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回山
每个大城都会有一个城隍庙,在赵灵台的认知里,城隍属于神道体系中颇为重要的一环。 山神、河伯、城隍,这三个在人间最为普遍。三道龙神庙,实则上便是河伯庙,名称不同,职能一致。 赵灵台观摩过龙神庙,现在则来看城隍庙。 扬州的城隍庙建立在一条清幽的街道上,占地不大,半亩方圆,是一座三进出的建筑,大门外有个小广场,广场中心安置一尊青铜香炉,炉中,香火鼎盛。 正值下午,但前来进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城隍庙上香的地方有多处,不管是广场的香炉,还是偏殿的香炉,以及主殿的主炉,都是香火满满,从没有断过的时候。 香雾缭绕,凝造出一个缥缈而神秘的氛围。人在其中,内心不禁萌生出虔诚之意来。 赵灵台没有入庙,而是站在广场上观望。 果不其然,潜心感应之下,一股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意念在半空显现,漠然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嗡!” 那股意念若有所觉,猛地“望”住了赵灵台。 “不好……” 赵灵台暗叫一声,赶紧撤去感应,快步离开,一颗心怦怦乱跳。 好在离开之后,那种意念压顶的感觉随之消失。他整个人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看来城隍比那龙神要霸道凌厉得多…… 这般感觉,让赵灵台想到了山中的猛虎,地盘性极强。他来感应,等于是一种窥伺,对于城隍而言,将被视为一种冒犯! 胆敢冒犯神灵,神灵自会发怒,然后给予惩戒。 不过赵灵台当机立断,立刻选择离开,避开了锋芒。 沉吟半响后,他不再停留,径直出城,返回灵台山。 …… 三派结盟后,灵台势头大盛,门中弟子士气正旺。 阿奴的凯旋归来,让这股气势攀升到了一个高峰。 击败青城吕天虾,战胜崂山燕山海,打伤秦岭罗千秋……三大阳神高手,在阿奴手下,俱是一败涂地,这使得阿奴的个人声望直线飙升,风头一时无两,有人说,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赵灵台的影子。 不过阿奴回山后,依然住在外门的铁铺子内。 回来的第一天,便有四名内门弟子扛着两大箩筐上等材料送来。 阿奴瞥了一眼,说道:“你们把东西抬回去。” 四名弟子愣住,一个小心翼翼问:“阿奴师叔,你不是要材料打铁吗?” 阿奴淡然回答:“从今天起,我不打铁了。” 四名弟子不明所以,只得把东西又抬上山,然后禀告给掌门林中流知晓。 林中流听毕,却抚须微笑:“老四定然是境界又跨进一大步,已经不需要再打铁。” 也在同一天,许君拿来腰牌,交还给阿奴师叔。 许君早已跻身内门,成为了内门弟子。她得到祖师爷显灵,传授了一套《空名剑》,修炼进度极快,已经破境,达到了通玄境。而且她在剑派比剑会上也是大放异彩,最后名列第三。 不管哪个原因,她都有资格进入内门。 来到铁铺子,面对威名赫赫的阿奴师叔,许君颇有几分拘谨。 “许君,我听说了你被祖师爷传授剑法的事。嗯,能否把当天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阿奴问道。 此事许君已经被很多人问过,但每一次,她的回答都自动省去赵灵台这个环节,只说自己练剑练累了,躺在青石上,梦见祖师爷显灵。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考虑到不知赵灵台会是个如何态度,他也得到了祖师爷传授,可一直没有说出来,更没有在门派中表现。既然他都不说,许君便要帮他保守这个秘密。 面对阿奴师叔的询问,许君的回答也没有改变。 听完,阿奴沉默了一会。 许君连忙拿出那块腰牌,双手奉上。 阿奴接过,忽问:“你似乎跟赵阿旺很熟?” 许君道:“比较谈得来。” “祖师爷显灵那天,你应该和赵阿旺在一起吧。” 阿奴突然说道。 许君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奴又问:“你跟他练过剑?” 许君心中一惊。 阿奴似乎在询问,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他的剑法,一定很好。” 说罢,脸上竟有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许君见到,呆若木鸡,她可是几乎从没有见过这位阿奴师叔笑过的,而在满派弟子的心目中,阿奴师叔一向与“怪人”挂钩,不苟言笑,沉默少言,酷酷的。 阿奴笑意不减:“许君,你回去练剑吧。” 许君忍不住问:“阿奴师叔,你说他还会不会回来?” “当然会!” 阿奴的声音非常肯定:“这里是他的家,他不回家,能去哪里?” 这话,跟当初赵灵台离开时所说的,几乎一样。 还是在这一天,方下峰来到铁铺,手中拿着一方玉盒。 阿奴看见,眉头一皱:“老二,什么东西?” 方下峰看着他:“五百年份的龙马胶……这不是你要我在南海找的东西吗?” “我要你找?” 阿奴疑问。 方下峰道:“你那学徒去到南海,找到我,说要五百年份的龙马胶,难道这不是你的意思?” 阿奴一听,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忙道:“是,是的。” 方下峰觉得他的表情有点怪:“你那学徒还没有回来?” 阿奴道:“他有别的事做。” 方下峰不再多问,话题一转:“老三的伤,到底有几分把握能治?” 阿奴道:“除死无大事,放心,他会好起来的。” 方下峰不疑有他,只觉得这句话安慰性质多于别的,叹口气:“你还需要什么药物,尽管跟我,还有老大说。就算举派之力,也要把老三治好。” 阿奴点点头:“会的。” 顿一顿,又问:“听说在南海郡,师尊曾经埋剑于那,那把剑,被人夺了去?” 方下峰面色一黯:“是我无能,使得师尊之剑落于人手。” 阿奴便问:“那时候,我那学徒便在南海?” 方下峰一怔,觉得老四的思维一如以往般天马行空,很是跳脱,一时说这,一时说那:“应该在。” 阿奴又笑了。 方下峰见他笑得古怪:“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奴一摆手:“没意思。” 方下峰便纳闷地走了。 时光匆匆,秋去冬来,灵台山已经下过好几场雪。 阿奴不再打铁,每日端坐在铁铺子内,沉默得像一块岩石,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很多人看来,他应该是在练某种神功,便不敢上来打扰,远远看着,肃然起劲。 这一天,已入夜,一个人满身风雪地闯进了铁铺子,嘴里叨叨地说道:“走了一天路,又冷又饿,想吃火锅。” 阿奴睁开眼,瞥见那张年轻的面容,立刻跳起来:“我去弄。” 说着,上山去外门食堂,捣弄各种火锅材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