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突来的倒台
火气腾地一下上来,荣华认定,是廖静阻挠了太子前来。一定是!从昨日廖静的所作所为就能确定! 这么一想后,她坐不住了。 她怀疑,朱永昊都未必知晓她入了府。否则按着她和太子十几年的情分,太子不会不管她,也不会让她新婚独守空闺。廖静好大胆子,连太子都敢糊弄! 换了件桃红色亮眼华裙,画了个精致妆容,她要去找廖静算账。 她被拦住。 “我去请安。” 依旧被拦。 “啪”!这次她快速出手,打得丫鬟惊呆在地。“带路!否则我今日便发落了你!我一个良娣,打发个奴才总绰绰有余吧?”她神色凶狠,决定再不逆来顺受…… 隔了一晚,她终于来了廖静院中。 确认廖静在自己房里后,她被放入。 一番查看,她心头醋瓶翻了。 这也太华丽了! 比她的芙蓉院好了不止两倍。 雕梁画栋的廊,山水花草的景,随处可见的宝,就连廊下挂的画都是名家古董。这才是太子侧妃的排场!这才是自己该得的待遇! 荣华很失落。 太子侧妃便已如此,更不提太子妃了吧?自己,距离那个位置只差了一步呢! 可廖静!这个贱人! 若不是她七夕那天不明不白下贱躺在太子身边,自己早就得偿所愿了! 她毁了自己,还敢这么对待自己吗? 凭什么! “廖静,你给我出来!” 荣华气势汹汹就往里冲,被奴才拦了,她再一次的,挥掌扇了个奴才。 奴才边哭边求边拦。 她骂:“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谁给你的狗胆拦我?我也是这府的良娣!目中无人,小心我将你们狗眼都给剐了!廖静,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你随意可以欺辱的吗?你这般折辱我,我便要离开太子府了,我看你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皇上指婚,你把我逼走,你担待得起吗?” 荣华越说越气。 大门终于打开。 可还不等荣安笑出,一身影飘出,一个耳光已至。 耳朵嗡嗡作响。 她还没回过神,又一个巴掌扇到了她嘴上。牙血都出来了。 她看清了。 开门走出来打了她的,是朱永昊。 是她等了一晚上之人! 可为何没人告诉她朱永昊在这儿?还把她直接带了来?又是廖静!故意的! 果然啊果然,太子昨晚没有去找自己,就是被廖静缠住了。那贱人! 只不过,一贯温文尔雅的太子,怎么今日表情这般阴鸷可怕? “贱人!” 许久未见,从他口中吐露的第一个词,竟是这个! 荣华傻眼。她没见过这样的太子,也不敢想象太子会直言辱骂人! 她不知,朱永昊眼里的她,也是另一副嘴脸。 朱永昊从前天晚上开始便被控制了。 昨日,整整一天他都在宫中与人“交谈”。 皇帝卸了他所有头衔,包括虚名,最后罚他跪了一整夜。 此刻,正是早朝,他被放了回来。 只等早朝结束,他的下场也就水落石出了。 这是他这辈子最忐忑和痛苦之时。 好在,他一回家,就见廖静在大门等着他。 总算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他,给他准备了滋补温热的早膳,给他最顺心舒心的安慰。目光善意,言语温柔,眼里都是他。 廖静搀他回家,给他膝头上药,喂他吃了早饭,正给他按着头。 他好不容易才松懈了些,有些昏昏欲睡。 随后便是他的丫鬟来报:说是新良娣在闹事,还说被新良娣打了。 朱永昊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心火再次起了来。这都什么时候了,那贱人还来弄些狗屁倒灶事?他大概是疯了曾经还想让她做皇后吧? 随后,便闻虞荣华在外边的骂骂咧咧。 她什么身份?一个连家都没有的人,竟然敢在他家中趾高气扬?一个他还没宠幸过的妾室,又有什么脸面大呼小叫! 骂他的奴才是狗?还敢打人?