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九十八章：宇宙洪荒倚剑吟（二十三）
周围的一切都如此静谧，就如同他立于洪荒之外所看到的一样，天地孤绝，除了一曲流水，并无任何一物。 萧御身如飞鸿，飘然落于孤舟之上，悄然惊起一缕波纹，在平静的流水上荡漾出去，最终消失于远方。 天地一片素白，没有任何的色彩，衬托的萧御一身玄衣如此夺目，仿佛整个世界之中，只有他一人存在。 萧御负手而立，静心感知周围的一切，这一叶孤舟理应是他自身所化，只要找到本源所在，就能勘破其中奥秘，成功渡劫。 然而凝神感知许久，却没有一丝一缕的收获，周围的一切愈加静谧，仿佛是以指尖之笔画出来一般，分明如此真实，却显得如同虚假一般。 萧御轻轻吸入一口气，正欲静心感知，身后蓦然传来一个声音，恍若惊起无边春水，所有的一切，在一瞬之间尽数崩裂。 “萧郎，是你吗……” 声音于船舱之中传来，分明如此轻柔，但萧御心中却瞬间惊起万重巨浪，纵然是十界圣光也在瞬息之间湮灭。 这、这…… 萧御脚下一阵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数步，几乎跌倒下去，只凭着一口真源，才勉强在船首站稳。 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是幻觉么？为什么竟然在这个地方听到他念念不忘数十年的声音？ 可是刚才那一声“萧郎”分明如此轻柔而真实，刹那间深入他神魂之内，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够做到，无论世间多多少人，也无论他经历多少。 “是你吗萧郎……” 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相比于之前那一次，声音中所蕴藏的情感分明更加复杂，但却和萧御心中的情感全然一样。 震惊、疑惑、欣喜、害怕…… 萧御心中所有情感，这一声呼唤中都尽数蕴藏，就好像是他自己心境的呈现一般。 萧御又向后退出了两步，因为动作过大，在平静的睡眠上惊起重重涟漪，向远处荡漾出去。 萧御轻抚胸口，他此刻的心情，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够形容，无论曾经经历过多少，但是面对她，所有的一切都会尽数化为虚无。 难道说在无边的思念之中，那些思念竟然幻化成劫，最终在他渡劫之时呈现出来么…… 如果是这样，那么即使只是虚无，他也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来去拥抱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这样想着，萧御的腿上忽然多了一些力量，他稳稳地在船头站定，听到她的声音，甚至还有可能见到她，哪怕只是幻影，世间又有什么事情能够与之相比了。 “真的是你萧郎……真的是你……” 船舱之内，原本蕴藏着无数情愫的声音，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这样的激动和萧御的心情再次完美地契合，萧御激动地望着被白色的幔帘遮住的船舱，世间能够和他达成这样默契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一人可以做到，那就是他此生唯一挚爱的女子——风凌月。 当年匆匆一别，即使过去数十年，依然有如一梦，萧御纵横诸天大界，面对无数生死之险，但无论在什么时候，也无论面对谁，他心中始终无一日或忘，即使历经岁月之后，他对于生命和感情的认知，已经达到新的境界，但是对风凌月的思念，从来没有改变过。 此刻即将见到风凌月，萧御忽然变得惶恐起来，在分别那么多年之后，是否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一定是没有变的，但是风凌月了…… 即使只是一重幻影，但是对于他来说，依然是世间最为重要的事情，他不期望能够达到梦中呈现的结果，但是至少一定不能让他感觉到失落。 只是，可能吗…… 怎么可能，无论他如何调整自己的心境，也无论会发生什么，当这一切结束之后，他都会感受到无尽的失落。 那么，当渡劫以这种形式呈现出来之后，想要让他突破的考验，究竟又是什么？ 回溯当日，萧御初入太皇黄曾天时，所面对的考验同样是风凌月，在妖族众生、三界大局面前，他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萧御没有做出选择，他所做的一切，和当日天狼星外并无区别，世间可能会有许多事情能让他改变心意，但是选择风凌月却是他绝对不会改变的事情。 最终，他成功勘破迷局，并且领悟了太皇法则，今日再度渡劫，呈现在眼前的又是凌月，最终的考验又是什么？ 萧御静静地看着船舱，他能感觉到在幔帘之后，风凌月同样在看着他，彼此的目光在虚无的天地之间交汇，让萧御的心从平静之中变为震荡，再从震荡之中恢复平静，就这样不停地变化，直到某一个瞬间，萧御忽然意识到，这一切竟然如此真实，完全不像有半分的虚假。 这样的感觉，让萧御原本竭尽全力渐渐平复下来的心，于一瞬之间变成狂乱。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这二十多年以来，萧御没有一天不在梦想这一刻的实现，但是此刻感知到如此真实的气息之后，萧御却反而变得害怕起来，这只是他所面对的渡劫，风凌月怎么可能真的在里面。 难道说这一切就像是当日在龙神之境一样，他需要在梦境和现实之中做出判断和抉择么。 但是同样是龙神之境中，萧御领悟到了一点，那就是现实和梦境并非完全割裂，而是存在着相互的联系，这究竟是一种法则，还是他所不能领悟的力量，萧御并没有答案，但是他却坚信梦境和现实可以并存。 既然如此，此刻存在于渡劫之中的风凌月，是否和现实也有着某种的关联…… 当这个想法萌生出来之后，萧御感觉原本稳稳站定的双腿，一瞬间又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几乎就此跌倒下去，眼睛也在瞬息之间酸热起来，让他想要揭开幔帘的勇气，尽数化为虚无。 千念纷纭之间，幔帘忽然被轻轻揭起，白色的长裙倏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