    但此行，各大宗门皆是损失了不少的门派弟子。

    仙遗战场内存在着巨大的危险，但同时也是机遇，若是能够得到一件玄宝，甚至于得到传说中的证道至宝的碎片，那么对于众人而言，便是莫大的机缘。

    尤其是这里是仙魔大战的战场，仙魔遗留下的仙术以及法宝也是有可能获得的。

    所以往往巨大的风险，伴随着巨大的机缘。

    这也是众人如今庆幸的地方，那就是他们活下来了，没有死在仙遗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