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复生篇：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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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凝霜依靠零碎的记忆，想寻找到那座迷糊的遗迹，并不简单，所以只能在红尘游逛，走过一个又一个栖居地。
    东原，西荒，南盛，北雪。
    四大区域，陆凝霜都要尝试走一遍，甚至每走到一处地方，亦得尝试利用自己的神魂，挖地三尺般寻找。
    她还考虑到神魂探查不到，不惜动用法阵、符箓等手段，将周遭范围全部覆盖，仔细排查来来回回好几次。
    “没......”
    或许本该失落，奈何陆凝霜连失落的心情也不清楚。
    对此，语气也是无比的平淡，但她还是继续走往下一处地带。
    也不知走了多远。
    这一天。
    残破的小城，陆凝霜只身一人走到了这里，随意可见到躺在路边倒头就睡的丐儿，也有截杀抢劫财物之人，走后便有无数城民围着可怜人议论。
    然而，方才却无一人敢上前帮忙，就连差官等人也不见踪迹。
    不光如此，还有着一些狭窄的巷子，两旁是高低起伏的房屋，一些乞丐或是穷苦的人，明明手脚完好，却是待在巷子外，只管讨饭吃，想不劳而获。
    不过街上，倒也行人匆匆，皆从陆凝霜身侧路过，把她视为无物。
    陆凝霜缓慢移动脚步，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走去，淡漠的看着周边的景与人，并没有那么多悲喜哀乐，对她来说，此处仅是一个要路过的城池罢了。
    但她最终，还是停顿在一处偏僻药铺的后门，在巷内的阴影中，见到一名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任劳任怨、力所能及的帮这家药铺，搬运东西。
    小女孩的身影，跟这个城池的阴沉环境格格不入，头上还绑着一条黑布，束着头发，唯一的装饰就是那片红叶。
    那片红叶，是黯淡区域里久违的唯一色彩，极其鲜艳夺目，无比纯洁，亦如小女孩的双眸，是尘世仅存的希望。
    可惜，头戴红叶的小女孩，再如何努力，换来的却是对方的驱赶。
    “走走走，没吃的给你！”那药铺店家挥着扫帚，许是看小女孩年纪幼小，便恶狠狠的将她轰出巷外，显然并不想为她的努力买账，反而是出尔反尔。
    小女孩咬着牙，想向店家抱怨，可话未出口，便被对方推搡到地上，脸上也被泥土抹的灰突突的，再难起身。
    而且饿得太厉害，她似陷入泥潭，连站立起身的力量都没有半分。
    一阵风吹来，直透她心扉，身躯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却还是忍住泪光。
    年纪大的，想不劳而获。
    年纪小的，则蒙受屈辱。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这座残破的小城里，无疑充斥着一股朴素而又衰败之气，而在八荒转变鼎盛的时期，此城显然是最先淘汰的地区。
    “走？”
    忽然，小女孩听到冰冷的声线，第一时间以为是对方嫌自己碍眼。
    当她尽力的挪动身子，不挡住对方，眼底那双珍贵的云靴，还是未动。
    “走？”
    再一次重复询问。
    小女孩这才艰难的抬头，映入视线的是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容。
    云靴的主人，向自己伸来拳头，让小女孩倍感疑惑。
    不过，她还是想试着去牵对方的手。
    然而陆凝霜很快收了过去，让小女孩扑了个空。
    等陆凝霜再次伸开拳头，小女孩才发现她的护腕解开，有一条绳子等着自己牵，很明显，对方一点也不想自己触碰。
    这都无关紧要，小女孩还是试着拉住护腕上的绳子，借力缓缓起身，以至于得到陆凝霜一个烧饼，作为奖励。
    就在小女孩露出意外和开心的笑容之际，陆凝霜已经往前走，不管她跟没跟上。
    但小女孩很聪明，见到陆凝霜护腕的绳子，还在左右摇曳，没有收回，当即小跑跟上后，牵了上去，一手抓住护腕绳子，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绳子。
    饿坏的她吃了口烧饼，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同时暗自打量着这位看不清的人。
    或许不知道陆凝霜是谁，不清楚要带自己去哪儿。
    可随着一阵微风吹过。
    小女孩恰好抬头，看得见天际的骄阳，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第一次，原来身在这座城一点也不冷，还带着暖意，像是春天的气息。
    
            
                        对此，她也是乖巧的跟在陆凝霜身侧，跟随陆凝霜缓慢的脚步，朝城外走去，不久后才知晓，原来陆凝霜口中所谓的“走”，是要带自己离开的意思。
    ........
