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三十八章:一念至深慈母心(一百八十)
萧御默然颔首,陨界解释的很清楚,他听的更加清楚,而且完全确信陨界没有半分保留,这些都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只是在萧御心中,一瞬间所想起的事情,却有很多很多,忽然之间,他有点理解为什么宁君惜会那么做。 彼时宁君惜最开始更他诉说那些历史,乃至于和他做出约定的时候,他虽然完全相信宁君惜,其实对于宁君惜所说和所做的一切,远远算不上了解。 了解的起源就是认知,彼时他对梦虚八界的认知十分有限,仅仅只是建立在对宁君惜的信任之上,但是在慢慢对梦虚界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后,他开始理解了宁君惜的做法。 诚然,所有关于最后的猜想,现在都仅仅只是猜想而已,但无论什么猜想,都是其意识形态的呈现,至少在眼前这个阶段,他已经做出属于他的猜想和决断。 萧御轻吸一口气,转首向天外望去,他不知道宁君惜现在究竟在哪里,只是凭借心中的感觉选择,当日他们的盟约订立的如此仓促而随意,但是在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反而变得更加坚固起来。 萧御很想知道,现在宁君惜在什么地方,所做的事情又是什么,未来又将展开怎样的计划,不过对于他来说,在神魂深处和宁君惜似乎存在着某种感应,这种感应从未消失。 云影之外,宁君惜静默而立,仿佛想要将天地尽数看穿,轻莺默然立于身后,将所有的一切尽数挡在外面,给宁君惜创造出一个最为宁静的空间。 许久,宁君惜终于说道,“在他心中,仍然是相信我的……” 宁君惜的神色很平静,但是在这样的平静之中,轻莺能感觉到分明的喜悦和欢愉。 “公主当初做出选择时,就已经想到这一切,现在事情的发展都在公主的预料之中。” 宁君惜平静说道,“每个人都可以预料,但是真正在预料成功的时候,不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唯一至深的感觉只有侥幸。每次在我成功之后,这种感觉都只会更加深刻,因为只有我自己清楚,当最终的结果沿着自己预想的延展时,是怎样天赐的幸运。” 轻莺眸光盈盈,看向宁君惜的眼神充盈着世间最为诚挚的虔诚,“公主,上天会一直保佑你的。” 宁君惜轻轻摇首,“如果上天果然垂怜,我希望他真正保佑的不是我,而是梦虚界中所有的生灵。” 轻莺侧首想了想,犹豫片刻终于问道,“公主,其实奴婢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当初公主和公子初见,就那样相信他,想要完成千秋大业的人,不是应该对所有事情都保持至深的谨慎吗。” 宁君惜轻轻一笑,若月华轻转,弥散天地,“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的心。” “看到了他的心?”轻莺皱眉。 “不错……在我将他导入梦境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他的神海,然后经由九天明月,看到他心里流转的清风。” 轻莺愈加迷茫,“公主,奴婢不明白……” 宁君惜温和一笑,“你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这个人身上所拥有的温暖,是世间最为澄净的温暖。” 轻莺见宁君惜这样说,终于打消继续追问的念头,转而勾勒出一缕平和的笑容,在深深地看了宁君惜一眼之后,方才说道,“现在公子他们即将进入始祖之墓,公主接下来决定怎么做。” 宁君惜抬首目视九天,原本柔和的眸光中,悄然幻化出无边坚毅,“自然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将那个人引出来之前,我们的步伐就始终不能停止。” 轻莺躬身道,“是!奴婢这就下去传令。” 悠然的白云映射在宁君惜明澈的眸光中,恍若幻化出另一个世界,一个和这里完全平行的世界,一个在宁君惜眸光之外,一个在她眸光之中。 萧御仿佛也感觉到了某种自天外传来的气息,也仿佛听到了来自于虚空之外的声音,整个人渐渐平静下来,转首望去,绝影运转的剑势已经越来越强大,剑吟声贯穿天地,幻化出一重无比恢弘的剑意,立于天地之间。 陨界和宸王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释放出虔诚庄穆的光芒,始祖之墓对于他们来说,有着世间最为重要的意义。 “嗡——” 猛然天地一震,在恢弘的剑意中,隐隐似有一道大门自虚无之中轰然洞开。 萧御目光一动,急忙抬首望去,只见天和地之间,恍若被人以利刃劈开一般,整个天地从中分为两半,犹如两扇门户。在门户洞开的瞬间,萧御看到门户深处,灰色的云雾流转不绝,笼罩整个天地,冰冷的阴风纵横流转,充满阴冷和肃杀之气。 萧御只看了一眼,已经知道这里面必然就是始祖之墓无疑,陨界之言果然不虚,即使相隔这么远,他仍然能感觉到来自墓中的死亡气息,如此冰冷而古远,仿佛在吟唱着某种诅咒,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死亡。 陨界三人同时跪倒在地,抬首仰视神墓,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恭谨和虔诚,这里是他们力量的始源,就像人祭拜自己的先祖一般,如果你本身所拥有的一切都传承于你的先祖,那么你对于先祖只会拥有至为虔诚的崇敬和感恩。 甚至是,有些东西或许你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但是当你真正再次面对时,才会发现它们始终根植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从来没有离开过。 萧御暗暗一叹,仅此一点,已经足见他和陨界三人的区别,无论三人对他如何诚挚,到了真正出现分歧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一定会站在一起,而他则会站在对面,即使是陨界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一念流转,绝影三人已经高声说道,“不肖子孙,叩首百拜!今日我等狂悖无极,擅开始祖之墓,实有难言之隐,还望祖师念我等此行,是为守御始祖之墓,纵然降罪于我们,仍然怜我等敬爱之心,不动弑神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