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起
听雨阁，楼顶阁楼内。 “哥，我们来了。” 人还没到，声已先行。 这紫露欢快的声音，虽是隔得有点远，但也已经传到梦羽的耳朵里了，害得正在看曲谱的梦羽恨不得把耳朵给堵上。 这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打算把我给吓死吗？ 臭小子！ 想到琴珏也是同行的，梦羽就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这种不和谐的想法赶跑，他可不想在琴珏面前变成泼妇。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要等的人出现了。 “你们来了，正好，我已经找到了能够让小珏弹奏天尊之曲方法了！” 门开了，梦羽带着笑意，起身相迎。 看着眼底还带着乌青的琴珏，梦羽心中却没有半分惭愧。 干嘛要觉得惭愧呢？ 又不是自己的责任！ “什么方法？梦羽哥哥！” 听到有法子了，琴珏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蹦三尺高，兴奋地不能自已。 三步化作两步，“嗖~嗖~”的来到梦羽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瞅着梦羽，一副期待得不得了的样子。 有办法了，也就意味着自己此时的困境有了转机，而整件事情也跟着柳暗花明，琴珏能不高兴吗？ “自然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了~” 还是幻形的梦羽，在虚空中，摸了摸琴珏的头，微笑道。 “哥，你确定？” 然而，站在一旁的紫露，却没好气地瞥了梦羽一眼，带着深深的鄙夷。 当然，背对着紫露的琴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些的。即使看到了，也未必知晓这两只琴灵之间传递的真意。 紫露可是太了解他这个哥哥了，看着那种看上去十分暖人的笑容，但却感觉到后脊背“嗖~嗖~”发凉的那种凛冽感，呵呵~ 最好别是，憋着坏水儿整人就好！ “很确定！” 在琴珏面前，梦羽不好发作，还是一副温和而肯定的样子答应道。 要是琴珏不在，梦羽铁定要捏着紫露的耳朵，狠狠地拧上一番，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喜欢拆台的臭小子。 “不会出什么岔子吧？梦羽哥哥，我们只剩下不到七天的时间了......” 但是，梦羽肯定的言语，并没有让琴珏放下那颗自从琴江出事以来一直悬着的心。反而是对梦羽的说法感到带着纠结和疑惑，语气里是满满的迟疑。 欲速则不达，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这么仓促的时间，真的能够把事情做好吗？ 要是害了自己的师父，又该怎么办呢？ 琴珏的心里，对于梦羽的说法，和紫露持有同样的态度。这可是比较难得的统一战线。 “放心，时间是足够的。” 梦羽又不傻，这两个小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会不知道？ 但是，琴珏的性子却让梦羽选择了一个安抚的方式。拍了拍琴珏的肩膀，一副十分郑重的样子。仿佛是在对天发誓一般，绝无半点虚言。 “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赶快说吧！就算主人不急，我都快急死了！主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担心的不得了！” 紫露看到梦羽递来的眼色，立刻赶紧催促道。 此时，就算没有梦羽的提醒，紫露也知道该怎么说话。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么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莫急！莫急！此法甚是简单，只是不知现在这里有没有足够的药材？” 这亲兄弟之间那种无与伦比的默契，在这种时候，的确是一种无双的利器。 梦羽也不着急，只是相当气定神闲地询问着相关事宜。 “哦，那天帮甄狄他们制药，找捣药罐的时候，我特意去了一趟主人以前放药的丹青室。那里面的药材种类繁多，品种齐全。除去一些常用的药材外，一些珍奇的药材也是有的。这点哥哥可以放心。虽然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但是因为主人的悉心放置，那些药材现在也是可以拿出来用的。” 梦羽这话一出，紫露便猜测着是不是需要一些珍贵的药材，遂开口把现下的情形，一一道来。 “那就好，那就好。” 梦羽点了点头，状似对现在这种结果很满意一般。 “梦羽哥哥，你究竟要配制什么样的药啊？怎么听上去好像很麻烦？” 琴珏听闻两者的对话，觉得梦羽口中所说的药并不简单。否则，也不可能会让梦羽这般特意去询问。 眉间染上愁绪的琴珏，轻声问道。 “小珏多虑了。只是考虑到需要用好几味药材，这才询问的。毕竟，此处距离最近的市镇，也有好几天的脚程。我是怕，若是我所需要的药材，此处没有的话，恐怕会延误掉救人的时机。到时，别说救主人了，恐怕连我也.......而且，小露和你可能也......” 面对琴珏会有这样的疑问，梦羽是心知肚明的。