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九十五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一百一十五)
萧御看到曼珠沙华和桔梗,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慢慢安心,未央不能运转空间法则传递消息,却可以借助他向灵域传递讯息的通道,导引本身神力,在经过重重空间之后,虽然被削弱到极致,但依然清晰地呈现出未央的本命神花。 此刻神花盛放,足见灵域之中并无变故,不过萧御并不敢完全放心,没有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只不过在永恒帝界里,时间变得异常缓慢,在灵域中还没有经历多长时间而已,他仍然需要尽可能地把握住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一念既定,萧御目视无边远天,缓缓向前走去,没有了徵和羽,这一路走的很寂寥,也很孤单,冬天冰寒的雪纷纷不止,仿佛永远不会停止,那些飘落到萧御身上的雪,覆盖在萧御身上,让他完全映入无边雪色之中。 萧御并没有运转神通御雪,而是任由雪花飘落到身上,他借助所有的方式,来感知这个世界,聆听它们的呼吸和声音,乃至于感知它们的命脉。 萧御在永恒帝界中最想要做的,就是和这个世界进行沟通,这是他从前从未做到过的事情,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把这片世界看作一个生命体,和它进行所有可能的沟通。 这个过程很需要耐心,本是风凌月擅长去做的事情,以他急躁的性格,原本并不合适,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性情也似乎悄然发生着改变,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耐心,也得到了许多的收获。 他的旅程一直到一座断崖前才终于停下,这座断崖刚好将他前进的路封住,想要继续走向永恒王座,就必须先翻过这座断崖。 萧御双目轻阖,神念轻轻一动,蓦然眼前血影漫天,一个红色的身影从断崖之巅跃下,跌落于尘土之间,将整个大地浸染成一片血色。 萧御骤然看到这幅画面,心中为之一惊,急忙睁开双眼,抬首向断崖之巅望去,但见云天缈缈,飞雪飘落,并无任何红影。 但是萧御知道,他所感知到的一切绝不是虚无,或许是有人在他神海之中注入的幻影,或许是他感知到的某种记忆,又或者是这里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所得到的感知都不可能没有缘由。 萧御缓步走到断崖之下,心中猛然一凛,在断崖之下,竟有一座荒墓! 他之前并没有感知到这片荒墓,此刻骤然看到,虽然和永恒帝界的气息相符,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萧御走到荒墓前,看到墓前木碑之上,赫然写着四个血色大字——你我之墓。 萧御心神一震,他不知道这四个字中的你我,究竟是特指某个人,还是泛指所有人,如果是后者,那么这里也理应是他之墓。 他并非没有墓地,无论是朝帝大陆还是灵域,他都看到过自己的墓地,在墓地之中,常常萦绕着一种阴森之感,但是这一刻,当他站在这片墓地前时,心中最为真切的感受,却是恐惧和哀伤。 萧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恐惧,但他多少能明白哀伤的原因,也许他刚才所感知到的那副画面,就是最好的解释,这座墓的主人,或许就是那个从断崖之上一跃而下的女子。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并不知道,即使其中有无数疑问,但他至少明白一点,能够在永恒帝界中拥有墓地的人,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 萧御静静地凝视着这座墓地,仿佛穿过这片墓地,看到无数过去的光影,在这些光影里,有着无数过往的故事。 这些光影并不清楚,萧御感知的并不真切,甚至也许只是他自己的臆想,但是在这种臆想中,他心里流转的哀伤越来越深,最终长叹一声,泪水飘然而落。 为什么会流泪……萧御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流下的眼泪并非虚假,而是最为真实的存在,因为他在这些眼泪中,看到了自己哀伤的灵魂。 “唔唔——” 凄凉的风声,像是在死亡的气息中,演奏着悲凉的旋律,将所有的前尘往事尽数封禁于这一隅之地,来守望者无尽的后来者。 萧御忽然很希望徵和羽这个时候在身旁,至少他们一定可以给自己一些建议,但在另一个角度上,他同时又贪恋这种孤独的感觉,当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恍若成为永生。 在无边的孤寂中,萧御缓缓坐到坟墓之前,右手轻轻伸向木碑,当指尖触碰到木碑的时候,并没有惊起任何的波澜,仿佛这个墓地的主人在这一瞬间完全接纳了他一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萧御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木碑上的字,好像被埋葬在这里的,是一个他所熟知的人,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纠缠了千生万世。 心中的悲伤更加浓郁,在这样近距离的触碰下,他对过往一切的感知更为真切,那些朦胧的光影,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萧御自然同样心有疑惑,他确信自己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也根本不可能认识墓中的人,却竟然会生出如此熟悉的感觉,在这背后必然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只是,在这一刻,萧御并不想去寻找答案,他只是静静地感知所有的一切,包括墓中人的每一点哀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御感觉自己的精神渐渐疲惫,竟然生出困倦之意,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倍觉惊异,但是现在,他却并不想在意这些,也没有试图去控制,只是静静地依靠着坟墓,任由他自己慢慢睡去。 在梦里,他好像来到了一个异常辽阔的天地,看到在天地的尽头,一个男子缓步向这边走来,但是在阳光的映射下,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好像很熟悉这个人一样,即使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好像比任何人都熟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