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礼
第58章大礼 “请称呼我同志。”朱莉坐在我腿上,认真的说道。 我叹了口气:“亲爱的,我可能不太习惯呢。” “为什么?共和国来的同志我也见过,我还会说中文,大家都是叫同志的。”朱莉奇怪的问。 “那是……以前,现在同志这个词……呃,怎么说呢?已经变味了。”我尴尬的说道。 朱莉眨了眨眼:“变味了?同志不是指志同道合的人吗?” 我真的没法开口告诉她,同志变成了怎样一个意思,我更没办法告诉她莫斯科的光头党是怎么一回事,对她这样一个有着我们所嘲笑的执念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种不堪忍受的侮辱。 “这样吧,我还是叫你‘达瓦里希’吧,这词除了我们两个,相信就是西科城也没人听得懂了。”我笑着说。 “好啊!”朱莉再次问道:“达瓦里希,你爱我吗?” “当然,我的小宝贝,我!爱!你!” 朱莉伸手勾着我的脖子,突然,她手指飞快的在我脖颈上敲击起来,我愣了一下,等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后,立刻就按住了她的手,吻了她一下,然后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在她紧绷的臀部上也弹了几下,朱莉没有发火,她笑的开心极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第一次见她如此开心,开心的像一个口袋里塞满了甜点的小女孩一样,她红唇轻启,要来吻我,这时候,有个人敲了敲门。 我一看,靠,没完了,又是苔丝这个探照灯,她站在门口,红着脸咳嗽了一声,脚下还放着个更大的篮子,这次是要送一周的饭菜吗? 朱莉已经免疫了,她很从容的从我身上跳了下来,还顺手扭了我一把,幸好我早就运好气等她这一下了,我问道:“苔丝,又来送饭?” “啊,不,我是来送衣服的。”苔丝费力的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大礼马上开始了,大家都在去神殿那边,这是裁缝为你做的新披风,阿普顿镇长特地让我拿过来。” 朱莉一看,就俏皮的冲我挤了挤眼:“那我也回去换衣服了,神殿见,达瓦里希。” “回头见,达瓦里希。”我笑着回应到。 然后朱莉就搂住苔丝的肩膀,推着她出去了,苔丝已经听到‘达瓦里希’这个词了,她一边下楼,一边问:“达瓦里希是什么意思?” 朱莉坏笑了起来:“等你跟人订婚了,我就告诉你。” “你好坏,我才不听呢。”苔丝嬉笑的说道。 我眨眨眼,听朱莉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达瓦里希’这个词也变味了?我耸耸肩,从篮子里拿出披风,刚想抖开,手却没能抓住披风,披风自己滚落到地上,铺展开来,我顿时明白裁缝老两口为什么花了这么多天,才把这件披风做好,他们疯了! 披风的材料是上乘的羊毛皮,毕竟镇外还堆着几百条盖大棚的羊毛皮没用,挑出几条毛色好的轻而易举,可这件披风,宽大而厚重,外皮内毛,披风周边都被仔细卷了一圈,成了厚实的毛边,系披风的不是皮绳或麻绳,而是一枚小巧的黄金搭链,背后皮革上更是用金丝线刺绣上了繁琐的花纹,乍一看那只是一只慵懒的狐狸,它似乎在小憩,漂亮臃肿的尾巴正围着自己的身体,可仔细一瞧,那只狐狸有一只眼微微半睁,散发着警觉地目光,藏在前爪下的嘴,还隐隐龇着尖牙,最让人吃惊的是,这只狐狸竟然是趴在一面盾牌上,老天啊,这哪是狐狸?简直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看这幅金丝绣,严重让人怀疑那个成语到底是狐假虎威,还是虎假狐威。 披风大小正合适,刚刚盖住脚,既不影响行动,也非常暖和,不过这重量,着实有些奇怪了,就算裁缝铺老两口把十张羊毛皮叠了三层做成一件披风,也没这么重啊!这都10多公斤了,伸手一捏,披风里另有玄机,似乎是一层……天啊,锁子甲!每个锁环只有豆粒大小的锁子甲!整面披风里夹进了一整张精细的锁子甲!难怪苔丝刚才拿着篮子那么费劲。 我抖了抖披风,并没有听见锁子甲的特有的金属碰撞声,看来裁缝老两口把锁子甲缝在了披风上,仔细摸了摸里面的毛皮,还能感觉到精细的针脚,真可谓是丝丝入扣,披风前摆里面还有四个暗扣,只要系好,不管多大的风,都不会将披风吹开。 