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化险为夷
祖小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吓了一跳,幸好他为人机警,急忙把头一偏。曹老大的刀贴着他的耳鬓砍了下去,刀风刮得他的耳朵火辣辣的。 祖小余捂着耳朵,低头一看,草丛里一块大石头被劈成了两半,心道:“我的龟龟,要是用这刀来开核桃,岂不是一刀能开十个?早知道我也搞把这种刀,就不会被大师傅骂核桃开得慢了。”又想到聂聪已然死去,悲伤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就湿了。 曹老大见一刀没有劈中,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又见祖小余眼神迷离,分明在想别的事情,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一股怒火冲上胸口,指着祖小余骂道:“小兔崽子,竟敢瞧不起我,看我弄死你!”举起手中戒刀朝祖小余的脑门砍下。 祖小余清了清嗓子,咳出一口浓痰,用力朝曹老大脸上吐去。他自幼长在市井之中,学了许多这种市侩无赖的伎俩。 曹老大不敢硬接这污秽之物,只好将头一偏,避开祖小余的口水。祖小余借他身形停滞的机会,又钻入了草丛中。 曹老大正想从杂草摆动的轨迹找出祖小余,却见他又探头出来,朝自己做了个鬼脸:“小兔崽子,不是想弄死你爷爷么?来追你爷爷呀!”祖小余不愿对方发现聂聪的尸首,想将他们引开。 一直观战的邱老三见曹老大迟迟收拾不下来,高声叫道:“曹老大,要不要我来助你?” “你们都给我待在一旁看着。”曹老大怒不可遏,操刀朝祖小余砍来,嘴里叫道:“哪里跑!” 祖小余早有防备,缩了缩脖子,避开这一刀,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作势要砸曹老大的面门,却猛然想到:“大师傅常教我,厨师的双手是用来做饭的,绝对不可用来打架。他刚刚死去,我怎么能这么快就违背他的意思?龟龟,那可怎么办?” 不等他细细思量,曹老大又挥刀欺上,这一刀变为横削,砍祖小余的腰腹。 祖小余灵机一动,把石头扔在地上,右脚铆足了力朝石头踢去,不料踢了个空,整个人重心不稳,仰面摔下,却正巧避开了曹老大的刀。 曹老大见祖小余摔倒,冷笑道:“嘿嘿,看你往哪跑!”一刀朝祖小余肚子捅去。 祖小余回嘴道:“我偏偏要跑。”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刀。但曹老大右手一伸,已拿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曹老大从怀中取出绳索,将祖小余五花大绑,手法干净利落。 祖小余心知难以逃命,却不肯服输,叫骂道:“你们当差的想找替罪羊,想草菅人命,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纪老二闻言,眉头紧锁,道:“曹老大,这小孩不过十六十七的年纪,我们是不是找个年长一点的来顶罪,放了这个小孩?” 邱老三冷笑道:“纪老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当初捉拿那些平民百姓来顶罪,你可都有一份。” 纪老二瞪着邱老三,道:“邱老三,你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丁老四摆摆手,含笑说道:“两位哥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气。” 纪老二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曹老大冷冷说道:“这小孩顽劣不堪,杀个把人也不甚稀奇,何况他屡次顶撞我,我岂能放过他?” “可……”纪老二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邱老三见纪老二无话可说,暗暗得意,笑道:“既然曹老大擒住了杀人要犯,我们便打道回府吧。” 曹老大道:“邱老三说得是,我们走。”手里用力捏着祖小余手腕上的酸筋,押着他走路。 祖小余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气得朝曹老大脸上又吐了口唾沫。这回二人距离甚近,曹老大毫无防备,一口唾沫结结实实吐在他脸上。 曹老大怒火中烧,抬手扇了祖小余一个耳光,冷笑道:“小子,待会儿到了衙门里,我一定赏你十八般刑具,好好报答你。” 祖小余挨了一耳光,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言语上顶撞他,换来的不过是多挨几个耳光。我且静观其变,那个叫纪老二的似乎与他们三个不和,我找机会挑拨离间一下,也许就有生机。” 曹老大怕祖小余又突然朝自己吐口水,在路旁折了一大把野草,塞满了祖小余的嘴,让他没法张口。 祖小余满嘴尽是野草的苦腥味,在心里不断问候曹老大的姥姥。 四名官差押着祖小余走到石桥上,忽听石桥另一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冷笑道:“四个官差欺负一个小孩,好威风呐!” 曹老大一听,便知来者不善,示意众人停下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喊话道:“官府奉命捉拿杀人要犯,不知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为何出言讥讽?