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淑女

    罗兰城区，一如既往的繁华。重新开张的商铺聚拢着各色行人，街道两侧高耸茂盛的绿橡树，死死遮蔽着倾泻而下的艳阳，使得即便在最炎热的夏季，年轻情侣们都能毫无顾忌的出来逛街，视野里偶尔路过一位英俊潇洒的骑士，便会引来很多平民女孩的强势围观。然而，对于追求者无上限的丝蜜儿公主来说，那些骑士们只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亲吻自己脚背的资格。此刻她穿着一套成熟性感的订制装，有些偏沙龙女执事的职业风格，除过掩盖不住的冷艳气质，已经没有半点军人的味道，这样的女人，比起那些说话拿捏着腔调走路时刻不忘记掂裙角的伪淑女们来说，更讨贵族少爷们的喜欢，毕竟但凡有些眼界的纨绔子弟，都不希望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性，永远滞留在花瓶区域。

    “很惬意的早晨啊，猜猜我昨晚做梦梦到了什么。”没有睡懒觉的李浩用双手枕着后脑勺，边走边说，他很喜欢这里的空气，带着股金蝶菊的清香。

    “一头猪。”没有幽默感的丝蜜儿随口讽刺道，她始终相信，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下半身要大于上半身。

    “不对，我梦到的是一条龙，一条能和人类沟通的龙。我问它，为什么会有战争，它回答我，因为女人。我又问它，为什么会有女人，它回答我，因为男人。我在问它，为什么会有男人，它回答我，因为战争。于是我恍然大悟，原来女人的伟大，来源于她能够挑起无数男人间的战争。”李浩眯着眼，就像揪住了稀缺的真理。

    “白痴龙！”她走快几步，怀里抱着厚厚的教典，进入城市中央广场，顺着这里一直往前走，就能抵达光明教堂。今天是礼拜日，广场上很早就有身披教袍的圣职者出现，负责组织教徒们举行活动。在科特美斯执政的时候，丝蜜儿经常参加祷告，不光是她，很多在战场上有着卓越功勋的将军，都喜欢以此为泉眼来净化自身的罪孽，并深信不疑。

    李浩紧跟着她，走马观花，对于他来说，有很多东西都是新鲜的，像从未品尝过的食物那样。一个连半句“圣言”都背不出来的家伙，别指望他能有一颗璀璨的圣徒之心，那不现实。与缪斯认知观相悖的是，他从不喜欢逼自己，努力就是努力，和精神自虐完全是两码事儿。经过女神盖亚的塑像时，李浩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觉得她并不算一位美女，甚至都比不上某些出身平民世家的女孩子。这样的想法，如果被神学院里所谓的专家们听到，不知道又该引怎样的惊涛骇浪。而这个世界里的人们活着就是这样，有很多事情，可以在心里想想，但绝对不能讲出来，大多数异端的形成，都是这个原因。

    “执政官阁下，难道您不觉得，迟到是一件特别没有绅士风度的事吗？”已经走到教堂门口又拐回来的丝蜜儿，满脸无奈的看着正仔细端详大地之母身躯的青年。

    “得了吧，我可不觉得一位非淑女有要求她的未婚夫具备绅士风度的资格。”李浩回过神来，开口道，他已经取得了李大帝的授权，不过并没有举行接任仪式。当然，那是在政务区被高级议员和大臣们的口水喷的惨不忍睹的前提下，不过李浩也给出了相应的答案，只有一句话：一名在战场上屡建奇功的士兵，没有理由被一群不能战斗者指手画脚。…

    加上灰熊公爵的举荐和老格林的袒护，吸附在政权体系死角里的苍蝇们，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丝蜜儿抱着书本，站到李浩面前，唏嘘道：“听着，你现在的身份不是佣兵了，或许这对于你来说，只是一次有些另类的挑战，以后还有更大的展空间等着你，但在那之前，你能学到的越多，就有越多成功的底气。还是那两个字，努力。我不希望我的男人，永远活在暴力和纷争中。”

    后者撇撇嘴，不忍心打断女人的认真，安慰道：“走吧，陪你去接受诸神的洗礼，不过我还是想说，把那些教徒们脱光了捆起来，挂到树上暴晒，要比唱圣歌做祈祷管用的多。”

    丝蜜儿哭笑不得，拉着他步入光明教堂。

    作为全公国最大的教堂，这里明显保持着国际一线水准，古朴典雅的正殿里亮如白昼，阳光穿过十米高的椭圆形彩色玻璃窗，倾洒在篆刻着很多精神图腾的抛光地板上。墙壁上随处可见整套的《启示录》油画版，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史诗而震撼，圣洁而不朽，促使每一位信徒在倾听教义宣讲的时候，都会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直面最彻底的心灵。

    悄然混进人群的丝蜜儿，表情虔诚的在胸口画着圣十字手势，然后跟着旋律轻唱圣歌。在宣讲台上，站着一百名身着天使服的唱诗班孩子，声音如天籁。等所有程序终结的时候，很多妇人的脸上都挂着眼泪，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对神的敬仰。

    感觉有点儿格格不入的李浩压低声音问道：“这就算完了？”

    丝蜜儿使劲瞪了他一眼，对这位在宗教信仰上造诣趋近于零的稚嫩执政官，她只能选择鄙夷或者沉默。片刻后，一名身着红色教袍的教士款步上台，翻开左手上托着的经典教籍《救赎》，情绪严肃道：“全知全能的主上，以众徒之信仰，施以恩怀。宽厚仁慈的主上，以众生之苦难，施以解脱。我们的救赎，来自被救赎的我们。”

    上千名教徒同时虔诚道：我们的救赎，来自被救赎的我们。

    声音回荡在穹顶之上，经久不息。

    教士合上《救赎》，画完圣十字手势，继续道：“任何违抗主旨的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任何破坏世界秩序的侵犯，都是和魔鬼建立契约的帮凶。在很多天以前，一支来自西方的远征军，曾试图攻破中土世界的北大门，我们的将军和士兵，以惨烈伤亡为代价，驱逐了那些敢于挑战斯洛威严的强盗。但强盗有所谓的强盗逻辑，直到今天，罗马官方都没有给出正面答复，并拒绝所有来自中土国的政治访问。这种无端侵略是道德所不能容忍的，我们要给予侵略者强烈的谴责，以此证明，羔羊也是有愤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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