我把披风重新捡起来,披在肩头,扣上搭扣,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还好,重量都均匀压在肩头了,并不费力,不然走着走着要是趴在地上起不来,可就成笑话了,我走下楼梯,推门出了镇公所,阿普顿正在门口等我,他仔细看了看我,赞赏道:“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总督大人。” 我笑着点点头:“替我好好谢谢他们,这披风真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阿普顿鞠了半躬:“我想大伙听到您的赞赏,会非常高兴地,呃,会不会有点沉重?” “挺好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重点无所谓,他们哪来的这么一副……”我还没说完,阿普顿就制止我继续说下去,他小声说:“阿瓦尔帮老铁匠做的,用了10公斤矮人族特有的精铁,他们熬了好几个通宵。” 前矮人王?那个老酒仙?这家伙手艺真是不得了,锁子甲在古代,即使是技术最成熟的时期,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做好,工匠们要将铁锭炼成铁丝,打制锁环,并把锁环按照特有的方法扣锁起来,然后再打制锁死,据说越精细的锁子甲,造价越高,有的甚至能耗费好几名熟练工匠一整年的心血。 接着阿普顿冲我一摆手,指了指神殿的方向:“请跟我来吧,总督大人,大伙快到齐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前往神殿,阿普顿小声说:“上次您受伤失踪后,我们几个知情人就在想办法,阿瓦尔特地让人赶着马车带着他,回了一趟山里,要来了10公斤这种精铁丝,说是矮人们1年也只能炼出2公斤这样的精铁,更不用说再制成铁丝了,咱们镇子里的老铁匠耶鲁,拿刀试了试,嚯,铆足了劲一刀砍下去,刀口就豁了,然后阿瓦尔就跟他在铁匠铺里,日夜不停的忙活了足足5天,做出一整面锁子甲,据说编制方法是兽人们给的,不过他们用的是草绳,接着裁缝铺的里奥老两口,就把它缝进了披风里,阿瓦尔说即使手持同样金属做成的利刃,除非知道里面夹有锁子甲,特地绕开披风,否则绝对伤不到您。 “替我谢谢大家,哦,这金丝谁绣的?真是漂亮。”我指着后背问道。 “嗨,让您见笑了,那是我家老婆子的活计,前几天在神殿大家都误会了您,后来觉得不好意思,就给您绣了这幅金线火狐,虽然火狐狸皮没有了,但火狐狸自然还是要的。”阿普顿笑着说:“别看我老婆整天粗枝大叶的,可这金线的绣活,即使比到西科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她那么好的手艺了,哦,要说好,那不能光看绣工,得看绣活的图稿,这图稿是小苔丝画的,真是惟妙惟肖,沃克旗队长还出了点主意,说您既然是保境护民的北方总督,那这幅金线火狐,就该印在盾牌上,作为我们自治领的徽章,是我们的图腾!这才有北方自治领的气派,大伙一听有理,可一琢磨又不对味,您这是披风不是盾牌啊,商量来商量去,这金线是拆了又改,改了又拆,耗费无数,最后就让这只火狐狸趴在盾牌上了。”阿普顿得意的说道。 我愣住了,没想到一件披风,竟然劳动了那么多人,我突然不好意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嗯,您拿下西科城那个小总督后,我们就开始了,其他的还好说,就是这金线太麻烦了,咱们蓝冰镇哪有黄金啊,后来有人说用金币去炼,可就是有黄金也炼不出金线,耶鲁那没专用的器具,还好,那位丹尼尔大人,嘿,一摆手,就把金币炼成金线了。”阿普顿钦佩地说:“这炼金魔法师可真是了不得啊。” “呃,用了多少金币?”我问道,我并没有在账目上看到这笔支出。 阿普顿一摆手:“这您就别操心了,都是大伙商量好后一起凑得,蓝冰镇5079口,总共1169户,每户出1枚银币,西科城9万6000多口,再加上周围村子的5000多号人,每人1个铜币,一共凑齐了23枚金币,每20枚金币是一公斤,这就是1公斤多的金线,一共是2466米金丝线,不过绣稿前后改了4次,金线被我家老婆子糟蹋了200多米。” 我彻底惊呆了,没想到这件披风竟然凝聚着10万多人的心,阿普顿指了指胸口,认真的对我说道:“您刚来的时候说过,取之于民,用之用民,我们西科城、蓝冰镇和周围22个大小村落,虽然都是从地里刨食的粗人,却都忘不了您这句话,这种暖心窝的话,别说像您一样真的那么做了,就是说,也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这么说过。” 