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宣和二年冬 （二）

    李璟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谋划着白达旦人，企图利用白达旦人消耗大石林牙手中的军队，还有人也在谋划着白达旦人，那就是大石林牙。

    大雪覆盖了整个草原，大军难以前进，但是并不代表着战争的停止，有的时候战争并不是用刀枪来解决的，而是用嘴巴就能解决。

    武川之外，无数帐篷云集在城外百里出，这是白达旦人的前锋，领军人物不是马哈木，而是乌木，作为马哈木的儿子，草原上的猛将乌木这个时候也率领两万大军作为前部先锋来到武川城下。当然，说好听点是先锋，但实际上却是断后的，白达旦人在大石林牙的兵锋之下，不断的撤退。

    只是此刻在大帐之中，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就是大石林牙，面对乌木的愤怒，大石林牙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显得更加的坦然。

    “大石林牙，你这个时候来，难道就不怕被我们杀了吗？”乌木旁边的拉克申望着耶律大石，目光闪烁，心中显然不像表现的那样愤怒，反而还有一些其他的心思。

    “你们若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况现在呢？若是大石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草原上的智者拉克申吧！”耶律大石笑眯眯的望看拉克申说道：“马哈木能有今天，能将白达旦展到如此实力，你拉克申在里面起了重要的作用，相信依照你的智慧，肯定知道我来的意思了。”

    “你想挑拨我们白达旦人？”拉克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恐怕让大石林牙失望了，我们白达旦人可是团结的很，你的挑拨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呵呵！团结？让乌木将军率领两万大军断后，这也就团结，分明是想着让乌木将军战死啊！”耶律大石喝了一口马奶酒，笑呵呵的说道：“若这也是团结的话，那我耶律大石就无话可说了。”

    “耶律大石，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让我背叛白达旦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乌木恼羞成怒的说道。他心中一阵气恼，两万大军断后，一旦耶律大石数万大军进攻的话，白达旦人能抵挡的住吗？按照前段时间的表现，根本就抵挡不住。

    “背叛白达旦人？不，我大石林牙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耶律大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说道：“这么多年来，自从我大辽立国，白达旦人一直就是追随在我大辽的旗帜之下，是我契丹的朋友，白达旦人也因此被我大辽重视，和那些北阻卜部人不同，我们大辽一直很重视白达旦人，任由白达旦人展，也因此有了白达旦人的今天。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白达旦人居然兴兵造反，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是镜中花，在马哈木领导下的白达旦人失败了。不过，失败了也就失败了，朝廷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白达旦的领头人背叛了大辽和白达旦之间的友谊。”

    乌木正待说话，却被拉克申阻挡住了，只听拉克申冷哼哼的说道：“事已至此，大辽准备如何？想要消灭白达旦人，恐怕白达旦人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更不要说，契丹的敌人李璟用兵二三十万了，现在大雪封路不能前来，但是开春之后，必定会杀来的，到那个时候大石林牙恐怕也很难抵挡李璟的兵锋吧！”

    耶律大石听了面色阴沉，心中极为恼怒，他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李璟的姓名，这个家伙欺骗了自己，并且还俘虏了自己的女儿，让自己无颜面对大辽帝国上下的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了正常，冷笑道：“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李璟来了你们能得到什么，此人野心勃勃，夺取了统治了大部分北阻卜部人，来到你们这么，要么就是准备统治你们，消灭你们，要么，他做了好人，夺取了云州，只是你们呢？他和脱欢是安答，肯定会帮助脱欢的，你们呢？为了白达旦人和他自己，他肯定会想办法杀了你们。”

    乌木和拉克申顿时变了颜色，他们知道这次耶律大石并没有欺骗自己，李璟肯定会那么做的，而且做的比耶律大石更加的决断。拉克申顿时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左右都是一个死了。”

    “不，跟着李璟是死，但是跟着我们大辽，却不会死，而且还能得到好处。”耶律大石听了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的这步棋走对了，当下赶紧说道：“北阻卜部人已经背叛了大辽，大辽需要有一个盟友帮助我们稳定西北部，并且帮助我们击败金人，这个人选就是你们和你们手中的白达旦人。等你们掌握了白达旦人的权力，我只会重用你们，而不会伤害你们的，这一点我可以对长生天誓。”

    “你想让我杀我的父亲？”乌木双目如电，闪烁着寒光望着耶律大石，仿佛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呵呵！他喜欢的是脱欢，若不是我这次领军前来，恐怕你已经被流放到很远的地方了，哪里能掌管两万大军，等李璟来了，你所面对的可不是一个小部落，而是死亡了，草原上，为了大汗之位，子杀父，弟杀兄这样的事情还少吗？这就是草原上的天性，弱者就要被淘汰，无论是马哈木也好，或者是脱欢也好，都不能带领着白达旦人走向辉煌，也只有你乌木才可以。你到底是白达旦人的儿子，不是他马哈木一个人的，为了白达旦人，你也那必须要站起来。”

    “你确定会帮助我们白达旦人？”拉克申整个脸都掩藏在昏黄的火光之中，显得格外的阴森和恐怖，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变了。

    “不错，这是你我双方共同的选择，你们不想死，而我需要一个盟友，帮助我们对付李璟，对付草原上其他的叛徒。”耶律大石想也不想的说道。

    “好，等我们成功之后，希望你能履行你的诺言。”拉克申心中一阵冰冷，这不是他的选择，但是面对自己的性命，拉克申只能是和耶律大石合作。一边的乌木也叹了口气，他同意了拉克申的做法。