莫非与杀人犯是一伙的?” 老者又嘿嘿冷笑,道:“凭你们几个宵小,还不配问我的名字。”这回声音又从众人的身后响起。 曹老大听对方的声音变成从自己背后传来,额头忽然冒出冷汗,心想:“这人好厉害的轻功,转眼就到了我身后,我却丝毫没有察觉。”转身一看,见黑暗中隐约有道人影,拄着根拐。 祖小余听出是卓春风的声音,心中大喜:“卓老头来了,嘿嘿嘿,你们这四个狗官差,死期到了。” 纪老二见卓春风露了一手轻功,知道他武功极高,便朝他拱手道:“前辈既与这个小孩相识,想来是一场误会,杀人凶手应当另有其人,我们这便放人。”他有心放了祖小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是以说了这番话,逼曹老大不得不放人。 曹老大听了纪老二的说辞,瞥了他一眼,心中颇为不悦:“你叫我放人就放人,我面子往哪搁?”却又忌惮卓春风的武功,一时间犹豫不决。 邱老三凑上前,在曹老大耳畔说道:“曹老大,替罪羊可以再找,眼前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咱们没必要招惹他。” 丁老四见状,附和道:“纪老二所言极是,这小孩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杀人,定有误会。” 祖小余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颇为不屑:“好一帮见风使舵的官差,当差的都像你们这样,难怪世态炎凉,民不聊生。”转念又想:“还好有我祖小余这个大侠在此,替天行道,万幸万幸。”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曹老大松开祖小余的绳索,将他往卓春风的方向一推,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放了他。告辞。” 祖小余得了自由,生怕曹老大反悔,急忙跑到卓春风身边,拍着他肩膀笑道:“卓老头,你可算来了,再晚一点,可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卓春风嘿嘿直笑,并不答话,从黑暗中走出来,将祖小余护在身后,朝四个官差道:“这就想走?” 曹老大眉毛一挑,手搭在刀柄上,道:“阁下意欲如何?” 邱老三生怕起了冲突,连忙道:“这位前辈,大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一场误会而已,就此作罢怎样?” “作罢?”卓春风冷笑道:“你们颠倒黑白,草菅人命,卓某手中铁拐岂能放过你们!”话音未落,铁拐在地上一点,整个人朝石桥掠去。 “来得好!”曹老大正巴不得和卓春风大战一场,登时拔刀向卓春风双足削去。 卓春风正眼看都不看曹老大,轻描淡写地挥出铁拐,先是打断了曹老大手中的刀,接着打中了他的脑门。曹老大一对眼珠子瞬间突了出来,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邱老三见曹老大一招之间就被打死,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动弹不得。忽然觉得裤裆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已尿了裤子。他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呀!” 卓春风道:“奸佞小人,你若不求饶,我兴许还饶你一命,这会儿可没得商量。”扬起手中铁拐,点在邱老三胸口。邱老三如一只断线纸鸢飞出数丈,落入水中,直直沉了下去。 丁老四也吓破了胆,转头就跑,真恨爹妈少生两条腿。卓春风嘿嘿冷笑,手腕一抖,沉重的铁拐竟如寻常暗器般射出,结结实实打在丁老四的后背上,打碎了他几十根骨头,整个人如烂泥般瘫软在地,没了呼吸。 铁拐打中丁老四之后,又弹回卓春风的手中。卓春风盯着站在桥头的纪老二,道:“你这人心肠不算太坏,我不杀你,你走吧。” 纪老二缓缓拔出了刀,说道:“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他们三人终究是我的同僚,我若就此一走了之,岂不叫天下人耻笑?纪某不才,还请前辈赐教。” 卓春风摇了摇头,道:“真是不开窍的家伙。” “前辈请了!”纪老二揉身而上,一招“力劈华山”劈向卓春风,招式之凌厉,远在曹老大之上。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卓春风向右边轻轻一踏,就到了纪老二身后,铁拐挥出,打落他手中的刀。 纪老二失了兵刃,转而用拳,击向卓春风面门。 卓春风不理会他的拳头,将铁拐打出,打碎了纪老二的两只膝盖,又将铁拐打横,拍在他后背,将他打入水中,说道:“今天我饶你一条命,你好自为之,莫再助衙门为非作歹,否则我必会取你性命。” 纪老二心知武功与卓春风差得太远,心想:“他既然有意放我一命,我也不必不识抬举。”忍着膝盖的剧痛,在水中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前辈,后会有期。”钻入水中,泅水走了。 卓春风拄着铁拐,喃喃道:“好汉可没那么容易当呐,年轻人。”说罢,回身要找祖小余,却发现他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