打狗还看主人好吗? 她是这府的良娣就该被敬着?她特么的连姓氏都没了,无家可归的孤女哪来的底气! 还威胁?还拿自己的名头相压,也不看自己落到眼下地步,究竟是因为谁!都是她爹她妹! 还拿皇上,拿圣旨来说事,不知道此刻的他最恨最不想听到的两个词就是“皇上”和“圣旨”吗? 而更让朱永昊来气的,是她竟然威胁要离开? 这话深深刺到朱永昊了。 眼看他要栽,朝中家中暗地里,已有多人都与他划清了界限。外祖父帮忙走的关系,都被拒了。这两日,他已看透了世态炎凉。 这贱人! 朱永昊受不了,冲出去将这两日的郁气在荣华身上发泄了出来。 “你很开心吗?穿这么喜庆,还化了妆,很高兴是吧?”知不知道他快痛苦死了? “听说你哭了一夜,老子还没死,还没倒呢,你这么晦气给谁看?你是诅咒谁?” “虞家把你扔出来你就出来了?你带着三只箱子上我家门,你不觉得丢人现眼吗?还是你觉得孤被人取笑得还不够?” “你连姓都不要了,你还有什么脸做我的良娣?你特么是猪吧?你究竟有没有脑子?”这才是让朱永昊最不能接受的。“你脱离虞家,问过孤的意思了吗?谁让你擅自决定的?你个蠢货,疯子!” 朱永昊再次一巴掌抽了出去。 虞荣华直接被抽出了鼻血。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啊! 其实,原本朱永昊想着,有虞荣华的这层关系,虞博鸿未必敢赶尽杀绝下狠手。他更可借由虞荣华去求虞博鸿手下留情。而虞博鸿对长女有情意,总不可能看着长女受牵连,甚至拖累虞家…… 父皇也会犹豫。虞博鸿或许也会肯亲自和自己谈一谈。哪怕没有转机,但至少争取下了时间。只要有时间,他说不定能想到其他办法。 天知道,当听说虞荣华为了来太子府,竟是主动斩断了与虞家关系那一瞬,他当时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掐死虞荣华! 因为她突然这一出,虞博鸿再无顾忌,父皇也不用给颜面。他的责罚不可能会轻,反而将便宜了对方加快处置他的速度。 这帮虞家人,一个两个,全都是他的克星啊! 于是此刻的朱永昊,是旧仇新恨全都算到了荣华身上。 虞荣华尖叫连连,这才突然想起,昨日朱永昊的丫头分明彪悍,怎么今日就会吃了她一巴掌,还顺从将她带来这里?肯定还是廖静,故意的!故意引了自己来找茬。 荣华抱着朱永昊的腿,哭着控诉廖静…… 朱永昊只觉心累,一脚将荣华踹开,懒得解释。 刚要让人将荣华拖走,圣旨到了。 齐刷刷跪了一片。 荣华以为是给她新婚赏赐的圣旨,差点想回去换衣裳。 于是,她又是挨了太子一脚踹。 顺公公亲自来了这一趟。 圣旨下。 太子的头衔,到底飞了。 当然,理由不是欺君忤逆,不是通敌叛国,皇帝和朝廷都要脸面。只说是太子去年负责的造桥修路中,一边贪fu,一边安排了不少空职吃空饷,由于施工质量太差,造成了巨大损失,今年洪水时道路被毁,害了不少人命和家财…… 所以,革去太子所有职务的同时,废太子位,并由朝廷负责彻查太子府所有资产和人员,太子府上下所有人等即日起严禁进出府邸…… 若说听到圣旨后荣华还是迷迷糊糊,但当听到一阵阵整齐的步伐慢慢临近,当管事来报整个太子府已被禁军封锁,当一群禁军冲进来围着朱永昊要钥匙要账本要印鉴要交接,她才隐约想起,昨日虞荣安和爹所言。 所以,他们并没骗自己,太子真要倒台了? 怎么可能? 太子啊! 皇上嫡子啊! 怎么还会被废? 不过是几个银钱几条人命,就被废了? “廖静,这不是真的。对吗?” 廖静淡淡瞥了荣华一眼。她也失望啊。可看到虞荣华这一脸想死的样,她一下舒服多了。相比虞荣华,她就是个富人,有人有钱有地位有宠爱,眼下还有新乐子,那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说,你是瘟神!”廖静故意恶心荣华。“你一入府。殿下就栽了,你对得起殿下吗?” “我……”荣华想的是另一件。