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刺青与断指
凤翔小区3号楼，304房间内。 张来福和刘勇之间已经寒暄了好久，但刘勇似乎一直没有切入主题。好容易切入主题了，可张来福一听说是要自己回忆三年前发生的那起事故，马上就变得沉默了，他似乎不大愿意讲述那段往事。 不过，在刘勇的坚持下，他还是讲述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在通济豪庭工地门口的那件匪夷所思的事故。 但是，张来福的陈述，其实就和刘勇与赵天明之前所知道的情况相差不多，没什么新的内容。 三年前的9月13日夜晚，大概九点钟的时候，张来福正开着碾压车离开工地。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东西，一个飞起来的东西朝着碾压车迎面砸了过来。张来福来不及刹车，就一头撞了上去，然后，感觉那东西被自己的碾压车压了过去，坐在车上的他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那时的张来福吓坏了，马上跳下了车。他跑到碾压机的前面，却发现那底下有一个人，穿着白色连衣裙，应该是个女人。但那个女人的头部和上本身都已经被压在了碾压机下面，到处都是血！看到这一幕，张来福差点没晕倒了，他赶紧去叫人，并找到了工地的工头郭品川。郭听说了，马上带了几个人过来，看到后，大家赶紧打电话报警了。后来，警察过来了，把他带到附近的派出所，做了个调查，在笔录上签了个字，就放他回来了。 虽然回去了，但张来福还是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这一次要倒大霉了。 果然，他的预感应验了。过了一个月，工头郭品川告诉他：你最好不要再来工地上班了，以后也不要对任何人谈起这件事，说是对工地不好。张来福有点生气，还和郭品川吵了起来，但郭连哄带吓，并答应再补给他三个月的工钱。最后，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郭品川还是辞职了。再后来，他就到别的单位开起了卡车。 “我能抽一支烟吗？”说完了这一些，张来福叹了口气。 “当然可以，这是你家。”刘勇点点头。 张来福拿出一支烟，就抽了起来。他拉了一下袖子，这时候，细心的赵天明发现：这个张来福的左臂上，还有一个醒目的狼头刺青，而且，他左手的无名指好像还缺了一截。奇怪，这无名指，难道也是他在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中断掉的吗？ 赵天明转过头，却发现女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的眼睛瞪大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情。 “没想到，我现在也遭到报应了。”吐着烟圈，张来福叹息道，“我竟然成了残疾人，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到现在，我还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幕，真是太可怕了！你知道吗？当那女人被卷入碾压机底下的时候，那手脚还动弹了几下。” “噢？这么说，她当时还没死？”刘勇竖起了眉毛。 “是啊，可只要人被卷到了车底下，就没法活命了。”张来福又是一声叹息。 “对了，你说你当时看到工地门口，有一辆白色汽车飞驰而过，那汽车还闪着大灯，有这回事吗？”刘勇继续问道。 “是啊，千真万确，确实有一辆车开过。”张来福点了点头，“警察同志，我可不是在撒谎啊，当时，看到那辆车开过的，可不只我一个人。” “我知道，我们询问过你的工友。”刘勇点点头，“可是，除了那车子是白色的车之外，他们谁都没看清楚车牌和车的型号。” “是啊，那车子开得太快了，而且还亮着大灯。”张来福转过头来，可一看到赵天明，他又把头转了回来，还把那左手臂给缩了回去。 可是，他这下意识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赵天明的眼睛。 刘警官的调查只能到这里告一段落了，因为张来福无法再提供更多的线索，或者，就算这个人知道些什么，他也不愿意再说出来了。 一行四人走出了这个凤翔小区，刘警官没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赵天明也不敢打扰他，只得看了一下身边的柳寒烟。 奇怪的是，柳寒烟似乎也在想着什么，与平时有点不大一样。 “我们去现场再看一下。”刘警官说，“你们两个，也想一起过去吗？” 赵天明刚要开口，却见柳寒烟朝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一次赵天明却没有听女友的，说：“好，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那好，你们开车来的吧？那就跟着我的车好了。”刘勇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就走到了警车前，打开门钻了进去。 赵天明也带着柳寒烟，钻到了自己的车子里。 可是，柳寒烟的脸色却很难看。 车子开动了，警车在前，赵天明的车跟在后面。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边开着车，赵天明一边问道。 “没什么。”柳寒烟还是一脸严肃。 “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我要跟着他们一起过去吗？” 