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新学期（6）
“韩世壕同学，作为班长，来个表率吧！”夜音大力一拍他的肩膀，“我听百加得说过，你好像从小很怕蟑螂啊……” “您、您，您要干什么？”韩世壕脸色猛地绿了，一米八几的他难得双腿打哆嗦。 夜音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玻璃盒递到他面前，两只黑黝黝的，触须快赶上人类手指长度的大号蟑螂正在玻璃盒内生龙活虎的乱爬：“养它们，要是养死了，自己再买。” 韩世壕想根木头一样抱着那个玻璃盒好一会，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晕过去了。 “老哥！”风浩耕傻眼了，刚要去扶，手就被夜音拉住了。他颤巍巍的回过头，只觉得看到一副行走在人间的恶魔笑脸。 “风浩耕同学。”夜音笑眯眯的说，“接下来除了魄力启蒙课，我们每天还会有对练课。你好胜心很强，又和叶若花同学关系不错的……” “卧槽！老婆娘你要干嘛？”风浩耕的脸也绿了。 “接下来的对练课程里，只要你碰到叶若花同学。“夜音淡淡的说，”必须输！“ “我突然觉得这门课真棒啊。”叶若花压低声音对蓝波柔说。 “姐姐，我倒觉得有点……庆幸。”蓝波柔悄悄回话，“第一次觉得当森精真好。” 不理在一旁抓狂的风浩耕，夜音的目光转向了墨萌。 “老师，我最讨厌吃饭！”墨萌连忙举起自己白生生的小手，满脸讨好，“请狠狠的惩罚我吧！” “哎呀呀，墨萌同学好聪明啊，我要说什么都被猜到了呢。”夜音故作吃惊，“看来只好换一个锻炼方法了，比如给你安排一个单独的教室，每周只许你见一次阳皓辉怎么样？” 墨萌立马破功，垂头丧气的签订了“每天限定饭量”的不平等条约，胡吃海塞和阳皓辉精心制作的美食算是暂时告别了。 “至于你嘛……”夜音上下打量最后的阳皓辉，”我记得你的元值牌里还攒着不少积分啊……” 阳皓辉的脸色已经不是绿能形容了，绿的隐隐紫。 “不许多不许少，每天花掉2个额外积分。”夜音再度露出那副恶魔笑，“什么时候你的元值牌空了，什么时候结课。” 一切终于全部安排妥当，夜音散去幻境。千机同情的看着幽灵班和倒在地上的韩世壕，不过几秒前后，这帮潮气蓬勃的孩子都跟被霜打了一样，脸上泛着死人一样的黑灰色。 “那么，安排就这些了。”千机咳嗽了一下，“最后说一条好消息吧，和课程无关。” 众人微微抬起毫无高光的眼眸。 “下半学期，学宫内的兴趣团体会开始招揽新生。下午一点，就在学宫中心广场，大家可以去看一看。”千机说，“大家是幽灵班，但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劳逸结合才能学习的更好。该说的就这么多了，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大家先散了吧。” 随着千机的拍掌声，除了无事一身轻的叶若花和蓝波柔，其他人都跟行尸走肉一样往外走。风浩耕比较累，他还要拖着自己不省人事的好哥哥。 阳皓辉正要跟着大部队一块出去，背后突然有人叫他。 “留一下。”夜音冲着他招了招手，旁边的百加得和千机站在左右两侧等待。 待到所有人走光，百加得也告了辞。千机和夜音两人领着阳皓辉上了起落机，直奔三层夜音寝室而去。 “你前几天给我的报告我看完了，假期的经历我差不多明白了。辛苦你了，谢谢你救了阿焱。” “嗯。” “调和的事我也差不多知晓了，你在理解提炼方面远比其他人有天赋，进度比我预期的还要快。不用担心，阿焱的情况我们了解，还能支撑至少两年左右，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 “报告里你还细心的写到了自己能力上的变化，目前的特性提炼你已经会了‘模式转换’和‘神行’，物质提炼则已经有了‘武器系列’，提炼物是激光，另一个则是以元能本身作为提炼物的‘双色圣光’。虽然看着只有四个，但每种能力的变招很多，马上还会有‘调和’。千万不要贪多嚼不烂，记得我之前说的，博学不如专精其一。” “嗯。” “现在你已经可以同时进入两种模式了，双色圣光的准备时间也已经缩短到了两分钟，不过这次补考你还没有机会展现出来。你能力上的副作用正随着你的阶位提升而改善着，廊络的锻炼千万不要落下。” “嗯。” 这一路上夜音都在嘱咐这嘱咐那，而阳皓辉则一律以“嗯”作为回应。