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节 绿伯爵的决断
长枪如林,黑色的军团席卷原野,德意志雇佣军拼命向营地的方向撤退。 特兰西凡尼亚佐伯尧依旧在咆哮着,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但是忠于他的贵族们已经放弃了指挥,各自奔逃。 整个特兰西凡尼亚军的指挥体系已经彻底崩溃,最底层的德意志雇佣军们已经再也不会服从任何命令,来自特兰西凡尼亚的塞克列士兵也迅速的向后撤退。 充当指挥链条的各级贵族多半都已经溃逃,除了少数死忠于佐伯尧的匈牙利贵族迎着霍尔蒂军的枪锋发起无谓的冲锋外,绝大多数投机者都已经骑马逃走。 “阁下,我们退走吧。这一战已经是败了。” 不管佐伯尧如何咆哮,忠贞的护卫们早已经拉过他战马的缰绳,簇拥着他向远处奔逃而去。 现在整个战场上,两翼的佐伯尧骑兵已经渐渐被霍尔蒂的步兵包围,身穿黑色长袍的步兵们呼喊着奋力将长矛向马背上的敌人刺杀,左右两翼的佐伯尧骑兵被彻底消灭只是个时间问题。 德意志人营地之内火焰纵横,火势在营地之中不断地蔓延,到处都是妇孺的哭喊之声,米哈伊骑着战马在营中挥动着长剑肆无忌惮地砍杀。 皮匠骑士眼睛不断瞥向战场,现在德意志雇佣军怒火中烧,带着狂怒冲杀而回,米哈伊将手中的旗帜用力插入地面,从腰间摸出号角放到嘴边,呜呜呜得吹了起来。 这是约定好撤退的信号,这样一队疲敝至极的骑兵可挡不住那些日耳曼人狂怒的复仇。 偷袭成功的佩克什骑兵飞快的逃出德意志人的营地,而德意志人赶回之后则彻底失去了建制,父亲去寻找儿子,丈夫在寻找妻子,呼天抢地地拯救他们这么多年来服役积攒下来的财产,他们只想着带着自己的亲人和财富离开这座已经被战火吞没的营地。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佩克什伯爵麾下黑军的无情长锋,三个步兵旗队配合着匈雅提党贵族的步兵们无情扫荡,到处都是德意志佣兵的尸体。 贵族们的雇佣军更是大肆屠杀抢掠,掠夺者德意志人用鲜血换来的财富。 中央战线的突然崩解,让正在率领重装骑士们迂回的斯蒂芬·巴托里大跌眼镜。 现在他正处在一个尴尬境地,显然现在佐伯尧军已经全面溃败,他这三百人即便全面投入战斗也于事无补,然而前面却到处都是佩克什军队。 绿伯爵望着全面溃败的特兰西凡尼亚军,心下犹豫,此刻三百重装骑兵投入战斗,纵然雷霆一击可以大量消耗佩克什军的兵力,但说凭借着三百人之力扭转战局却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斯蒂芬·巴托里心中清楚,这一战佐伯尧溃败之后,未来匈牙利政局必然会落到佩克什伯爵手中,而佩克什如此年轻,作为对手的自己怕是要被霍尔蒂压制许久。 霍尔蒂一直就盯着佐伯尧这支从自己右翼赶过来包抄的骑兵,现在佐伯尧中央的步兵已经彻底崩溃,两翼的骑兵被分割包围,覆灭就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战局上唯一的变数就是绿伯爵麾下这一队重装骑兵。 佩克什伯爵略一思忖,调转马头轻轻一磕马腹,骑着战马直奔绿伯爵麾下的三百重骑所在。 战场上现在形势分明,特兰西凡尼亚大督军已经失去了他几乎所有的筹码,接下来便是将战场上的优势转化为政治上的胜利。 霍尔蒂直奔绿伯爵而去,自己对匈牙利王国未来的规划中,这位绿伯爵可是一位不可缺少的人物。 不多时霍尔蒂便已经迎上了还在原地逡巡不定的斯蒂芬·巴托里。 “斯蒂芬阁下,终于又见面了。”霍尔蒂大大方方的奔驰到斯蒂芬·巴托里身前不过三四米的地方停下战马。 绿伯爵脸色铁青,看着霍尔蒂说不出话来。 “眼下这个情况,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了。” 商量什么?斯蒂芬·巴托里一想到自己之前还说过俘虏了霍尔蒂会以礼相待,现在却是又一次要被这个混账给俘虏了。 “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绿伯爵一声长叹:“此战之后霍尔蒂阁下自然是翱翔于长空之上,而我恐怕就要流亡异国了。” 东欧的贵族斗争的结果往往并不能算是血腥,大部分人大多都是流亡做结局。匈牙利的跑去波兰,波兰的跑去神圣罗马帝国,甚至大家一起往奥斯曼人那里跑,等待机会在回过头来反攻倒算。 绿伯爵估计这一场恶战之后,自己也只有去波兰的克拉科夫混日子了,波兰的王国大元帅、克拉科夫公爵杨·捷尔诺斯基和佐伯尧一贯交好,那里可能成为他们这些佐伯尧党最合适的落脚地。 一旦等霍尔蒂这个国贼将哈布斯堡家族引入匈牙利,自己这些人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和解吧,斯蒂芬阁下,匈牙利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贵族之花已经凋零,我们如果继续这样为了私怨争斗不休,整个国家便是要灭亡了。” “匈牙利已经灭亡了,苏莱曼在莫哈赤为这个王国挖好了坑,我们在这里填上了最后一铲土。” 斯蒂芬·巴托里看着霍尔蒂回答道。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脸藏在头盔的护面之下,因为看不出他的表情,绿伯爵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所以我们更需要和解,这个时候的匈牙利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我们重新团结起来。”霍尔蒂说道:“让战士们下马吧,他们可以保留旗帜,我允许他们有佩剑的权利,这里流的血已经足够了。” 骑士们望向斯蒂芬·巴托里,他们此刻心情复杂,一方面佐伯尧待他们不薄,他们于情于理都应该为大督军尽忠到底,另一方面他们也很清楚,现在继续战斗下去无异于自杀。 绿伯爵沉吟着,一旦重装骑士们下马,虽然依然拥有武装,但是战斗力便远不能和现在相比,便失去了对佩克什军队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