    小女孩名为姬红叶。
    等陆凝霜带着姬红叶回仙门的这一天，都已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秦南汐三人早娶妻或让人入赘，在凡俗里都有个家族，已有子女。
    只是子女未拜入天凌圣地。
    这一切，还需要他们自身的努力，秦南汐三人觉得自己不该太过干涉，否则天凌圣地，只会重新上演衰败。
    而听闻陆凝霜主动回天凌圣地，秦南汐三人可谓是感到惊喜。
    毕竟除了必要时刻，或者是处理重大事务外，陆凝霜从来不会主动回宗，基本上都是神魂分身负责办事。
    这也让陆凝霜，寻找记忆里的遗迹，效率没那么好。
    不多时。
    主峰上，秦南汐三人见到陆凝霜还带了名小女孩回来，十分震惊。
    震惊之后，便是困惑不解。
    “徒。”陆凝霜从来不多做解释，一个字也能说明一切。
    这让秦南汐三人了然，同时还检测了一下姬红叶的资质，意外的发现，居然竟是绝顶资质！
    这种情况，特例拜入天凌圣地也不是不行，更别说还是陆凝霜带回来的。
    “师姐，您打算什么时候办收徒大典？”秦南汐恭敬的询问。
    她觉得，陆凝霜作为天凌圣主，收徒自然是要隆重举办。
    “先看她。”
    陆凝霜说完一句话，就往密室走，而姬红叶想跟过来，却被秦南汐拉住手。
    秦南汐告诉她：“孩子，别去，以后陆师姐去那边，你切记，去不得，很危险！至于现在，你先好好努力吧，能不能留下来，刚刚陆师姐也说了，一切得先看你自己的表现，是否有资格留下。”
    陆凝霜一句“先看她”，秦南汐很清楚其意思是，那就是姬红叶是否有资格留下。
    “放心，哪怕陆师姐不收你，我们三人，也会收你为徒的。”中年模样的雷子梵，虽不再年轻，却依旧顶着大肚腩大笑道，看起来也还算和蔼可亲。
    “哼，那也要看看是谁胜出。”中年模样的剑之舟，自身的傲气依旧，只是面容不在年轻后，就显得格外严肃。
    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而姬红叶是绝顶资质，如果陆凝霜不收为徒的话，他们自然愿意代劳。
    姬红叶抬起小脑袋望向三人，即便察觉到他们善意，却也是摇头，磕磕巴巴说道：“我想，跟着那位.....”
    是的，姬红叶想跟着陆凝霜，不为什么，只因为是陆凝霜给了她希望。
    秦南汐三人相视一笑，倒也觉得姬红叶的心性，亦是绝佳，未来的成就，或许比他们想象中的还高。
    “.......”
    不久之后。
    陆凝霜从密室回来，仅扔了一本修炼法诀给姬红叶，便没多管她。
    起初姬红叶或许会感到不安、害怕、以及对天凌圣地的好奇和自卑，毕竟她从未去过如此仙境般的环境。
    好在秦南汐几人的照料下，姬红叶开始融入并适应天凌圣地的生活，随着一日又一日的过去，不再感到自卑和胆怯，慢慢尝试着修炼，甚至在短短数月后就能尝试引气入体，达到韵气境一层。
    与此同时，在天凌圣地滋润的日子里，姬红叶悄然间慢慢长高，原本矮小瘦弱的她，变得圆润白皙，显得更加的精致可爱，犹如瓷娃娃般，倒惹人疼惜。
    “这孩子，不愧是绝顶资质。”一段时间后，看到姬红叶的表现，秦南汐不由赞叹。
    面对夸奖，这让姬红叶一脸的高兴和期待，将目光投向圣殿内忙碌的身影，纯粹的双眸，却又很快黯然失色。
    因为圣殿内的陆凝霜，似乎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一直在翻阅古籍，以及绘制八荒舆地图，方便日后前往各处。
    “红叶啊，别在意。”秦南汐慈祥的对她说道，并没有解释太多。
    毕竟陆凝霜花了百年时间，经历了那么多日日夜夜，尝到一个人的孤独，才明白对于姜师兄的感情。
    姬红叶年纪尚小，又怎会懂得情感？
    不过姬红叶很懂事，也不吵闹，乖巧的待在主峰上，继续认真的修炼。
    
            
