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秋哥的好算计
丝绸的跌势，没有因为李渊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和了一通稀泥而停止。 相反，在明确了丝绸叠跌价的原因之后，许多中小富户也开始疯狂的对外出手丝绸了，价格直接跳水了三成，而且因为没有人敢收，还在继续往下跌，即便是朝廷公布了秦王李世民即将率领三万大军护送这些胡商去西域，也没能止住大家抛售丝绸的趋势。 那些胡商们乐了，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长安捡到这么大的便宜，完全不需要出钱，就有人以折价三成的价格，将自己手中的丝绸借贷给自己，要知道，这玩意他们运回西域去，可是比等重的银币还值钱的。 他们觉得，自己还应该再等等，因为李唐没有别的人要丝绸了，价格至少还可以往下再跌一成，毕竟，在前几年李唐这边没有打仗的时候，丝绸的价格，是比现在要便宜很多的。 “放哥儿，市场上好多人，已经在以低于原本市价四成的价格出手丝绸了。这个价格，已经和十年前杨广在位的时候差不多了。”褚飞在街道上打听了一阵消息之后，回到了于氏大酒楼，向正站在阁楼前的阳台处向外看着远处的风景的董放道。 “嗯，是时候收货了，跌的太狠，倒霉的是养蚕的那些农户，让咱们的店面开始行动吧！不过得挂一块每天只限量收一千匹的牌子在店铺前。”董放从远处收回目光之后点头道。 “每天只限量收一千匹？就算咱们的几间铺面全部都收满，也不过是几千匹丝绸而已，顶个什么事？”褚飞纳闷道。 “这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咱们在长安的店铺还太少，需要开多一些，将批发和零售都做起来。 二是你太笨，没有领会公子的意思。 挂牌子说只收一千匹，就真的只收一千匹？ 李世民和西域胡商团队最多只有三天就出发了，公子若是只为了一两万匹丝绸，何必费那么大劲？ 有了这块牌子在，所有在咱们店里成功出手丝绸的人，都会有一种庆幸的感觉，不会因为咱们收购，而把价涨回去，注意要让掌柜的一边驱赶着一边慢慢收，做出就快没钱收购更多丝绸的姿态。” 褚飞抓了抓头皮道，“公子就是厉害，把所有人心中所想都猜的死死的，咱们以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卖了一千二百万贯的各色丝绸给西域胡商，却用低于市价四成的价格，将其从市场上收回来，这一倒手，可就赚了一倍。” “一倍么？这得看公子以什么样的价格，将咱们收到手的丝绸再卖出去。”董放笑了笑道。 闻言，褚飞立即想到了那些被董放几百文一张从草原收回来的牛羊皮，现在，将他们制作成皮衣皮货之后，它的价值立马翻了五倍。 当明年大家真的少养桑蚕，只有于秋手中有大量丝绸的时候，那个价格，褚飞只是幻想了一下，就觉得，自家公子简直就是神人。 当然，具体神在哪，褚飞还看不出来，而董放不一样，在他看来，于秋在为商之道上面，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境界，他懂得聚众成‘势’，再用势来驱动事情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比如最开始，他将洺州的饥民百姓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影响力，聚众成势，然之后而利用这个势，去驱使李世民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事，完成了自己的根基打造。 再之后，他又用所有为洺州各个产业提供原材料的百姓的势，来说通李世民，让洺州的商品，得以在长安畅通无阻的销售，从而累积财富，化无形的势，为有形的力，这种力，叫做‘财力’，也叫做资本力。 以往的时候，人们还从来没有想过，利用钱财资本，可以在市场上搞风搞雨，获取利益，现在，于秋完美的给大家上了一课。 他手上的钱，绝对不是当下中原世家中最多的，甚至，都排不到前二十，但是，他就是以这样一千多万贯资产，撬动了整个市场。 仅仅一个下午，于氏在长安的酒楼，糖水店，家具店，成衣店，和食品杂货店，就在长安收购了十五万多匹各种品质的丝绸，价超过五十万贯。 次日，更多得到了消息的人，也将自己的丝绸拿到了这几间店铺出手，一天时间，就收购了五十多万匹，价值将近两百万贯的丝绸。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大家害怕西域胡商团队走了之后，没有人再要丝绸了，更加疯狂的将家里囤积的丝绸运往于氏的各个店铺，直接让于氏的店铺收到了一百多万匹丝绸，花出去了五百万贯。 