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诡异,见不得人
东平郡主被宇文广博那番话气得不轻,若是平时,她早反怼回去了。可今天,她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来。没等她缓过来,顾可为又站出来。 “陛下,大皇子所言,老臣也有耳闻。老臣以为,此次大皇子言行才是正理,深谙百姓安顺平和,国家长治久安之要义。反观郡主言论,实在是——,说误国误民也不为过。老臣以为广郡公为人豁达、爱才如命,该不会有此思虑。 老臣知您是因为对广郡公深厚的兄弟情谊,不忍广郡公受伤后失了朝中的地位,才允准东平郡主替夫上朝。只是,东平郡主最近言行实在有失广郡公风范。想来,许是郡主杂事繁多,或是因着什么,思维、见识受限,未能完全领会、表达广郡公之意也未可知。 但若长此以往,老臣怕会有辱广郡公英明,反负了陛下美意。 老臣近来见了几次小郡王宇文吉。小郡王颇有乃父之风,为人风雅大度。听闻他与定王相交甚厚,与韦无忧也有来往。不如陛下就把安抚草木堂、筹措医药之事都交给他。小郡王历练历练,将来子承父业,替父站在朝堂,岂不更合陛下心意?” 群臣们又跟风,东平郡主差点没被她胸口这口气噎死。 大周帝已经大手一挥。“朕也是杂事繁多,倒把这孩子忽略了。这朝堂早晚都是他们小辈的,有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提携。” . 东平郡主气势汹汹地出了宫门,远远看见跟她的嬷嬷正和车夫有说有笑,却没看见她。她越发压不住火,几步走过去,就打了她一个耳光。 “下贱没眼色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回去就发卖了!” 发泄完,东平郡主才发现旁边那么多人,又都看着她这边,越发气恼。径直钻进马车里,一连声催着快走。 云嬷嬷愣了有一分钟,也不敢分辨,又被抛下,被大家点指得满脸通红,只能急急拽了衣裙跟在马车后面。等她跑到郡主府,这条老命差点没了。但她半点没敢耽搁,又急急到苦荷那儿求救。 苦荷眼下乌青,一条腿肿得老高,包得硬邦邦的。不待她说完,她便不耐烦地翻了她一眼,就要打发她出去,却看见主院的小丫头风风火火地进了外屋门。她心知不好,便答应下来,赶紧让人给她穿衣服。 云嬷嬷也是老人,也看懂了不受待见,讪讪地退出去。她拐过屋角,拍了拍褂子的衣襟,状若无意地抬了抬手,一个土疙瘩便滚落到假山底下。她站直了,临走之前又拂了拂发簪。 远远盯着的小丫头眼看着有个物件掉在地上了,跑过来一看竟是个镶金的耳坠子。她乐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捡起来就藏在袖口里,转身就跑。 苦荷刚好被扶着出来,便问:“可有什么?” 小丫头心虚地低着头,声若蚊蝇地回道:“没,没有,直接走了!” 苦荷便啐了一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还能吃了你?” 扶着苦荷的丫头便一拧腰,把小丫头挤到一边去,扶着苦荷往主院去。小丫头也鬼头鬼脑地跑了。谁也没注意到那个不起眼的土疙瘩已经不翼而飞了。 此时的主院,屋里还在乒乒乓乓地砸个不停。门口守着的大丫鬟正是苦荷的表侄女。她一见了苦荷便脸上一喜,几步就迎上来,一把挎上她的胳膊,把她搀着就往屋里去。 苦荷只朝身后摆了摆手,一院子丫头婆子就都如蒙大赦般躲了个干净。 苦荷自己强撑着一瘸一拐地扶着门框走进去。 说也奇怪,东平郡主也不怎么,看见苦荷,嗅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气竟就消了一半,头也不那么一跳一跳地疼了,任由她扶着坐在高背椅上。 苦荷冰凉的手指按上她太阳穴那一瞬,那股凉意像是直钻进她心里去,把她心头那股无名火直接扑得干净。 “顾可为那个老东西,竟然公然在朝堂上贬损我,把我说成是无知妇人,误国误民,却说宇文广博懂得治国之道,还说韦无忧是人才,实在可恨!” “她们识人不明,哪里能晓得小姐您看到的东西?” “他们就是一群瞎子。你说——,一个傻丫头,怎么就能千防万防地出现在定王府呢?还把一向听话的阿寻都拐走了。她成天妖妖道道的,变化如此大,反常的这么明显,他们就没一点没注意?一点不怀疑?” 苦荷还没等接,她自己又接了下去。 “而且,我敢肯定,她的变化还远不止表面的这些,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 东平郡彻底平静下来,头脑也更清醒了。 “这半个月,府里府外都不消停,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不然我谨言慎行这么些年,也不可能一下被他们拿住把柄,差点被踢出局。” “小姐莫急,凭您的才智,扳回来是早晚的事!” “你是没看到他们那副嘴脸,这帮老东西,看我和他们并肩站在朝堂上就是不顺眼,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我踩死。