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影子的记忆
罗杰站在走廊的拐角。 当他回过神时便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躺在草地上了，而是站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拐角处。 身边的女人也消失不见，只不过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 漆黑的天空上明月高悬，月光透过头顶的琉璃窗子映照在走廊和他的身上。 这里他太熟悉了，身后的那堵墙，这里是安娜曾经发现阴影之门的地方。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医护人员的吆喝声，消毒水的味道，以及无数女护工进进出出时身体上携带的气息。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罗杰的感知。 “安娜竟然是格林的女儿！” 罗杰并不清楚之前的一切是怎么呈现的，但他刚才经历的应该是格林和安娜的母亲，许多年前曾经经历过的一段对话。 她的母亲应该只是个普通人。 罗杰不清楚那时候的格林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已经崭露头角的超凡者。 如果是前者，那他到底是怎么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无到有的完成崛起，并成为圆桌骑士团的团长的呢？ 而如果是后者，作为一名超凡者，他们或许会迷恋普通女性的肉体与其发生关系，可这其中能够缔结婚约并诞生子嗣的几率，简直小的可怜。 那么当时的格林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迎取了安娜的母亲，并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从某种意义上，罗杰更倾向于后者。 在之前的交流中，格林所表现出来对孩子性别的判定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他知道。 或者，他能够知道。 就算没有掌控这具身体，罗杰也可以感受到这具身体表现出来的冷漠，他站在角落里，脸上无悲无喜。 倾听着，感受着自己妻子的分娩。 痛苦焦急，通通在他身上找不到，这孩子诞生之初的啼哭也没在心底留下一丝涟漪。 这是一个冷酷至极的家伙。 “先生，格林先生！” “恭喜您，您已经是一个父亲了！” 一个胖乎乎的女护士兴冲冲的从房间里跑了过来，她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露出了孩子的半张脸颊。 “是个女孩儿，像她的母亲一样漂亮。” 罗杰很想上前一步看一看婴儿时的安娜，但他现在这个身体是格林。 格林纹丝不动，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用过来，站在那儿。” 他看着女护士怀中的婴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缕微笑。 “好，很好。” “带她下去吧。” “另外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厨房。” 格林突然开口道。 “我现在很饿，想吃一点东西。” 胖胖的女护士瞪大了眼，类似的要求她曾经听过一些产妇提到过，可是男人提这个要求，还是第一次。 “他要做什么？” 罗杰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甚至觉得，自己帮安娜寻找身体的其他部分，也许是个错误。 有些记忆，本就不该被记起。 格林一开始的冷漠，和看到安娜时的那一点兴奋太反常了，更反常的还有他的崛起之路。 罗杰曾经在都柏林圆桌骑士团的图书管理查询过关于格林的相关信息。 可其中的很多信息看起来都像是传说故事，而且相互之间还有悖论的地方。 一个还活着的超凡者，资料里却查不到他的相关信息，哪怕是最基础的那一部分，这实在太古怪了。 这个人就仿佛凭空出现一样，没有成长轨迹，突兀的达到了很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当然也曾经有许多人想要研究格林成长背后的秘密。 但这些人，呵呵…… 时间来到夜晚，这时候的罗杰发现他不再是任何人，仿佛变成了整个庄园，阴暗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是了，这些记忆不属于某一个人，而是属于这个庄园里曾经存在过的每一道影子。 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儿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然后梦游似的走下楼，整个过程，熟睡在另一个房间的格林没有任何反应。 女孩儿来到一楼，穿过走廊的尽头，在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多出了一道漆黑的门。 门后面有黑暗在涌动，一个声音在催促着，“打开它。” “你逃不掉的，格林。” “做出了承诺就要付出代价。” 迷迷糊糊之中，安娜推开了门，黑暗的能量将她裹住，她身体抖动着向前迈出了右腿。 “门后的存在是谁？” “对方显然是通过阴影世界追踪到格林的位置，并发动了报复。” 正思考着问题的时候，罗杰并没有发现周围的景物已经出现了变化，时间应该是清晨，有仆人陆陆续续的向长条桌上添加着食物。 一个培根肉卷，一杯牛奶，涂抹着蓝莓酱的奶酪和一张薄饼。 格林安静地吃着早餐，在他身边坐的是脸庞有些圆润的黑发女人，她的眉毛依旧很细，眼睛又大又圆，只不过比起曾经里面已经少了天真和活泼。 墙上的壁画挂着家族历代的传承者，在最醒目的位置上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年轻时的格林身姿挺拔面目英俊，他身边的女人也美丽动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人中间，坐在椅子上的一个小姑娘。 安娜。 虽然只是余光的惊鸿一瞥，但罗杰还是注意到，画像中坐在椅子上的安娜，在她身前有一朵盛开的水仙花挡住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一条右腿。 “利叶塔女士，安娜小姐又在发脾气……” 有仆人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坐在格林身边的女人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食物，“我去看看她。” 由始至终格林始终保持着单调的进食节奏，他不像是在吃东西，就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 “安娜的右腿？！” “这座房子里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格林做了什么？” 罗杰暗自心惊，他甚至不敢继续思考下去，如果他的某个推论是正确的，那结果对于安娜而言，却未免过于残酷了。 时间缓缓流逝，这栋房子里的一切仍在上演，索性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安娜并没有出现身体上的任何残缺。 她缺失的那条右腿仿佛只是一场意外，女人在衰老，但格林却还是保持着当初的活力。 夜晚，女仆睡眼惺忪的讲完了故事，然后替安娜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睡梦中的安娜虽然年幼，却已经展露出了美人的潜质，因为温度，她的脸蛋儿微微有些发红，像两颗诱人的苹果。 整个庄园都变得寂静下来，灯光摇曳，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房间里，他看着舒适中的安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我离开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我以为这个孩子是意外的馈赠，可最终，她却化成了我的噩梦！” “你明明是我的孩子，为什么长的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那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留下了冷冰冰的一句话。 “不！你不是安娜！” “你是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