我无言以对,只感觉这件披风让我浑身炽热难捱,肩膀上的份量也分外沉重,这是多少人的期望啊,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站满了镇民,他们让开了一条路,静静地看着我,道路一直通向神殿的门口,而神殿门口,则是那位布拉德里克牧师,他身上的袍子已经换成了新的,白色的法袍,臂膀和胸前都绣着三角形,正在站在那里等待我。 布拉德里克牧师冲我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抬起手对着我虚划了一个三角形:“总督大人,感谢您前来参加大礼,愿神圣的光明,长伴您左右。” “愿神圣的光明,长伴您左右。”所有人都跟着说道,还抬手比划着。 我看到朱莉在牧师身旁,傻愣愣的站着,她自然是无神论者,看到我注意到她,就尴尬地笑了起来,我注意到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毛皮,毛皮下面是那套闪亮的‘满天星’。 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人也明显是来凑数的,炼金魔法师丹尼尔大人,卡兰克团长,精灵族的斥候阿比盖尔,我注意到阿比盖尔身旁还有个人,他裹着丝绒制成的披风,身材瘦高,兜帽拉的很低,看不清面容,那个人注意到我在看他,就冲我缓缓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就是老酒仙阿瓦尔,他似乎是酒刚醒,两眼无神的站在那,阿普顿镇长怎么把他也忽悠来了? 这时候,布拉德里克牧师向一边挪了一步,微微侧了侧身子,阿普顿镇长立刻说:“总督大人,布拉德里克牧师请您在仪式开始前,为大家说上两句。” 又来?看来我得准备几份演讲稿,以备不时之需了,我点了点头,迈步走上前,然后转过身,看着众人,心里开始慢慢打着腹稿,人群渐渐聚拢,向我靠了靠,众人都看着我,静静地等待我讲话,场面安静之极,偶尔还有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今天是圣光明教的大礼。”我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帝国已经禁止圣光明教很久了,皇帝甚至使用了血腥的手段,来镇压无辜的教徒们,我虽然不是信徒,但我尊重大家的信仰,尊重大家信仰光明的自由。”我扫视了一眼众人,见到很多人都微微点头。 然后,我继续说道:“历史上有很多统治者,都是把统治放在第一位,信仰放在第二位,甚至,为了统治的需要,信仰,是必须放弃的,但我要说的是,统治是要有根基的,这个根基恰巧就是你们。 我是北方自治领的总督,如果你们都信仰光明,如果你们因为自己的信仰而变得善良和诚实,我又怎么能够迫使你们放弃?难道我希望自己自治领的民众,变成邪恶的魔鬼?变成虚伪的小人吗?当然不!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就是一个残暴的统治者,我将是你们所有人的敌人,其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将被你们推翻,并且活该被你们撕成碎片。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信仰的是恶魔,信仰的是邪恶,你们的信仰加重了你们的生活负担,你们的信仰使你们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那我甘愿冒着被你们撕碎的风险,也要改变你们的信仰。” 我看到很多人都使劲摇头,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抱歉,我的话有些重了,但我对你们的信仰确实不太了解,请你们原谅,我要说的是,人活着就应该有希望,心中没有希望的人是空虚的行尸走肉,就像我们在寒夜中希望太阳早点升起一样,就像我们在黑暗中希望点燃烛火一样。 而我要做的,就是为你们守夜,为你们寻找这根能带来光明的蜡烛,今天,我们为圣光明教举行大礼,这只是一个开始,布拉德里克牧师,以前所做的一切我是有所耳闻的,我知道他是一位善良的人,一位受大家敬仰的牧师,我将任命他承担起这座城市福利院的领导工作。 布拉德里克牧师将为大家在最困难的时候,最需要帮助的时刻,点燃那么一支驱散黑暗的烛火,不管他是不是信徒,也不管他是否有跟大家一样的信仰,就像布拉德里克牧师所说的一样,神圣的光明无处不在,谁都无法阻拦,他只能遮住自己的眼睛,但那并不妨碍光明温暖他的心。” 