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寒冬日暖
风吹花香薰洞房,白日照镜光射梁。后园草暖双蝶晒,堂前尘落对燕翔。 最早醒来的, 是四娘; 四娘侧过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主上。 没有失落,也没有彷徨,更没有甜甜蜜蜜蜜蜜甜甜的九转回廊。 只有目光如水,透着的,是一股纯澈。 说情和爱啊这类的, 对于魔王而言,简直是矫情中的矫情。 说白了, 支撑着人的伦理道德,是人的普遍生命厚度。 寻常人,到了年纪读书,到了年纪相亲,到了年纪生娃,到了年纪送走老人,再到了年纪,自己作为老人被送走。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适用这一规律,却绝对是大部分人的缩影; 大部分人都这般做了,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退一步,就是道德。 但魔王的人生厚度,实在是超越了这一常理。 四娘曾说过,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让她动心的了。 她看过太多,见过太多, 常常是下面喧嚣,人声鼎沸,莺莺燕燕,再下面,是肮脏龌龊,多少粉骨泪儿飞; 而她, 则是坐在屋顶上, 亦或者是靠在栏杆边, 要么, 手里夹着一根烟,要么,拿着一壶酒; 像是画里人, 却又像是在欣赏着这幅画。 就如同现在, 她看着郑侯爷一样。 这个男人, 不可否认的是, 气质上,越来越有味道了,而且,这辈子,又是练武又是打仗的,身材,没得说,再配合上那几条恰到好处的伤疤; 像是最好的调味品,调出了最恰到好处的阳刚气。 但你要说,你喜欢他,愿意和他亲近,迫切地想要和他发生点什么。 真没有。 所以, 他说他要了, 她忙完了活儿才回来。 讲真, 当一个女人,自立强大到一定程度后,男人,对于她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挂件。 不过, 真要说起来, 这世上, 如果还有一个男人,可以触碰到自己的身体而不使自己产生反感和厌恶的话,那就是他了。 不是爱, 不是亲昵, 只是, 不排斥。 这时, 郑凡醒了,他睁开眼,看见四娘的目光,道: “你怎么比我先醒。” “主上有些失望?” “本想着我先醒,再这样躺着看看太过疲惫而依旧在沉眠的你,这样,画风才对。” “是奴家疏忽了。”四娘躺了回去,道:“奴家太累了,身子像瘫了一样,请主上恕奴家今早无法伺候主上洗漱了。” “呵呵。” 郑凡笑了,问道: “感觉如何?” 四娘摇摇头,道:“说不上来呢。” “很差么?”郑凡抿了抿嘴唇,略显紧张。 “没有对比对象,怎么对比?” “也是。” “但也是舒服的呢。” “那就行。” 郑凡起身, 四娘也跟着起身。 郑凡腿有点发颤,下台阶时,身子一晃,四娘伸手,有力地搀扶住了自家男人。 “有点软。” 郑侯爷有些尴尬,好在,这种尴尬,在四娘面前,倒是不觉得羞耻。 彼此之间谈不上你情我浓,却很纯粹,完全不需要有什么掩饰和遮掩; 或许, 这就是传说中举案齐眉的最高境界? “三次还是太多了。” 四娘怪道。 “不是怕你吃不饱么。” 郑侯爷坐下来, 四娘穿上衣服,打来了水。 郑凡洗漱的时候,四娘站在镜面前,梳理着头发,道: “都说那之后,脸上会有明显的桃晕,怎么没看见呢?” “应该是,有的吧?”郑侯爷不是很笃定。 “或许,这就像是主上您常常嘲讽那些文官写兵书一样,动辄爱兵如子,动辄吸脓疮,或许,这些,也是假的呢? 就比如,主上说的,想醒来看奴家累坏了躺在那里。 自古以来,耕地的牛怎可能真的和地去置气。” 郑侯爷点点头,道;“所以,一般这样写的,都是自己办不到,有遗憾,所以用文字在书上,给描全了?” “故事嘛,和现实里一样,看故事做什么,看看自个儿,照照镜子不就是了?” “精辟。” “不过,兴许可能是奴家体质不一样,如卿妹子是过来人了,不谈,等主上临幸丽箐时,奴家倒是想在旁边观察观察。” “旁边………观察?” “主上不喜欢?” “跳步跳得,有些厉害了吧。” “全看主上自己喜好了。” “唔………” 郑凡洗漱好了, 起身。 四娘这边也梳理好了,没问郑凡,而是自己从柜子里选了衣服出来帮郑凡搭配着穿。 问男人如何搭配衣服,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儿; 郑凡的衣服,大半是四娘以前空闲时亲手做的,而且,伴随着官职的升高,还会更新换代。 