李世民在第二天收到于氏店铺在收购丝绸的消息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长安的这些人，恐怕中了于秋的计。 不过，他名下一大半的丝绸，已经在前两天的时候以低于原本市价两成的价格出手给了西域胡商，现在又忙着整军出发，也懒得理会这样的事情了，反正吃亏也是那些世家子吃亏。 直到他领着大军和西域胡商团队一起出发，长安城内争抢着出手丝绸的势头才放缓，截止到九月中旬，董放总共收购了三百多万匹丝绸，花出去了近一千万贯，可以说将长安各大权贵世家子手中常年累积当作货币的丝绸，收刮走了一小半，而另外一小半，则是被西域胡商借贷走了，所余的，最多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 毕竟，一个传承数百年，势力范围遍布全国的顶尖世家，家中囤积的丝绸，也不过价值几百万贯而已，算上西域胡商借贷走的那些，长安这次向外流出的丝绸，总价值至少超过两千万贯。 而想要大唐的百姓生产出价值这么多钱的新丝绸出来，还不知道要等几年。 褚飞压着满船的丝绸和从长安洛阳低价收购回来的粮食回洺州了，董放则是带着一支二百人的队伍，快马往萧关方向而去。 鬼面骑士的行军速度超快，苏定方可能已经在那边等着他了。 眼瞅着草原上的第一场雪即将飘落，心里最犯愁的，还是颉利，按说他的治下有近十五万帐牧民，控弦的青壮之士达到了二十多万，喂养了近千万头牛羊，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逍遥的存在，连李唐朝廷，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可偏偏，他现在为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而搞的夜不能寐。 几个月前的时候，那还不过是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而就是这样一支小队伍，却先后击败了他派出去的好几个千人队。 才短短几个月时间，这支队伍居然发展到了两千人，而且，战斗力和装备更加恐怖了。 几百帐的部落，他们一个时辰内就能洗劫，千人骑兵队，他们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全歼。 那种无论是速度和耐力，都比突厥马强出许多的健马，给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全员配上了之后，真是太恐怖了，即便是派万人队出去，颉利都觉得，并没有多大胜算。 因为草原广阔无边，人家想打就打，想跑就跑，放几轮风筝，就能将你的万人队射的七零八落。 而且这些人狡猾的像狐狸一样，你根本摸不到他们的行踪，如果将所有人都派出去，他们甚至有可能摸到自己的汗帐这里来。 更郁闷的是，他们出入突利的势力范围，不仅不会遭受阻击，还能得到充足的补给，这就让他不得不小心思索应对了。 如果这是突利发展起来和自己争位的力量，那么，他就必须得集中起全部的力量才有可能平息了，毕竟，突利的手中也有七万帐牧民，控弦之士不下十万。 所以，罗成已经最先完成了自己的战略任务，他带领着一千鬼面骑士，和一千预备鬼面骑士，借着突利的势，将颉利捆绑在了草原上。 现在，颉利都顾不得收到了李世民带大军进犯的消息后，派人来请援的梁师都，整天派人跟突利扯皮，安抚那些因为被抢劫，而躁动起来的部落，并且组织人手围剿鬼面骑士。 月末，当于秋再度完成了一轮技术类系统任务的时候，董放终于在萧关外面与苏定方汇合了。 “秋哥儿打算让我们怎么办？”苏定方在山坳深处的临时营帐里，向董放问道。 他之前收到的命令，只是隐藏行踪，秘密行军到萧关而已。 “李世民领着三万人马，加上八九千人的胡商团队进入了朔方境内，你猜，梁师都会有什么反应？”董放笑着反问道。 苏定方想都没想就答道，“梁师都属下不过两万余部众，见李世民所领之军倍数于自己，一定会集合全力，在东城据城而守，等待突厥救援。” “那么，他的老巢西城是不是就空虚了？如果，咱们换上突厥人的羊皮袄子，你说，能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拿下西城？” 董放这么一说，苏定方顿时了然。 难怪于秋让他们隐匿行踪，原来就是为了出其不意的打偷袭，李世民，只是吸引梁师都兵力的一个幌子，西城若下，只剩一座孤城的梁师都，必定不能久守，他若是故技重施，弃城向草原潜逃，那么苏定方有九成的把握，将梁师都以及他这些年累积的财富全部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