柳寒烟不说话了，扭过脸去，闭上眼，装睡觉了。 赵天明摇了摇头，却也无可奈何。 柳寒烟是那种有话藏在心里不说的女人，与王小丽截然不同。虽然赵天明与柳寒烟之间很少吵架（这种事情要是在以前，在与王小丽共处的时候，那是家常便饭了），但是，赵天明却觉得：两口子之间有时吵一吵，反而是一种彼此关心和信任的表现。 难道，柳寒烟开始不信任我了吗？ 就这样，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一路沉闷地又返回到了通济路上。 到了通济豪庭，刘警官找到了原先那个工地大门的位置，这里已经成为了小区门前的大广场，早已经面目一新了。可即便如此，赵天明看着这个美丽的广场，还是会在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那可怕的一幕。仿佛，这广场的地面上，随时都会冒出一大摊的鲜血。 “当时，那辆肇事车就是从这到这。”刘警官比划了一下，说，“也就是沿着通济路，从南到北的这右半边路，飞驰而来。” 赵天明顺着刘警官手势的方向望了望，在左手边，就是南侧，是这城市的城乡结合部。那里，既有高楼，也有未开发的农田与荒地。不远处，就是平安苑小区，但那小区已经被前面的高楼给遮盖住了。 “没人看清楚那辆白色的小汽车是什么型号，什么车牌。”刘警官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当他投入的时候，就像一个沉浸于音乐之中的钢琴演奏师，“当年，这里是偏僻的城乡结合部，当然，现在也是。这里当时并没有任何的监控录像，所以，到现在也查不出那辆车后来究竟开到哪里了。” “不过。”他继续说道，“从这条一路向北，到了通济路口，前面就是南三环高架路了。这车子，完全可能通过匝道，上了南三环路，朝东边开走。” “那么，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那车子并没有开上南三环路，而是直接从桥下开走了呢？或者，它直接在通济路的中间调头，又朝着原路，向南开回去呢？”这时候，刚才一直不说话的柳寒烟开口了。 见到柳寒烟竟然开口了，赵天明松了一口气。 看来，柳寒烟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不听从她的安排。她本不想来到这里，可听见刘勇的这一段分析，柳寒烟竟然也会不由自主地参与了进来。 “当然，这三种可能性都有。”刘勇点了点头，“但我们现在还是没找到这辆白色的汽车，只要车子没找到，这案子就破不了。” “至于你怀疑的谋杀嘛。”他转过头，看了看赵天明，“也有这种可能。那车子已经瞄上了在路右侧的王小丽，然后朝着她狠狠撞了过去，并迅速逃逸。这样一来，我们的搜索目标就必须集中在当时从南到北开进城里的车辆。可是，很遗憾，我们调查了那一段时间内附近车辆受损维修的记录，却一无所获。那些做过维修的车子，要么，当时并不在现场的这条路上，要么，就是因为发生其它事故而受损。那白色汽车，就仿佛无声无息地在人间蒸发了。” “会不会是有人挖个坑，把这车子给就地掩埋了起来吧？”柳寒烟笑了，她好像已经消了气，完全融入了这个环境之中。 “也有可能。”刘勇耸了耸肩，“哦，对了，王小丽在这附近买了套房子吗？” “对，就在那前面。”赵天明走上前，指了一下那平安苑小区的方向，“它的房子，就在平安苑小区2号楼503室，刘警官，您要不要也过去调查一下？” 就在此时，赵天明发现柳寒烟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可他只当做没看到。 “今天就算了吧。”出乎意料的是，刘勇却并没有再调查下去了，这让赵天明有点失望。 不过，刘勇并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回到了车上。 赵天明有点失落，转头看了一下柳寒烟，后者却露出了微笑，仿佛是一个胜利者。 调查结束，赵天明只得又开着车，搭着柳寒烟，就朝家的方向回去。 “你怎么连那房子的事情，也跟刘警官说啊？”到了车上，柳寒烟埋怨道。 “我没说啊，可他怎么会知道的？”赵天明也是一头雾水。 “你没说，他怎么会问起？” “那我怎么知道呢？会不会是他已经事先调查过了王小丽的财产信息呢？”赵天明的眉头皱了起来。 自己确实没告诉过这位刘警官关于那套房子的事情，但他似乎早就知道王小丽在那附近有一套房子。 这个刘警官，他总是那么神秘，那么出人意料，似乎充满着各种常人所难以知道的秘密。 “也有这种可能。”柳寒烟竟然模仿起了刘警官的口吻，点了点头，“只要查一下房产信息，就一目了然，这不算什么。可是，你会不会把那神秘邮件的事情，也一起告诉给他呢？” “没有，绝对没有。”赵天明摇摇头，“那个‘复仇天使’威胁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给别人，更不能报警，我怎么敢说出去呢？” “可我不是别人吗？” “这，算了，说了就说了吧。” “其实，你要是告诉警察，他们就能帮你查到那个叫‘复仇天使’的人到底是谁了。”柳寒烟说道，“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家伙的庐山真面目呢。哎呀，会不会那个‘复仇天使’，就是刘警官自己呢？” “你说什么呢？”赵天明一愣，“你这脑洞，也太大了吧，竟然还怀疑起了警察？” “你别忘了，知道这房子的事情，总共也就我们这三个人：你、我，还有这‘复仇天使’。这个刘勇警官早上才决定重启这个案件的调查，怎么下午就知道王小丽有一套房子了呢？你还想不明白吗？” 这一下，赵天明紧张了起来。 如果那个刘勇警官就是“复仇天使”的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