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真的疯了
待光芒散去，一道面目清癯，眉宇间似有无边仇意，双目中却闪烁着冷厉独断的光芒，和他同样银银瞳的中年男子模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此人气息浩瀚无边，又似充斥着无穷灵性，毋庸置疑是一尊圣者层次的强者。 先前经过老婆婆心路历练的楚天，对此人可是并不陌生，此时一见此人面目，眼都红了。 这人他当然认得，乃是将娘从他身边带走的灵妖族族长千愁。 他本该称其为外公的男人。 楚天双目赤红，又催动元气向面前的“千愁”，其实是那道神秘意志重重轰去，但不管他如何用力，在千愁无比浩瀚的意志下都微不足道。 而且，很快他的溯源瞳又到了时间，或许是因为分心他顾的关系，精神过负荷，他妖异的血瞳都是有着一滴滴鲜血滴落下来。 “小子，你怎么了？”楚云连离座起立，惊呼道。 楚天摆摆手，请他稍安勿躁，自己则把负荷过重的血妖瞳暂时关闭，略调整一下，看上去就没大碍了，然后对楚云说：“老爹，我没事了。” 楚云这才放下心来。 楚天悄然握紧双手。 对此，他虽然愤怒，他也没有太过惊讶。 先前从老狐狸闪烁其辞的含糊态度上，他也能大概判断出一二了。 现在实锤到了，倒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给我等着。”楚天心下怒道，银瞳中冷芒爆闪而过。 楚云待他心情平静，才问道：“小子，你现在可以给我说说小静的事了吧。” 楚天根本就不想提起这件事，但在楚云面前，他知道无法隐瞒，但一回想起来，他身躯都是微微颤抖，连俊脸都是有点扭曲。 双目中的神色是极度的伤感和极度的愤怒。 他精神波动极大，无法用言语准确的描述这件事，便向楚云传去一道念头，将整件事原汁原味的呈现在对方脑海中。 由于他的修为出类拔萃，这个念头几乎如同真实的场景一般精准细腻，他和静雪本人的对话，也是近乎一句不少，一字不差的还原了过来。 不管是两人的神色，表情都是惟妙惟肖，几乎没有瑕疵。 形成这个真实场景时，他的情绪也不由自主被触动，眼泪不受控制的从银瞳中流淌出来，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了。 他连抬起衣袖拭去自己泪流满面的泪水，努力使心肠冷硬下来，心如铁石，但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忧郁了。 如蔚蓝大海一般深邃的忧郁。 此事听上去太过光怪6离，甚至是天方夜谭，连见多识广的楚云消化了这个念头的内容都震惊了，他瞠目结舌，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头脑都有些炸裂。 炸裂的头脑中，当初静雪第一次来家族时，他在她和楚楚间权衡的念头又在他心头重现。 楚楚曾托神族之人赠药给他，于他有援助之恩。 但楚楚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出身太高，乾神族这等庞然大物带给楚天的压力太大了。 过去与菲菲相恋的他现在还在承受相思之苦。 他不想让儿子楚天重蹈覆辙。 于是，他偏向了静雪。 “小静也非常优秀，但只是她本人，若论身份，就算她是明昭国的公主，这出身也绝对无法和乾神族相比。” “小天要和她好，压力比乾神族那边小太多。他们在一起应该会幸福的。” 当时还觉得蛮有道理，但现在想想，又是多么的讽刺啊。 楚云便回想起认识静雪的一幕幕了。 在他的认知中，静雪是个善良，单纯，异常温柔，对长辈又很有礼貌的女生，谁能想到她竟然藏有这么大的秘密啊。 联想起楚天所言，连他都觉得他认识中的那个小静变得异常陌生起来。 原来，她竟是如斯可怕的人物吗？ 而这么可怕的人，竟潜伏到楚天身边这么久，还瞒过了自己。 她，究竟意欲何为？ 细思极恐。 只要想一想，楚云都觉得不寒而栗。 他几乎都要和老狐狸保持同一态度，劝楚天对她敬而远之了。 但他忽然回想起不久前记忆中的一幕。 时间是上次回来某日。 地点是楚天院落梧桐树下那颗石桌之前。 当时，静雪做菜招待他们。 他们胡吃海喝，静雪自己只吃了一点，便用恬静温柔的目光，深深凝视在楚天身上。 好像她整个世界只有楚天一个人一般。 这等目光，楚云曾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很多时候，菲菲看他的目光也是这样的。 正因为这个，他才在权衡时，毋庸置疑站在静雪这边，并愿意相信她真心喜欢他儿子，是可以陪伴楚天走过一生的人。 这种目光，难道会是虚假的吗？ 不，绝不可能。 楚天所言虽然是真。 但小静之所以隐藏实力，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最关键的时刻，楚云层层推翻先前所想，得出了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震惊的神色如潮水般从他脸上褪去，他脸色终究平静了下来，看向楚天，说：“你怎么没按她的提议做？” “什么？”楚天诧异的反问。 “我觉得她的提议可以啊，她既然打伤了楚楚，就由你陪着，去乾神族道歉，你为何拒绝她。小子，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你应该有点担当，原谅她，并代她受责。”楚云说。 楚天虽然与楚云关系甚好，也觉得不可思议，道：“你在说笑吗？” 楚云很严肃的看着楚天，字字分明的说：“你老爹我，没给你开玩笑。” “她不但欺骗了我，也欺骗了所有人，编织了整整三年之久的谎言，你却让我与她和好，还让我代她受过？” 楚天用惊讶之极，几乎是看疯子般的目光看着楚云。 “我想她大概是有苦衷…”楚云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斩钉截铁起来，道：“不，她一定有苦衷，你应该体谅她。” 一道登天境层次，无比强悍的气息从楚天身上爆而出，他双目赤红的盯着楚云，全身都在颤抖。 如果眼前说这话的并非他的生父，换做旁人他二话不说就会一拳轰去，这简直是胡扯嘛。 楚天告诉自己不能火，不能火，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事情根本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心情勉强平复后，他双目盯着楚云，斗牛一般坚定的说。 却遭到他老爹楚云的一声爆喝：“不懂的是你，少自以为是了，小子！” 然后沉声道：“焉知不是你把原本简单的事想复杂了，把小静这孩子也想复杂了？” 然后，他同样用斗牛一般坚定的目光盯着楚天，毫不退让的说。 父子俩因为立场不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看退让，就好像两只公牛在相斗一般。 两人对视良久。 终于楚天先开口打破平静，只听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楚云道：“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老爹你还这么偏向她呢？” “错，老子偏向的是你，不想让你遇难而退，错过这么好的女孩。” 然后又说：“虽说按照我原本的计划，不想让你找地位这么高的，但机缘巧合，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就不该有丝毫的退缩，否则岂不让人家看不起？” “小子，你该把她追回来，然后带回家族，带到你老爹我的面前。”楚云字字有力的说，目光中都闪烁着让楚天也感到刺眼的锋锐光芒。 “疯了，真是疯了。”楚天感到今天的父亲不可理喻，浑身气息暴动，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但他终究还是控制住了，立场不同，再没有与其多说一句话的兴致，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他本能的反应就是逃离楚云。 尽最快度离开这里。 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亦或其他什么情感，他本能的就想这么做。 他好像别无选择。 但身后却有楚云豪迈的笑声传来。 只听他哈哈笑道：“小子，记住去找小静，原谅她，带她回来。” 疯了，真的疯了。 楚天闻言，本就迅疾的身法更加迅疾了，很快就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离开楚家，来到云天广场十米禁区内，在众人再度潮涌过来之前，启动阵法。 他身形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已是离开云城，返还灵武学院了。