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一章 大神官的孪生兄弟
月弯如弦,倒映在水面上,一次又一次被汹涌的海浪拍碎,又重新凝结。西西里岛的绝壁山巅,一袭红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海浪在那峭壁山岩上撞得粉身碎骨时,几个黑影从那浪中悄然钻出,如同从那深海之中走出的鬼魅一般,沿着漆黑而陡峭的悬崖往上攀爬,目标便是那深夜独自伫立在崖顶的红袍主人。 那几个黑影的动作极为迅捷,攀在那几乎与海面成九十度的悬崖壁上如履平地,手脚并用,竟是无一例外地一口气便攀到了接近崖顶的位置。 而后攀在最上方的黑衣人突然动作微滞,身后几名黑衣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崖顶传来了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这一次圣女受了很重的内伤,大概要在外面休养上好一阵子才能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声音浑厚的青年男子,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让那身原本就呈黄铜色的战衣如同装饰了一层光晕。 红袍青年淡淡一笑,看着那波涛汹涌的海面,说道:“轻视那条正在苏醒中的东方巨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黄铜战衣的青年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看向身边的红袍青年道:“是不是都太着急了些?” 月光照在那张比女子还要妖媚的脸上,红袍青年淡淡一笑道:“是该着急了。拉里,为什么选择裁决殿,而不是你的那位奥尔德斯团长大人?” 被称为拉里的青年抬头看向如船舷般的细长月牙,笑着道:“我不是选择裁决殿,而是选择你,阿佛洛狄德大人!” 一身红袍的裁决殿红衣大主教微笑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拉里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肃穆地看向海面,而后气息陡然一变,刚刚平淡柔和的年轻伊特鲁利亚人将手中的一柄长剑连同剑鞘一起狠狠砸入山巅的岩石缝间,那硬度极高的岩石瞬间龟裂开来,就在那轰的一声声响还未曾融入那海浪中消失殆尽时,他便陡然反手抽剑,一杯通体黄铜色的古朴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月光仿佛有银黄相融的水光在那剑身上流转。 阿佛洛狄德却一脸镇定,从拉里用双臂将那巨大剑鞘生生砸入那岩石缝隙间一直到拉里抽出那把屠戮无数生灵的亚历山大青铜剑,这个脸蛋比女子还要好看百倍的青年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略觉有趣地打量着拔了剑便气势磅礴的青铜骑士长,仿佛在看奥林匹亚大剧院内的一场充斥着背叛与鲜血的歌剧一般。 第一个黑影出现的时候,拉里手中的长剑已经劈砍了一半,所以那道还未曾来得及拔出凶器的黑影便惨叫着坠入了身下泛着白沫的汹涌海浪里。 一人落水,生死不明,剩下的黑衣人却无一被吓倒,相反一个接一个沉着跳上悬崖,手中长刀在月色下寒光似流水。 阿佛洛狄德还没有动,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那些徒然从悬崖壁上跃上来的不速之客,再看看手里拿着沉重长剑的拉里。 此时,青铜骑士长一脸沉重,挥动手中的古朴长剑,巨大的剑身带着吓人的力道轰向当先一名黑衣人。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似乎黑衣人都对那沉重的青铜剑颇为忌惮,也不硬接,被当作目标的黑衣人一次轻跃,觉得已经躲过那沉重剑重的攻击范围时,微微松了口气,可是却在这时看到了同伴眼中的惊恐之意。而后头皮迅速炸立,正欲挥刀向后劈砍,却觉得一股巨大力道拦腰而来,紧接着他并觉得自己腰间仿佛被巨锤轰中一般,而后他的后脑勺诡异地触碰到了自己的脚后跟。 腰斩一名黑衣人的青铜骑士长拉里果然气势暴增,双手将那柄沉重的古朴巨剑挥舞得如同孩童的玩具,等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身体也被那长剑刺出一个巨大血洞后,他才上前,一脚将那晃晃悠悠的将死之人踹进如同无尽地狱的深黑色海水里。 深吸了口气后,拉里扯后自己身后的红色披风,小心翼翼地擦去剑身上的鲜血,而后插剑入鞘,双手握在及面高的剑柄上,默默看向一直微笑不语的裁决殿红衣大主教:“大主教,这样的投名状,可满意?” 阿佛洛狄德只笑了笑,没有说话,伸手将肩后的帽斗拉起再次扣在自己的脑袋上,悠悠道:“夜深了,风大容易着凉,早点回去洗洗睡吧!”说完,那红袍身影朝着那条唯一的上崖之路走去,只几息功夫,那身影居然已经站在了山麓处。 拉里默默地目送那红袍青年离开,而后转身看向那黝黑的海面,眉头终于微微蹙起。 也不知他在这山崖之巅站了多久,终于身后传来微微的脚步声时,才缓缓转身,看清了来人时,连忙躬身行礼:“团长大人!” 