大家听罢,齐齐向布拉德里克牧师鞠躬,而布拉德里克牧师则低下头,向我默默地欠了欠身子,继续说道:“在不久的未来,我们将在这片荒凉而寒冷的土地上,建立一座我们自己的城市,而这座城市,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我想大家都听都过一些传闻,兽人族、矮人族、精灵族又或是其他种族,都会来帮助我们建设这座城市,是的,这没错,不仅如此,他们也将与我们一样,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将是我们的朋友、邻居、亲人,虽然我们长相不同,生活习惯也有很大区别,但我希望大家能尊重他们,尊重他们的习俗,尊重他们的信仰,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被帝国欺凌和压榨了很久的民族,我们有着共同的命运,也有着共同的希望,我们都希望自由、平等、富足的生活下去。 有人或许担心,他们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在此我向大家保证,这将是不存在的,我们将共同使用一套大家都认可的法律,不管是兽人族、矮人族、精灵族又或是……我,只要触犯法律,将一视同仁!即使是帝国的王公贵族,只要他在我们自治领的土地上,触犯了我们的法律,也将一视同仁,就算他跑了,那么我也将追他到天涯海角,直至他得到了应有的制裁!” 看到大家都在点头,我笑了笑:“我的话就这些,抱歉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愿神圣的光明,长伴您左右。”众人参差补齐的说道。 布拉德里克牧师再次向我点了点头:“总督大人,我向您保证,圣光明教,旨在接济世人,就如温暖的阳光一样,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但愿非洲人和爱斯基摩人都赞同你的想法。 “请大家进入神殿吧,我们将开始大礼。”布拉德里克牧师大声宣布道。 5000多人都进入神殿是不可能的,人群只是排着队陆续进入神殿,朝拜过那个太阳图腾后就离开了,我注意到大家都带了板凳、椅子或者树墩之类的家具,随后大伙就露天一坐,而布拉德里克牧师则站在神殿门口,开始吟唱他那首长达1440句的长诗。 朱莉和苔丝拿了条长凳,坐在最前排,不过长凳有点短,我是挤不过去了,阿普顿镇长让人给我搬了把靠背椅,坐在最前排的正当中,正对布拉德里克牧师,而我右边则是阿比盖尔和她那只绿毛兔子,阿比盖尔偷偷瞄了我一眼,一脸的苦相,似乎也是被阿普顿镇长‘请’来的,她那只绿毛兔则干脆在她头发里刨了几下,做了个窝,直接开始睡觉。 【讲的不错啊,达瓦里希。】朱莉偷偷瞄了我一眼,我立刻知道她是在用魔法跟我讲话。 不过这招我不会,只能冲她挤了挤眼睛。 【确实让人深受鼓舞。】又一个人的声音加入了聊天,这是开了个微信群聊吗? 【你是谁?】朱莉明显皱了下眉头,她开始向四下搜寻起来。 那个声音非常柔软,听起来声线细腻,有点像是女人,不过耳熟得很,我也皱了皱眉头,那个声音突然又说道:【抱歉打扰二位了,我就在阿比盖尔旁边。】 我立刻看向阿比盖尔身边,正是那个身穿黑丝绒长袍的瘦高个,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仔细聆听着布拉德里克牧师的长诗。 【他是谁?】朱莉问道,我撇撇嘴,微微耸了耸肩,朱莉冲我翻了个白眼:【这种魔法叫传音术,把右手拇指点在中指的第二个关节上,然后看着那个人,在心里说话就可以了。】 我立刻照做:【喂?喂喂。】 朱莉翻了个白眼:【别‘喂’了,这又不是打电话。】 我尴尬地笑了笑:【真别扭。】 朱莉看了看我的手:【你手势真难看,跟鸡爪子一样。】 【呵呵,确实像,卡罗,你的魔力很强大,但是魔法基础真的空缺很多啊。】那个声音突然又冒了出来,我立刻向他那边看去:【呃,阁下是?】 【我啊,哦,失礼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优艾美利克·奇苛儿·美拉多莱斯·艾拓拉·可安……】 我靠,这么长!我傻了,朱莉也是一脸的茫然,那个声音突然停了:【或者您和尊夫人可以叫我……精灵王。】 我一听差点从椅子上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