若不是我今天机警,把那两个管事的事当机立断处理了,明天还不定怎么参我呢!” 苦荷心里一咯噔。其中一个管事可是她的表弟。 “那些东西的来历你一清二楚,他们看不住不说,还差点把这事张扬出去。我也是没别的办法,不然也不能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们处理了。苦荷,你也别怪我心狠。我若是扯不清,会万劫不复不说,你还有你那一家子,一个都跑不了。” 苦荷忍了忍,才说道: “小姐说的是。我也万不会那么想。我们一家子都是为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心奴才,他们办不好事,自己就该自裁了,就不该等小姐动手。我只是怕,如此难免落人话柄。” “话柄也总比把柄强!”东平郡主咬了咬牙。“这事诡异的很。被偷的,不是皇宫,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官宦人家。那贼怎么就盯到他们两个下人的身上去了?气得我一闭眼就像看到小偷要来似的!” 苦荷停了手,转身去倒了一杯热茶,回来的时候一个没留神,伤口抻了一下,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我说,你这腿就没有一点好转吗?那个杂种狗,可处理了?” “小姐,我这事说来也诡异的很。” “怎么说?” “按理说,开心果我都养了许多年,早养熟了。它又向来乖顺,别说是对我,就是对别人都没叫过一声。而且我都查过了,那天并没什么能刺激到它,大夫也说它并没有被喂什么药之类的。 最主要的是,那一口本来咬的并不重,第二天又见好,可半夜却忽然疼得厉害。我喊来人,打开包扎一看,果然伤口跟又被咬了似的。但屋里分明没别人,绷带也和白天一模一样,外皮儿也没有一点脏污,而且那会儿狗也分明好好地拴着,看着的人也没眨眼,绳扣都没改变一下。 后来我怕不对,晚上都让好几个丫头守着我,也守着它。可即便这样,每到第三天,我还是总疼醒,伤口也一次比一次重。” 东平郡主都没睁眼,只淡淡地道:“你该不是遇见得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说白了,这根本没什么诡异的,就算诡异也影响不到她。 苦荷苦涩地点了点头。 “小姐,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昨天让人去觉音寺请了个平安符回来,还真就睡了一个安稳觉,今天才能来侍候小姐。小姐,——” “说!” “小姐,您从前是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即便生气也从不会说错话。而且——,而且,奴婢虽然从小跟着您,可我也从没有这么好用过,能让您看了我就消气!” 东平郡主又猛地站起来,差点把苦荷都带倒了。 苦荷已经拽住脖颈上那根红绳,把平安符送到东平郡主跟前。 东平看着那个小红布包,只觉得迫切得很,仿佛那就是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 “小姐——” “你说的对。但我可不信是什么撞邪。是她这些年傻里傻气的,让我忘了,她那个下贱的娘在这方面就有些本事。说不定,这些都是她搞的鬼。去,让人把大国寺的玉林法师给我请来。等等,再让人去查,我要知道她最近一直在干什么,现在在哪儿?” . 另一个漆黑的院子,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火急火燎地恭敬地捧着个土疙瘩推开了主院的门。他把土疙瘩举过头顶,谦卑地跪下来,然后低着头,把土疙瘩捏碎。 背对他的男人优雅地在暗处转过身,走出来,看都没看跪地的人。 跪地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卑微成一粒尘埃。 男人脸色苍白,面容僵硬,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来碰都没碰到一丝土,就把纸条捏在手里。 雍容尔雅地扫了一眼,把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字都看明白了。他中指一弹,轻若无物的纸条便准确无误地悠扬地飞落到旁边的火盆里。 “有意思,有意思!” 他清润的声音传出来,跪地的男人一哆嗦,不等脸色全白,就瘫倒在地,一丝生气都没有了。 /129/129554/3135361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