一脸黑色络腮胡子的骑士团团长奥尔德斯此时面色清冷,没有穿往日里的华贵战袍,而是很随意地穿着一身居家常服,背着手走向崖畔欠身不语的拉里。 “看来,我们的赌注下得还不够多啊!”奥尔德斯抬头看向那弯弦月,面色轻冷,声音却也如同月色一般冷彻心底。 拉里闻言,将原本就躬着的身子变得更低了一些:“禀报团长大人,阿佛洛狄德全程只看着,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就好像……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奥尔德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脚下一尺外的悬崖,黑色的海水下如同潜藏着某种怪兽般,不断地将巨浪扑打在悬崖壁上。过了一会儿,才听得奥尔德斯轻叹一声道:“也许,我们仍旧低估了我们的这位裁决殿大神官。” 听到“大神官”三个字的时候,拉里身子微微一颤,吃惊地抬头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团长,难道已经定下来了?” 奥尔德斯点点头:“不过离册封仪式还有大半年时间,半年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拉里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般,依旧微微张着嘴,似乎刚刚的信息他还没有能够完全消化,作为圣教自幼培养的青铜骑士长,他自己知道在人才济济的教中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是多么的不易。而裁决殿那边的升迁比骑士团几乎还要难上百倍,但刚刚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青年男子,便是从普通裁决使、裁决长一步一步走到红衣主教的位置,而后在还不足二十五岁那年,便被册封为裁决殿红衣大主教。之前裁决殿大神官的位置已经空悬近三十年,眼下那人才三十出头,便会在年后坐上那把许多年无人敢坐的椅子。作为青铜骑士长的拉里根本不敢想象,那个跟自己年轻几乎相当的男子,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道,在圣教中,裁决殿大神官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于任何反对的声音,都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怎么,羡慕还是嫉妒?” 奥尔德斯的清冷声音在悬崖上再度响起的时候,拉里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连忙快速摇头道:“他只是红衣大主教时,便如此难应付,若是坐的坐稳了裁决殿大神官的位置,恐怕……” 奥尔德斯轻笑一声:“是不是觉得刚刚还不如直接真的就投入了裁决殿的怀抱?” 拉里惊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在奥尔德斯的面前:“拉里对团长大人的忠心,如同这明月一般可鉴!” 奥尔德斯嘴角抽动了一下,上前一步,将拉里扶了起来:“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不用这么紧张!” 被扶起来的拉里依旧惊魂未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后,这才躬身道:“团长大人,您觉得刚刚那一出戏,我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奥尔德斯轻轻摇头道:“像阿佛洛狄德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地相信任何人的。不过,他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毫无弱点了!”奥尔德斯桀桀笑着,“明天我会派克莱蒙特飞一趟泰国,据说咱们的这位未来裁决大神官有一个孪生兄弟。” 拉里大吃一惊,这可是比刚刚那个消息更加让人心颤的消息,那个如同生来就没有热血的裁决殿刽子手居然还有一个孪生兄弟,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让人难以相信。 看着拉里的表情,奥尔德斯笑了起来:“是不是很吃惊?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比你好不到哪儿去!不过,这不是坏事,对我们来说,这是敌人送给我们的一件武器。” 拉里低头只想了片刻,而后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拉里愿为团长大人生擒目标!” 奥尔德斯笑了笑道:“不是说了嘛,已经安排了让克莱蒙特去一趟。嘿嘿嘿,未来裁决大神官的孪生兄弟总不至于也跟他如此一般难对付吧?” 拉里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失去了一个在团长奥尔德斯面前表功的机会,倒是又生生便宜了穿黄金甲的那个蠢货克莱蒙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