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存在，即是江湖

    冷风呼啸，黑夜盖天。但风冷不过萧景哲的目光，天黑不过他的脸色。

    在萧景哲的面前有两个人，正是庞德和帕拉丁。庞德的机械左臂不停地闪着电火花，似乎快要被废了。刚刚若不是帕拉丁及时赶到，庞德已经被萧景哲斩落马下。随着他圣光能力的增强，越发不再依赖肉身的力量了。

    但让萧景哲脸黑的不是一对二，而是那帕拉丁的能力。并非他实力强的让萧景哲震撼，而是他的能力本身让萧景哲瞪大了眼睛——圣光！竟然是圣光！如假包换的圣光！

    这个一手导演策划了对全人类的袭击，并在香港造成了无法直视的惨状的中年人，竟然是个圣骑士！

    这一件事似乎对萧景哲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一脸不可置信，然后身上的气息忽然爆发，混合着怒意和痛恨，萧景哲举锤指向帕拉丁，眼中似有熊熊白炎在燃烧：“告诉我，为什么？”

    面对同样的圣骑士，帕拉丁的心绪似乎也有些波动，但瞬间就冷静下来。握紧了手中的十字剑，帕拉丁举剑就刺，凶狠凌厉。

    萧景哲咬牙迎上，锤与剑交击，黑暗中亮起刺目的火花。一边奋力的挥动着战锤，萧景哲一边大吼：“为了一己私欲，竟然置人类的安危于不顾，偷袭暗杀无所不用其极，圣骑士的荣耀与公平被你丢到哪里去了？答我！”

    帕拉丁不言，嘴角冷酷无情，展开了精湛的剑术。同时，庞德也抢上助攻，萧景哲一对二情势紧急，但兀自一边战斗一边大吼：“为了得到科技，不惜发动怪兽攻城，几十万人流离失所，无辜者的鲜血染变成河流，圣骑士的怜悯和正义被你丢到哪里去了？答我！”

    砰，庞德抽冷子给萧景哲的后背来了一下狠的，萧景哲一个踉跄顺势一个滚翻躲开斩首一剑。“给我滚！”挥手投出圆盾，将庞德远远砸飞出去，萧景哲挥动战锤架住了帕拉丁劈山之剑。啪，剑锤交击，萧景哲撑不住力单膝跪了下去。

    虽然势危，萧景哲依然瞪着帕拉丁的双眼吼道：“忠诚、勇敢、谦逊、义烈，这些美好的品德都去哪里了？答我啊！”

    帕拉丁面容冷肃，反身一剑挑飞了萧景哲的战锤，三尺锋芒直逼萧景哲喉间。但这一剑最终只是停在了萧景哲喉咙前，没有直接刺下去。看着萧景哲的双眼，帕拉丁终于开口了，声调决绝又冷漠：“我行事，无愧于心。”

    “什么？”萧景哲嘴边带着讥嘲：“你也能叫无愧于心？”

    帕拉丁面皮一动，忽然狰狞起来，剑锋往前一挺刺破了萧景哲的皮肤。鲜血奔流，帕拉丁嘶吼道：“我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俄罗斯人、中国人、日本人、欧盟人，有太多想把我们拉下马的对手和敌人！你们中国已经证明过，曾经盛极一时的国度衰弱下来后会是怎样的凄惨。世界将要变化了，为了美利坚，我不惜带着一群傻帽来异界冒险，我不惜暗算所有敌人和盟友，也要让我的祖国继续且永远的强盛下去！”

    萧景哲喘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理解你夺取高科技的决心，但说到底是我们地球的事。这个世界的那些无辜死难者呢？难道他们就必须为我们的争端而买单吗？”

    帕拉丁表情一抽，然后叫道：“异界？这个电影中的世界吗？这个编剧编出来、导演导出来、最后在荧幕上播放过的世界吗？一群虚假的生命，哪里用得着怜悯！我的眼中只有我的人民，我的忠诚勇敢公平怜悯，全都是给他们的！你那廉价的善心只不过是可怜的假象，是伪善！这，就是我的答案！”

    帕拉丁的大吼顺着狂风刮出去很远，在群山和冰川间回荡。

    但萧景哲却笑了，这一笑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不高不低道：“那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圣光来答我？语言能骗人，圣光却不能，你为什么不用圣光来答我！”

    帕拉丁闻言手一抖，一咬牙就要刺穿萧景哲的喉咙。

    但萧景哲的眼中却忽然喷出炽烈的光芒，这光芒温暖、明亮，从眼眶中喷出一尺有余。一张手，飞出去的战锤瞬间飞回。啪，将战锤牢牢地握在手里，萧景哲闪电般的一锤将帕拉丁击飞出去。