四娘则是一条红色的长裙,简约,大气。 其实,衣服好看不好看,关键还是在人。 “这衣服穿起来………” “怎么了,主上?” “有股子林青霞版东方不败的味儿了。” “我记得,主上似乎喜欢的是倩女幽魂里的王祖贤。” “明儿咱们可以再换嘛。” “对的。” 穿好了衣服, 郑凡还准备再说点什么, 四娘则先道: “主上,不用这般生分的,又不是以后不在一张床上睡了,毕竟,一次也不一定能怀上孩子。” “哈哈,也是。” 郑侯爷走出了卧房, 外头, 日照已经老高了。 回头, 再看看卧房的门, 郑侯爷心里忽然有一种自己昨晚才是新娘子的感觉。 对着阳光, 深吸一口气, 腿,现在不软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待得走到外头, 中院里, 剑圣站在那儿,看着缓缓走来的郑凡。 “昨晚,无事发生。”剑圣开口道。 郑凡严肃地点点头, 道: “辛苦了。” “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有些事儿,现在不方便解释。” 剑圣微微蹙眉。 郑凡继续道: “我也是为了最妥当,你知道的,晋东之地,这么多流民,还指望着我来活命。” “你今天,很不对劲。” 剑圣的第六感,是真的强。 一般来说,真正的高手,尤其是开二品,近乎是“天人合一”的高手,已经有了一定的预测吉凶的能力。 “或许吧,毕竟封侯了,以前小打小闹,不打紧,现在,家业大了,才知担子重了。” “到底是谁想对你出手?” “不可说。” 不等剑圣继续问, 郑凡伸手, 轻轻指了一下西方。 很含糊的一个回答,很没逻辑的回答。 但, 却恰好可以解开此时的氛围。 剑圣叹了口气, 道; “我不问了。” “好。” “因为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可能会忍不住一剑,刺死你。” “唔………真的难以想象,你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剑圣转身, 摆摆手, 准备离开, 道: “记着,院子里得给我修好鸡窝,留一小块菜地。” “再加个小池塘要不要?再放养几条锦鲤。” “你敢!” ……… “所以,我珍藏的那瓶葡萄酒呢?” 冰窖里, 阿铭皱着眉。 而这时,梁程走了进来。 “你拿的?”阿铭问道。 “什么?” “红酒。” 梁程摇摇头,问道:“很珍贵?” “楚国一个贵族的私藏,带到祖坟里的那种私藏。” 梁程微微皱眉。 “你嫌弃它?” 阿铭像是发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儿, 道: “你一个僵尸,你嫌弃棺材里的东西?” “不可以?”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阿铭伸了个懒腰,道,“你不是在训练新兵么?” “回来调兵,去接瞎子他们。” “用得着你亲自去?让那个金术可去不就是了。” 很显然,金术可已经成了连魔王都认同的………自己人。 “昨夜主上下了调令,金术可在主上府邸外坚守了一夜。” “唔,什么情况?” “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我忙着作坊里的事儿呢,你是不知道那积压下来要出货的订单堆得到底有多高,昨儿个香水作坊一处地方失了火,我去扑灭的,回来打算找四娘帮我缝补处理一下伤口。” 说着, 阿铭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普通的伤势,他自己处理就是了,但灭火时,显然用到了沙土,所以伤口要先做个清理,否则复原后自己后背就一直是坑坑洼洼的,不美。 梁程和阿铭一起走出地窖, 外头, 薛三和樊力则站在花园里, 薛三坐在藤架上,荡起三桨。 樊力手里拿着一块烤土豆, 蹲在那儿,剥着皮。 “哟,巧的啊。”阿铭说道。 这么忙的大家,难得聚在一起。 薛三开口道;“是四娘派人喊我们回来的,说主上的意思,中午大家伙一起聚个餐。” “什么事儿?”阿铭问道。 薛三摇摇头,“我也不晓得,刚我和阿力去见了四娘,四娘说待会儿一起吃饭,也没说啥事儿。 我觉得也好,大家伙这些天一直在忙,也得放个假喘口气不是。” 这时, 蹲在地上咬了一口烤土豆的樊力, 闭着眼, 望着天, 一边咀嚼着一边开始感慨粮食的珍贵, 道: “锄禾日当午……” ———— 下一章大家不要等,会比较久,大家明早起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