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不怕人的锦鲤
走出文武楼的时候,正午的阳光正好,暖暖地晒在人身上,既暖和又舒服。 回头向西去寻家人,在西湖西南角有一处和西湖相连,却又独立的一处水塘。 水塘只有半人那么深,池水清澈见底,微波把照射到池底的阳光分成了金黄色的小块,摇摇晃晃煞是好看。 水塘里睡莲依旧在开放,莲叶儿之间又一大片巴掌大的锦鲤,鱼儿积聚在一起一簇一簇地,鱼鳞闪烁着红黄相见的彩色光芒。 也许是因为水钱,池塘边也并没有护栏,只是用白色的石头砌成了规则的边沿。 游客们站在水塘边沿的石头上,洒下一些干饭粒儿或者吃剩的炊饼搓成的碎屑,便引了鱼群争先恐后的围过来抢食。 杨怀仁走近的时候,二丫头就在往池子里撒炊饼的碎屑,引鱼儿簇拥到岸边,大官睁大了眼睛瞅着花花绿绿的锦鲤,二丫头便夸张地做着口型,教着他的大侄子说“鱼”。 大官会说的话还是不多,鱼这个字好像还不太能把发音说的准确,只是他伸开了双手,那样子好像要去抓鱼一般。 何之韵本想教育儿子,却被杨怀仁走过来抢了宝贝儿子去,往儿子小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呵呵笑着,“爹爹带你去抓鱼。” 说着杨怀仁抱着大官蹲了下去,把儿子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左手搂着大官的小腰保护他的安全,右手则问妹妹要了些炊饼碎屑来,顺手就洒在了岸边的水域。 锦鲤嗅到了食物的香味,立即扭转了身子游了过来,在水里一跳一跳地啄食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碎末。 杨怀仁揽着儿子,让他探出身子去,伸出手的小胖手也终于够到了鱼。 鱼儿竟是不怕人的! 本以为鱼儿能看见岸边胖乎乎的小人儿伸手去抓它们,它们应该惊恐的一哄而散,夺命而逃的。 可没想到那些同样胖胖的锦鲤,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人类没有恶意的触摸,即便被碰到也只是稍稍扭动着身子躲了躲,却继续拥挤着争抢食物。 大官摸到了滑溜溜的锦鲤,一开始又惊讶又好奇,还有些害怕,摸了一下便快速地把小胖手收了回来。 杨怀仁鼓励着儿子,“不怕,再摸摸。” 大官也壮起胆子来,又勇敢的下手去抓鱼,只是鱼儿的身体太滑腻,还不容易被人抓住,一个激灵之下奋力地甩着身子潜入水底,又从另一边冒出头来继续抢食。 只是这么一闹腾,鱼尾巴甩起好多水珠,甩在了同样顽皮的爷俩脸上,大官乐得开怀笑了起来,惹得杨怀仁也哈哈大笑。 鬼姐看得开心,只是有一点她没搞明白,她疑惑道,“这些彩色的鱼儿为什么不怕人呢?” 她扭头瞅了瞅好多游人都在喂鱼逗鱼,继续说,“大宋的百姓还真是知书达理,若是人人都是怀着贪婪之心去捉鱼,恐怕西湖边上便少了一处美景了。” 是铁香玉笑着给他解释,“锦鲤和别的鱼不同,普通的鲤鱼也好,其他的鱼类也罢,人们捕捉回去是为了吃的。 锦鲤确实被大宋百姓认为是一种有灵性鱼类,前朝甚至有诏令严谨民间使用锦鲤,这规矩也这么传到了现在。 若是换了别的地方,人们吃不上饭的话,遇到这么多不怕人的锦鲤,估计早就被捉光了。 可在富庶的江南不同,百姓不缺食物,是不会去捉具有灵性的锦鲤食用的。 而且有个传说,说的是锦鲤跃龙门便能化身为龙,食用锦鲤也被认为是对皇家不敬的表现。 因为习惯、传说或者鱼儿的灵性,人们便不会轻易食用锦鲤了,西湖边上住的都是富贵人家,更不会去捕捉和食用这些精灵们。” 杨怀仁笑了笑,觉得铁香玉说的有道理,只是想到这些身材肥壮的锦鲤不怕人,应该是因为喂鱼逗鱼的人太多,又没有真正捉鱼的人,所以锦鲤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状态。 没有了危险,它们自然活的悠然自得,可问题在于一旦真正的危险降临,这些锦鲤也早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本能了。 杨怀仁很担忧的觉得,大宋,还有大宋的人,包括高高在上的官员和普普通通的百姓们,或许在长时间优越的生活环境里,也已经渐渐变作了肥胖的锦鲤。 国家富裕是好事,可所有人都渐渐没了危机意识,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了。 燕云十六州已经失去了百年,百姓早已经想不起那片土地曾经是中原王朝的国土了。 文人士子们自然还在忧国忧民,忧思燕云的诗句也时不时的会冒出来一些,只是酸儒们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所谓的忧国忧民,也不过是在士人中间自抬身价的一种手段。 等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将来出仕为官,在官场和仕途的不断磨砺中,一个个都变得光滑可鉴,与其假惺惺的忧国忧民,不如为自己讨点实际的好处来的实在。 朝堂上的大佬们自然挂念那片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样的河山,只可惜也就是想想而已,即便是好战的章惇相公,也没有胆气敢当着大家面前说出收复河山的豪言壮语了。 至于官家,寝宫里包含了燕云十六州的大宋江山图依旧高高悬挂,一开始或许每一任皇帝初登大宝之时,也不是没做过收复燕云的美梦。 但图看得多了,梦做得多了,也就麻木了,然后便渐渐地开始装作看不见,知道视而不见,晚上的美梦也变换了其他的光景,皇帝还真是能变成锦鲤的。 杨怀仁是去过燕云的,想起那片土地上的受苦受难的同胞,他忍不住心头一紧。 更让他伤心难过的,是燕云之地最精华的汉人,早已经不认为自己是宋人了。 辽国皇帝向来把百姓分的清楚,有能力或者有才学的人,不管是汉人还是其他什么民族,他都一个劲的拉拢,慢慢收为己用。 至于寻常的贫苦百姓,那不过是他们家的奴隶罢了,能劳作创造价值的,自然也要给他们留一口饭吃,不能创造价值的,自然便是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