遂立刻出言解释，可说到后来，却话锋一转，一种浓稠的要命的遗憾，从那一张曾经能说会道的嘴里飘出。那略微带着哽咽的声音，和深深的遗憾，仿佛把人吞噬掉的黑暗一样，让人压抑不已。就连梦羽的眼睛，也渗出丝丝伤感。 “梦羽哥哥，我知道你也很担心师父。小珏不怕死，也不怕其他的任何痛苦，只要所有人都好好的，就好。” 梦羽的情绪一低落下来，连带着整个听雨阁的空气，也变得凝固了起来。 琴珏被一种感伤牢牢抓住，无法自拔。 琴珏急切地对梦羽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小珏，真是一个好孩子。” 梦羽欣然般笑了笑。 看来，琴珏的确是个很善良的小孩。 “......不过，梦羽哥哥，你是一直都和师父在一起吗？” 忽地，琴珏抬起头，带着些困惑，又带这些希冀。深深地望着梦羽的眼睛，语气也是轻轻的，仿佛此时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害怕别人听见。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是那日甄狄的话语，还言犹在耳。 那样的话语，琴珏实在是不能接受。当然，这也是琴珏近日以来休息欠佳的原因之一。 琴珏根本没法相信自己的师父是像甄狄口中说的那样。 甄狄口中的师父，与自己眼中的师父，判若两人。 而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荒诞之事？ 难不成自己的师父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不成？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嗜血残暴？ 正巧，此时甄狄也不在，琴珏很想向梦羽求证求证，那日甄狄的话语，究竟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毕竟，这甄狄的话语和自己认识的师父之间，有着云泥之别！这让自己如何能够相信呢？ 梦羽跟随琴江多年，在琴珏的印象里，自己的师父和眼前这个梦羽哥哥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如同并蒂莲一般。 找到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也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梦羽哥哥是师父的贴身内侍，按道理来说，这梦羽哥哥应该是最了解师父的人才是。自己应该好好问问，才对。否则，这心底始终藏着一根刺，实在是太难受了！ 既然机会到了，为何不去拔掉呢？ “小珏为何要这样问呢？不和主人在一起，这天下如此之大，然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梦羽带着几分苦笑，回问道。 其实，琴珏这一问，倒还有些出乎梦羽的意料。 毕竟，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没有任何询问的必要。自己一直都跟在琴江身边，这有什么可问的呢？ 明知故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梦羽隐隐感到，小珏想要说的话，绝不仅仅如此。 不过，这琴珏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呢？会不会和那天的事情有关呢？难道是......？ 虽然面上沉静，但梦羽的脑子里，正激烈地预演着无数的可能。 “......那天...那天...师叔说的，是真的吗？” 眉头皱紧的琴珏想要把憋在心里的种种疑问统统说出口，以寻求一个让自己心安的解答。可又很犹豫，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又或许怎样表达都是词不达意。 而且，自己想要说的事情，似乎有违道义，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梦羽哥哥是师父的琴灵，又对自己的师父忠心无二，听到自己质疑师父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不高兴呢？会不会认为自己大逆不道呢？或者认为自己的脑子进水了？ 此时的琴珏，心里很犹豫。 约莫梦羽是猜中了琴珏的想法，很淡定的在一旁看着在犹豫中挣扎着的琴珏，静静地等待着琴珏开口。 时间，如同溪中的水流，缓缓滑过摇曳的水草。 就在琴珏低着头犹豫的时间里，梦羽和紫露已是做过一个简短的交流。 终究还是抵不住内心想要探寻结果的渴望，琴珏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难道小珏不相信主人吗？” 这琴珏刚一开口说完话，梦羽就立刻就锁紧了眉峰，语气有些急促地反问道，带着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并非是梦羽想要让琴珏难堪，而是此时此刻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一个很好的可以把琴珏想法引回“正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