千机站在旁边一言不，他看着阳皓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微微叹气。 出了起落机，三人步行到了寝室门口。夜音推门而入，还是那间少女风满满的粉色房间。小猫挂饰随着开门的微风略略摇摆，稍显寂寞和单调。 “还有你的身体，苏生的庞大生命力对你的身体进行了很大的改善。多尝试把神行往更高的度提升，现在的你应该扛的住。”夜音还在嘱咐。 “老师，现在没别人了。”阳皓辉第一次说出了嗯以外的话语，“聊天之前，还是用真面目相对比较好。” 夜音愣了愣，随即垂下头。她端庄靓丽的身影忽然扭曲起来，一股淡淡的灰雾收回手掌，露出了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夜音。一个蓬头垢面的，银乱糟糟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眼圈已经因为哭泣而夸张肿起的……颓废的夜音。 “果然啊，幻境对你没有用。”千机叹慰的说，“你在报告里提到过两点，我一直觉得奇怪。一是你总会做一个婚礼的梦，而那个梦正是混沌镜花中的幻想；另一个则是你为什么能够看破镜花……因为你的魄力等级至少与混沌一样，甚至更高！你至少拥有着帝皇魄的级别！” “原先我也不确定，但后来明白了。”阳皓辉伸出一根手指，一小缕稀薄的灰色缠绕上他的指间，“应该是我死过一次导致的，您们说过魄力最好的养料，就是经历死亡。” 虽然量小，虽然还很稀薄，但那缕灰色……是烟！ 说这话的时候阳皓辉在心里微微叹息，自己想成为一个‘普通人’的愿望越来越遥远了。元能，血授还有魄力，他在13岁生日前就已经拥有了天元界三大种类的顶级力量。这已经完全不能用天赋来形容了，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个……异类。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这份微微的惆怅，他心里的某个部分，一声只有他自己听的到的，不带丝毫情感的嘲讽的冷笑传遍全身。 “拥有帝皇魄的人当今也不过两手之数，比血授还要稀有。”千机说，“我是其中一人，过高级别的魄力会让你的感知非常敏锐。你的那个梦应该是魄力还未觉醒前不能自控泄露导致的。你可以理解为预知梦，只有帝皇魄的人才可能有类似经历，我也做过。” 阳皓辉点点头，目光看向夜音：“起落机上那些话，其实都不是您真正想说的吧。您最想问我的，是什么？” “阿葵……她……”夜音的声音因为抽噎而停滞，很久很久，她才问，”她最后的表情，是什么？“ “在笑。”阳皓辉轻声说，“她保护了自己最爱的人，实现了自己一生的承诺。死前最后一刻，她很幸福。” 夜音的身体颤抖起来，她忽然拉过一旁的千机，靠在他肩上压抑着声音哭泣起来。泪水很快浸透了千机的肩膀，千机用手轻抚夜音剧烈起伏的肩膀，眼圈也微微泛起通红。 到底是多大的痛苦才会让敢于挑战自己姐姐失败整整2o多次也没有放弃的夜音变成这副模样，甚至必须要以幻境的遮掩才能如常的上课？ 阳皓辉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她怎么会笑呢！她本不该死的啊！”夜音的声音因为撕心裂肺的哭喊而扭曲，“是我害的他们啊！是我啊！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一早告诉他们你的事情，他们也就不会去找那什么玄寒泉了！都是我想要去向姐姐复仇的执念害了他们！我从没有给到他们应有的爱，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啊！” “不是的老师……您的复仇和他们被骗是两码事，中间完全没逻辑。”阳皓辉很平静的说。 “是我！就是我！”夜音加大了几分抓住千机肩膀的力道，“要是我能更关注一点他们！能在多的保护一点他们的话……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在他们身边啊！就因为我那克笑的复仇啊！” “老师……”阳皓辉微微皱了皱眉。 “不是的！是我害的！是我……”夜音已经哭的微微沙哑了。 “夜音.缪斯！“ 大吼声打断了夜音的哭泣，她楞楞的回过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说话永远都是用“您”尊称他人的礼貌男孩会用全名称呼她。 “别跟个小姑娘一样行吗！您都多大人了？”阳皓辉说，“希葵就是死了啊，您再不愿意再不想承认她也已经死了啊！在这里哭天抢地的有什么用！这几天这件破事我都快说烦了！您让我安静会行不行啊！” 夜音呆滞的看着他，在她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被阳皓辉很强硬的拉入了自己的怀抱。阳皓辉远比她矮，夜音只能半跪着被他拥抱。可男孩的胸膛很温暖，夜音竟然一时间忘记了推开。 “希葵她不会想看到您哭的。”阳皓辉轻轻的抚摸夜音乱糟糟的长，声音柔和了下来，“其实我得知希葵的苏生后，就一直有个疑问。明明那种能力也可以帮助耿焱脱离火灵体的烦恼，只要死后让希葵帮他复活就好。但您为什么没有使用她，而是向我求助。” “是因为希葵对您来说，是不可替代的人，而我不是。”阳皓辉的声音愈轻柔，“现在想来，您其实一直在默默的努力着啊。您一直爱着耿焱，所以会用哪怕欺骗我去通玄洞的手段来请求我帮助。您也爱着希葵，不想她死，所以没有选择苏生这个方法。但即便如此，您也没有忘了我，您没有把我当作一个随时准备抛弃的工具。因为您没有告诉耿焱他们我的能力，您怕我的能力会泄露出去，您也想……保护我啊。” 夜音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在这种心情下，还依旧能够强忍住不露出自己的情感为我们上课，您很棒。”阳皓辉将夜音的丝重新抚摸的柔顺起来，轻声说，“您是个好老师，更是个好母亲。您一直在尽力的保护着所有人，这次只是意外罢了，不怪您……您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夜音老师。” 阳皓辉最后紧了紧拥抱夜音的力道，“没事了，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他说完了一切，正要将夜音重新送回千机的手中，却被夜音反手抱住了。 “让我再抱一会，就一会儿。” “……嗯。” 确实没有太久，夜音用手抹了抹眼角站了起来，破涕为笑：“人小鬼大，就会找机会吃老师的豆腐。” “抱歉老师，我没有那个意思。”阳皓辉看向千机，“我去花铃花宫的时候，没有看到您们的花，是因为觉得歉然，不敢去看希葵吗？” 千机点了点头。 “去看看她吧，希葵会高兴的。您们不用觉得内疚，您和老师都是值得挺直胸膛的，合格的父母。”阳皓辉转身开门，“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中午饭时间耿焱应该快来了，我还要去看着锅。” “阿焱最近也给你添麻烦了。”千机苦笑。 阳皓辉回以一个“没事”的笑，轻轻的撞上门出去了。 寝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夜音悠长的叹了口气。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自己的学生安慰啊。”夜音看着门口的方向。 “我现在有点羡慕你了，自己学生这么会疼人，早知道我也去混个班主任当当了。”千机笑着摇摇头，“舒服些了吗？“ “总归还要缓缓的，不过好些了。”夜音眨了眨红肿的眼睛，“下午去看看阿葵吧，你买几束向日葵。” “以后，你对阳皓辉好点。”千机突然说。 “嗯？我一直对他很好啊，虽然……我骗过他。” “是更好一点，这个男孩实在太过温柔和善解人意了，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苦恼表达出来，他总会被动的察觉到他人的伤痛，再将这份伤痛包覆起来治愈掉，独留自己默默承受。”千机幽幽的说，“他初始魄力即为帝皇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夜音愣了愣，突然慢慢睁大眼眸。 “锻炼魄力的方式，可是吃苦啊。”千机微微叹息，“万般苦果饮，帝皇方自成。他现在可还不到13岁啊，在我们认识他之前，这男孩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么强的魄力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