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毒发

    十二连环坞，这是一个地方，也是一个帮派的名字。

    它最早出现在武林外史中，仅在快活王柴玉关的个人简史之中有过叙述，之后便极少被人提起，当大家不再记得这个小小的帮派时，它再次以配角的身份出现在了6小凤的凤舞九天中。

    在前者出现时十二连环坞是以正派的角色登场，后者出现时则以反派的角色登场，两次皆以悲剧收尾，堪称古龙小说中最悲催的帮派，没有之一。

    林飞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帮派被人提起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自己来的时代是6小凤凤舞九天之后的江湖？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说明眼前的李寻欢呢？还有早先时候自己在巷子里听到快活王的名字？

    他心中更倾向于快活王和沈浪的时代，毕竟李寻欢和他们两者之间还些许交集，6小凤那算的上是古龙江湖的末期了，李寻欢，楚留香等人早就魂归黄土了。

    林飞不确定十二连环坞究竟干下了怎样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很识相的选择闭嘴，免得说错话，引起众人不必要的猜疑。

    “胡寨主，铁姑娘所言是否属实。”

    李寻欢面若冰霜，一字一顿的望着面前颤抖不朽，仿佛随时都要崩溃的胡天成询问道。

    胡天成面露惊恐之色，惶惶不安的望着目光逐渐变冷的书生，那令人如沐春风，温柔如水的碧绿眼眸，此刻流露出来的寒意，仿若凛风呼啸的寒冬那么孤寂和冰冷。

    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李寻欢哪怕没有从他口中听到回答，心中也已明了铁姑娘所说的是否属实，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为之，居然会遇到十二连环坞的人，真可谓时也命也。

    “沈大侠，宅心仁厚，济世为怀，泽被众生，却不求私利，施恩天下，却不挟恩自重，如此侠义满天下的人，是否应当敬重？”李寻欢目露缅怀之色，望着远处渐渐隐于地平线下的夕阳，恍若无人般喃喃自语，却又失神般提问。

    仿佛被李寻欢勾起了心中的思绪，头戴斗笠的铁姑娘身形一颤，几滴明亮的泪珠自脸庞上垂落而下，落在黑色外衣上留下几处水印。

    连躲藏在一旁的老人和少年，脸上也露出了悲恸之情，尤其是笑容绽放的少年，此刻眼眸中浮现出点点泪光，豆大的泪珠情不自禁的滚落而下，却立刻被其用手背擦拭干净，别过头独自神伤。

    他并没有言明所问何人，本应无人回答，然而不知为何一直龟缩在墙角的胡天成却面露愧疚之色，颤声道：“沈大侠如此人物，我等仰望尚且不及，敬重于他理所应当。”

    “好，你还算条汉子，姑且不论华山派灭门惨案，常胜镖局劫案，在下只想问一句胡寨主，为何要相助那无恶不作的快活王，屠尽沈家庄上下七十二口一干人等，连那老弱妇孺都不曾放过，难不成你忘了黄河水患，浮尸千里，哀鸿遍野，沈大侠为讨赈灾官银，不眠不休追敌百余里，事后昏迷三天三夜方才得以痊愈，此等恩情，你不思回报，反而在他身死之后，对其后人痛下杀手，你有何颜面存活于世？”一向以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示人的李寻欢，此刻再无半点平易近人之色，反而言激词切怒骂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胡某所犯之事，皆听命于快活王之令，受其淫威所迫，实非我等所愿，沈大侠后人惨死时，我也是心如刀割，恨不得舍身替他去死，还请公子明辨是非，饶我一命。”胡天成一脸愧疚之情，跪地痛哭求饶道。

    “住口，你这奸诈小人，你奸杀沈家妇孺的时候，可没有半点被人胁迫的样子，反而十分乐在其中，哪里有丝毫愧疚之意。”铁姑娘听到胡天成在那切词狡辩，顿时勃然大怒，浑然忘记了身前的李寻欢，挺身而出欲下杀手。

    然而她刚一上前，跪倒在地的胡天成，整个人猛的一颤，像拉直了的橡皮筋一样一动不动，继而嘴角流下黑色液体，双眼一瞪，就此倒了下去。

    这突然的变故，莫说林飞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哪怕是打算致胡天成于死地的铁姑娘也是一脸茫然，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我还没碰到他，他怎么就死了？”

    唯有李寻欢面带狐疑，快闪到胡天成的身旁，伸出两根手指探到他的鼻孔处，面色一沉道：“死了，好厉害的毒，铁姑娘他是中毒死的。”

    “中毒？”

    林飞和铁姑娘异口同声说道。

    两人惊闻对方说了和自己一样的话，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对方，最后还是铁姑娘最先移开视线，快步走到李寻欢的身旁，蹲下伸出手打算将胡天成的尸体翻过来查看。

    “小心沾到毒血，我观此毒异常猛烈，还是小心起见为好。”李寻欢一把抓住铁姑娘的手提醒道。

    “多谢，奇怪，他适才到这里，未曾喝过一杯酒水，更为吃过一点饭食，身上更无半点伤口，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中毒了呢？”铁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不解的说道。

    “可惜，你我二人皆不懂用毒之道，这个问题怕是没有办法解答了。”李寻欢神色黯然道。

    虽然这胡天成自己二人欲杀之而后快，如今却再自己面前死于非命，要说心里没有半点好奇之心，那肯定是骗人的。

    “老夫略懂医理，两位若是信的过老夫，不如让老夫瞧瞧。”一直搂着少年沉默不语的老人，忽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苍老却有力的声音说道。

    真是久旱逢甘露，喜不胜收。

    李寻欢正苦恼于去哪找个懂毒的行家，没想到身旁这位老者便是医道中人，赶忙让开身子对老者恭声道：“烦扰老先生了，还请你多加担待，在下感激不尽。”

    “少侠客气了，这等奸贼死了便是死，不过他死因莫名，又是沈大侠灭门惨案的刽子手，或许另有玄机，老夫敬佩沈大侠的为人，略尽绵力，何足言谢。”老人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