“太子不是太子,那咱们也不是良娣了?” “对,就是个妾!单纯的妾!”你还是个未得宠就失宠的妾! 荣华肝肠寸断,比刚刚朱永昊打她还要受伤难过。 这便是她所巴望的一切,并不惜脱离家族也要得到的一切? 一瞬间,荣华周身血液全都冲到了后脑勺,更有一股股寒气在体内游走。 所以,自己这个良娣还没享受到一人之下的滋味,便一无所有了?不会,不可能的! 荣华腿一软,头一昏,眼一迷,直想晕过去。 可她不敢,她希望是梦。 但浑身的痛觉告诉她,都是真的。 “殿下,殿下。”她再次膝行到朱永昊身边抱了他腿。“这是做梦对吗?” “害怕?”朱永昊冷笑。“让你失望了对吗?”他语气放柔了下来,依稀有从前的感觉,但他眸中不见往日温柔,只有如冰山的冷。“失望也没用。有的错一旦发生,便只剩一条路,早晚失望会成绝望……你想走吗?” 荣华一愣。 “你走不了。我不会放过你。你为了嫁我费尽了心机,眼下我处境不好,你自然得陪着我。你好好享受。”说罢,朱永昊一脚踢开了她。 荣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看着那些禁军进进出出,喊着“开库房”,查东西,清点一样样值钱物什。 她一下想到了自己那三箱东西,那是她仅有的一点东西了,会不会…… 荣华几乎是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她吓到了。 冲出廖静院,她才发现整个太子府,竟然四处全都是禁军。 她疯跑起来。有那么一瞬,她想着,要是此刻离开来不来得及?她不嫁了。她要离开!不管是回廖家,还是跪在虞家门前,她都不嫁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不敢了。 她的婚事,是皇帝赐婚! 她担不起。 她没有虞荣安那样的胆量去拒绝,她也没有爹和男人来护着。若离开,她的名节……说不清楚。她也不可能再找个比太子更强的人了。 这一瞬,她竟是恨了起来。 娘呢?她怎么不来救自己? 怎么就不管自己? 荣华跑回了那个院中。 果然,已有禁军进入其中。 有人正准备开她的箱子。 她飞扑了去,挡在了那些人身前。 “这是我的。我昨日陪嫁来的。不是太子府的,你们不能拿走。” “让开!”禁军奉旨查检,哪里会管这突然冒出的丑八怪。于是,有两人已拔刀推了出去。 荣华傻了,却依旧没忘死死抱住箱子。 禁军抡刀就挥了下去。 破空声很大,荣华一惊,赶紧怕死地抱住了头。 众人流露鄙夷,也不管她,一下将她三个箱子翻了个底朝天。 哗啦啦的几声。 一箱子是衣物,剩下的,有一箱是瓶瓶罐罐古董字画,还有一箱全是首饰装饰。 见东西价值不菲,才有禁军细细打量荣华那张五颜六色的脸。 “你是……” “我是虞荣华!你们一定听过吧?” 众人一下了然,一瞬间,却是冷嗤四起。原来这便是那个为了往上爬,连家都不要,连姓氏都不要,连亲爹都不要,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虞荣华。 “这便是你要的?”众禁军纷纷打量这个比客院还不如的简朴小院,不但没有新婚样子,就连个奴才都没有。这虞荣华可真病的不轻,正如其名,为了荣华,甘愿被辱过这种日子!为了荣华,连亲爹都不要了啊! “看在虞将军的面上……兄弟们,走!”为首的禁军一挥手,齐刷刷数十人便离开了。没动她的东西,算是放了她一马。 荣华哭倒在她的衣裳堆上。 她看到大伙儿看她如看傻子的表情了。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沾了爹的光。她好像有点后悔了…… 这边荣华还没缓过来,却有人来报,让她赶紧去昨日进门的侧门,说她弟在那儿闹事。 荣华头皮发麻,却只能拖拽着绵软的身子往那儿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