    帕拉丁连连倒退，和挣扎着站起来的庞德站在一起。剑刃上泛起光华，帕拉丁也用出了圣光，但远远不如萧景哲的耀眼。

    在他们面前，萧景哲缓缓起身，连战锤上都燃烧起白炽的光焰。“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你的圣光如此晦涩？我知道，我太过理想化——但我就是对你这样的王八蛋看不顺眼！这圣光，就是一种能让我们扛起正义的力量，扔掉了这个，你还剩什么？”

    萧景哲迈步前进，每前进一步，身上的气势便会强盛一分。

    “我许你刹那辉煌，守护心中的殿堂……”萧景哲念出圣言，却不再像上次一样吃力。帕拉丁变色，对庞德急切道：“快，注意闪避，一定要躲开他这爆发一击！”

    “不。”萧景哲却笑了：“我已经不再是一发软了。”他轻轻张口，念出了让帕拉丁面色狂变的第二句圣言：“我许你一世坦荡，捍卫、灵魂的、信、仰！”

    唰，炽热的圣光暴涨，白炽的光芒席卷四方。萧景哲的全身都燃起了光焰，气势比之一段圣言的时候强了何止十倍。

    “来吧，如果你真的坚信自己的正义，你就不会死！”萧景哲大吼一声，手中的战锤悍然轰出，耀眼的光辉吞没了一切。

    十分钟后，杨绮两人奔过山梁时，只看到脚软的不行的萧景哲一歪一歪的往这边挪动。虽然已经成软脚虾了，但他背上还背着李云聪，同时手中还倒拽着一个人的脚。定睛一看，却是彻底不省人事的帕拉丁。

    “咋样了？”杨绮赶紧奔过去：“都搞定了？”

    “搞定了……呼，累死我了……原本以为进阶了之后就不会一发软，现在看来爆发力强是强了，续航能力还差点。”萧景哲把帕拉丁交到杨绮手上：“这人交给你了，我特异留了他一条命，应该会知道点什么。”

    又二十分钟后，机甲残骸顶端，杨绮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空。

    同伴都安置好了，也和组织联系上了。杨老师亲自泡制那个帕拉丁，拥有了杨绮所有记忆的他对于钢睾城的拷问学很有心得。而且他这种没表情没感情不仁慈不手软的拷问者，能给人带来最大的恐惧感，效果最好。在救援到来之前，一定会让那帕拉丁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南极的星空的确特别美，只可惜很少有人能欣赏到。”随着一句开场白，萧景哲走了上来，休整了片刻后他似乎好了很多。看着杨绮，萧景哲忽然发现此刻的杨绮和平时很不一样，安安静静的有种知性美。仰望星空的眸子深邃透亮，美的让人心颤。

    萧景哲的心，漏跳了一拍。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杨绮嘿嘿笑了，眸子落在了萧景哲身上一翘嘴角：“怎么，马龙的仇报了，你的心也平静了？”

    “报仇……算不上吧，我只是想通了点事。”谈到这个话题，萧景哲又平静下来，同样抬头看了看苍穹道：“我看你似乎也在思考什么，能分享分享吗？”

    “嗯，我只是在想，这一架咱们打的有多冤。本来一件跟我完全没关系，我也完全不想搀和的事情，最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已经来到异界了，却还被地球上那些破事纠缠着。虽然我不讨厌打架，但这架打的让我不顺气。”杨绮不爽的当的一巴掌拍在机甲上，然后又舒了口气：“不过这件事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个玩催眠的家伙虽然不上档次，但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这世界上，没有局外人。”

    萧景哲闻言目光闪了闪，随即深有感触的点点头：“除非隐居世外，否则总会发生因果。你存在，并且强大，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纷争。小说主角是非多，但很多时候不是我们无事生非，而是总被不由自主的卷入是非中。我们既然存在，那就已经身在江湖了。”

    “切，我当个驾驶员都能卷进这种破事儿里，可见以后也没什么平稳日子了。”杨绮忽然站起来，轻松道：“不过咱也不怯，不管是狂风暴雨天雷地火彗星流星，谁敢招惹我我就让谁好看！”伸开五指对着天空，杨绮一把握紧了右拳。这拳头看起来白皙洁净纤细优美，但在杨绮眼中，这一拳握住的是整个天。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我的拳。”

    机甲下，杨老师静静的站在原地，他的手里多了一块硬盘，正是帕拉丁辛苦弄来的技术资料。但他没有在意这些事，而是注视着脚下的冰雪。龙象功比杨绮低了一层抗冻能力也差了些许，不戴头盔的他被冻得面色发白，但他却忽然眨了眨眼睛。

    没有杨绮问答或者指令的时候，杨老师从来没有任何多余行为。但此刻，他目光闪了闪，空洞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点神光。他俯下身，抓了一把雪，然后看着这一把雪被寒风吹走。他看着雪花飘远，眼里多了点纯净的好奇。

    虽然这神光立刻又消隐无踪，整个变回了三无的状态。但杨老师在此刻，悄然改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