                        她觉得，定是自己不够努力，才没能换来陆凝霜的注意。
    ‘一定要变得足够优秀！’姬红叶小手握拳，暗暗立誓。
    并且在心里告诉自己，唯有努力，才能得到陆凝霜的夸赞。
    此后一些天，姬红叶时顿悟，时困惑，在日月交替间一直勤奋着，以惊人的资质，在一年，两年......多年过去，修为愈发深厚，超过了同辈修为。
    秦南汐三人愈发欣赏姬红叶，可惜还达不到陆凝霜的要求，所以根本没被收其为徒，而姬红叶也坚持不懈着，心里显然下定决心，只认陆凝霜为师。
    然而，陆凝霜待在主峰，总有一天要离开，继续在八荒寻找着，之后姬红叶就独自待在主峰修炼，住在隔壁的小山峰，偶尔久违的小憩。
    而年纪尚小的姬红叶，有时候也会好奇，陆凝霜每天每夜，都会去往一处不知名的小山洞，究竟是为了看谁？
    即便好奇，姬红叶也是耐着性子，继续修炼，心累了就喝茶，身疲倦就直接躺下来，望着悠悠白云，在阳光温暖的映照下，回忆着陆凝霜带回自己的那一天，想要报答的和得到认可的心，越来越重。
    天凌圣地几十年的生活，姬红叶就一边修炼，一边静等着陆凝霜归来.....
    “师父，我成功引气入体了！”
    “做得好......”
    姬红叶待在天凌圣地不知多久，仙门的长老，以及各峰首座也开始收徒，她看着那些稚嫩的新弟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一步步成长起来，并且得到师父的赞誉，姬红叶的心中有羡慕，却没怨言。
    毕竟没有陆凝霜，或许她已经饿死街头，不过姬红叶也陷入尴尬的处境，哪怕是最早进入天凌圣地的人，却因为没有辈分，所以不是任何天凌弟子的师姐。
    在天凌圣地，她只是一位默默无闻的人，从来不会现身在其他人眼里，仙门内的天凌弟子，也不知道姬红叶的存在。
    ........
    在一个夜晚，姬红叶终于等到了陆凝霜的归来，正想要欣喜的走过去，向她诉说近年来，自己努力的结果。
    可姬红叶见到，陆凝霜劲装单薄，一个人处在夜下，显得萧瑟，而随着夜风微凉，把一身黑红的衣角轻轻吹动。
    同时，鬓边几缕青丝拂过她冰冷的脸庞，静静站在悬崖最前方，凝视，眺望着，似苦苦寻找而无法得到，苦苦追寻而又无果的存在....背影充斥着无尽孤寂。
    哪怕如此，她依然挺着脊梁，孤傲的身姿屹立在夜风中，任由吹乱鬓边秀发，撩拨她的眼帘，也撩动着心灵。
    陆凝霜，不曾放弃。
    姬红叶看着那身穿黑色劲装的身影，一时间竟忘了说话，只能怔怔的望着，悲情掩饰不住她那绝代风华，高傲不可侵犯，如同深渊的魔鬼般令人惊艳。
    姬红叶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情绪，只知道想得到夸赞的心情，顿然灭了下来，让她脚步也停了下来。
    而此刻，陆凝霜微微侧头，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不远处的女孩。
    “何事？”
    明明很苦，却从未弯下腰。
    明明孤寂，也没流露悲情。
    姬红叶抿唇，终究没说出自己有多努力，只是跪在陆凝霜旁侧：
    “弟子，想拜仙长为师！”
    陆凝霜神色清冷，并未立刻答应：“明日，圣殿一趟。”
    姬红叶闻言一喜，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仙长！”
    陆凝霜没任何反应，转身走了，不近人情，望而生怯。
    ........
    翌日，姬红叶整装待发，已经做好陆凝霜考核自己的准备。
    没想到，她来到主峰圣殿，陆凝霜却只是扔了个奏折给自己。
    “何解？”
    “我.......”
    姬红叶看着手中的奏折，面对问题，只能如实回答‘不知道’，但也很快信誓旦旦的对她保证：“我，我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