    “林牙果然厉害，没想到乌木真的答应了林牙的要求。”大帐之外，一个中年人面容俊秀，低声笑呵呵的对林牙大石说道。

    “梁王殿下，这种事情对他有利，他就会做，若是没有利益，我就说是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没有任何用处。白达旦人的马哈木已经决定将自己的大汗之位传给脱欢。乌木岂会让大汗之位让给自己的弟弟？”耶律大石笑眯眯的说道。

    “白达旦人现在已经在我们手中，不知道林牙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耶律雅里低声询问道。

    “一个白达旦人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手。李璟的兵马膨胀的太快，这边已经有数万骑兵，在河东路也有十几万大军，加起来，数量远在我等之上。白达旦人连我们都打不过，如何是李璟的对手？”大石林牙摇摇头说道：“这个时候需要更多的人对付他，草原上的北阻卜部人也是我们的战友，李璟在草原上击败了那么多人，还占据了克烈部，但却得罪了乞颜部，甚至克烈部内部也有人反对他，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还准备去草原深处？”耶律雅里望着外面，面色一变，这个时候他冒险和大石林牙来到武川，现在已经劝说了乌木，只要等待乌木的反击就可以了，没想到大石林牙还想去草原寻找乞颜部，耶律雅里就有些着急了。

    “不如此，李璟肯定会有防备的，而且这个时候出才能打的李璟一个措手不及。否则的话，明年开春之后，就会对乞颜部起进攻。这个时候不联合各种势力，开春之后必定会被李璟各个击破。”耶律大石正容说道。

    “等保住了云州，本王恐怕就要去幽州了。”耶律雅里叹息道：“若是可以的话，我真愿意留在云州，幽州可是一个火坑啊，谁去谁死。”耶律雅里显然不是一个蠢材，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坐镇云州这么多年，但是眼下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去。

    “殿下，这就是命。”耶律大石叹息道：“我大辽享国数百年，你我也是得了祖先的富贵，这个时候若是不努力奋斗，日后我们就成了丧家之犬了。所以前面虽然有危险，可是我们还必须要前往，殿下放心，若是幽州有困难，殿下可以回到云州。云州才是殿下的家。”

    “林牙觉得我们能赢吗？李璟这个人以数千兵马出中原，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已经有这样的规模，若是给他的时间更多一些，那如何了得？云州能守的住吗？”耶律雅里有些迟疑的询问道。

    “所以才必须在这个时候对李璟起进攻，李璟此人虽然眼下声势浩大，但同样的，此人根基薄弱，只要李璟一死，他的基业就会随风而逝，这一点中原的汉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殿下不要看他眼下兵强马壮，但是如同沙滩上的阁楼，长久不了。”耶律大石宽慰道。

    有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给李璟更多的时间，那李璟的基础就会越来越扎实，对于李璟的敌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天下聪明人不少，但是真正能看的出来这一点的很少，耶律大石就是其中之一，所以眼下虽然外面大雪，耶律大石也不得不深入草原，寻找可以联合的盟友，共同击败李璟。

    “大石辛苦了。”耶律雅里低声叹息道。患难见忠臣，这个时候，大辽风雨飘摇，也只有耶律大石这样的忠臣才会四处奔走。他迟疑了一阵，说道：“林牙，眼下大雪覆盖，马匹不能行走，如何前往草原深处？”

    “哈哈，王爷放心。此事下官早有考虑。”大石林牙哈哈大笑，说道：“下官在幽州的时候，曾经听说在在极北之地，同样是在大雪覆盖的情况下，他们照样能在大雪上行走，前面拖行的乃是几条狗而已，每辆车上能坐上三四个人，我这次带一个百人队就可以了。大雪茫茫，草原能上人烟稀少，李璟就算人数再怎么多，也不可能找到我的。他不行动，并不代表着我不行动。”

    “林牙不愧是我大辽的忠臣，更不愧是我大辽的智者。”耶律雅里听了之后，忍不住点头说道：“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到，想来李璟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想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还深入草原，等到来年开年你之后，李璟猛然之间现我们数路大军一起进攻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惊慌失措的。”

    “就是要让他惊讶，然后惊慌。”耶律大石双目中闪烁，目光深处还有一丝寒光，冷哼哼的望着远方，自己的女儿现在落入李璟之手，按照他对李璟的理解，可以想象的到，自己的女儿已经遭受到什么样的摧残，这也是耶律大石甘冒危险，深入草原，连横合纵，准备来年给李璟致命一击。

    “这白达旦人林牙准备如何处置？难道就让他们展壮大不成？”耶律雅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询问道：“我就害怕我们击败了李璟之后，实力大减，白达旦人又将成为第二个北阻卜部人，我们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啊！”

    “不，我们的实力绝对没有问题，因为不是我们对付李璟，而是他们对付李璟，我们才是坐在后面的渔翁。”耶律大石不屑的说道：“这些野蛮人也想成为草原上的霸主，简直是笑话，难道我大辽真的已经没落了吗？”

    耶律大石声音中都充斥着悲怆，一边的耶律雅里双目中都喷出怒火，这才多长时间，连懦弱的汉人都已经欺负到自己的头上了，若不是耶律大石的到来，耶律雅里怀疑云州或许都已经丢失。这个时候从耶律大石口中说出来，耶律雅里也很有同感。

    “林牙何时出？”耶律雅里忍不住说道：“本王亲自为林牙送行。”

    “殿下还是算了，下官该出的时候自然会出，传闻李璟手下有一只队伍叫做暗卫，喜欢侦探四方，若是大张旗鼓，弄不好就会为李璟所查探。”耶律大石摇摇头，朝耶律雅里拱了拱手，就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